如此一来等于触动了皇上的逆鳞,因此甫一核实便下了诏令将韦家除爵,收回所有封地。
但念在韦家孤儿寡母,便不治其他的罪了,着令三日内迁出王府,另觅住处。
这对韦家来讲无异于灭顶之灾,朝中虽然有不少人同情他们,可如今情势非常,皇上又在气头上,谁若站出来说话,绝不会有好下场。
卫宜宁第一时间听说了就赶了过来,彼时韦家人不免神色仓皇。
韦兰珊哭道:“都怪我一时粗心,将这事儿交给二管家去办。谁想他将好地同别人换了坏地,然后将地契交了上去,那些粮食也是他伙同别人调了包的。用霉烂的粮食来顶朝廷的差,把好粮加价卖了出去。如今他携款逃了,可把我们给坑苦了!”
“二姐姐你也别太自责了,事已至此谁也不愿意,还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以后。”韦兰琪倒没怎样,还在旁边劝勉韦兰珊。
“是啊,如今这种情形,皇上既要平民愤又要震慑其他人,便是知道咱们家有委屈也不会多过问的。”卫宜宁道:“就像五姐姐说的,咱们还是把眼下的事情先筹划好,千万不要让母亲忧心。”
韦家姐妹只能擦干眼泪,紧着收拾些东西,毕竟朝廷给限了日期。
因为韦家此时已经成了罪臣,按照惯例,嫁出去的女儿也要被遣送回娘家。
但端王府和邵家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出钱在卫宜宁他们家旁边买下一座中等大小的院落来给韦家人住。
老王妃本就体弱,经过这一番惊吓折腾,没两天就病倒了,虽然请了名医前来诊治,可依旧回天乏术,也不过半个月的光景,老王妃就撒手去了。
因为不放心几个孩子,死时连眼睛都没闭上。
卫宜宁同韦家的八个孩子一样服丧守灵,以尽义女之责。
韦兰珊因此更是自责,几欲寻短见。
韦家众人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得有两个姐妹陪着她,可虽然能拦着她寻死,却阻止不了她日渐憔悴。
“可急死我了!”韦兰珮背地里向卫宜宁哭诉道:“兰珊这样子下去可怎么是好!”
“大姐姐,二姐姐的性子咱们都清楚,她一向倔强好强,凡事都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又何况本来就是她当家。”卫宜宁叹道:“接二连三的事情本就让人难以接受,母亲去世更令她灰心。别说是她,你又何尝不急?”
韦兰珮的性子虽然比韦兰珊柔软许多,可心里也不好过,连奶水都吊上去了,明珠又不肯吃别人的奶,每日饿得大哭。
邵桐一边心疼妻子,一边心疼女儿,急得满嘴都是燎泡。
“大小姐,燕八公子在门外求见。”丫鬟进来禀告说燕云堂来了。
“这时候八公子来做什么?”韦兰珮纳罕道:“不知道要避嫌吗?”
不过虽然这样说,对方既然已经来了,没有不见的道理。
于是韦兰珮作为长姐便出面接待了燕云堂。
“燕公子,不知你来有何赐教?”韦兰珮客气地问。
虽然早就知道他和韦兰珊之间的事,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韦家已然没了爵位,身份等同于平民。
韦家人自然不会主动巴结。
“蓝佩姐姐,不知道兰珊现在怎么样?”燕云堂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我听说她不肯吃东西,甚至还想要轻生。”
“是啊,都快把人愁死了,”韦兰珮见燕云堂此时还如此关心韦兰珊,心中当然十分慰藉,语气也就更和缓了:“我们时时有人跟在她身边,绝不会让她出事的。八公子的关心,我一定会将你的话转达到。不过如今我们这样一番情形,你还是离得远些好,免得受了我们的连累。”
韦兰珮也是为了燕家好,更何况燕云堂本就是宫中的侍卫,在皇帝跟前做事,更要懂得避嫌。
“兰珮姐姐不要急着赶我走,”燕云堂忙说:“我已经辞去了侍卫之职,并且已经脱离了柱东王府,此后所作所为一身承担,不会连累任何人。”
“你……”燕云堂的话实实将韦兰佩震惊了,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燕云堂为了能够在此时陪在韦兰珊身边,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和出身,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恕我直言,八公子如此行事有恐怕不妥,”韦兰佩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劝一劝燕云堂:“你的心意我明白,也十分感激。可是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只会让兰珊更加自责。”
“我宁肯她怪我一辈子,”燕云堂道:“也不想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置身事外。”
第649章 丢了
霜风凄紧,初冬的天气冷凉如斯。
这天卫宜宁起来,侍奉着祖母吃过早饭,看看天气较往日似乎格外晴朗和暖些,便道:“宏安吃了饭快些去读书吧!一会儿应爵跑过来找你玩儿,又不能静心了。”
卫宏安道:“我可从来没有因为同他玩耽误过学业,我读书的时候,应爵就在一旁坐着,也不会打扰我。”
韦家如今搬到了卫宜宁家隔壁,一样的三进院子,和之前的王府自然是比不得了。
可韦应爵却十分高兴,如此他更方便找卫宏安了。
以前隔得远,两个人还要隔三差五的在一起玩儿,如今成了隔壁更是天天都要见面。
不过今天韦应爵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吃过早饭就到这边的院子里来,卫宜宁还觉得有些意外。
一转眼就到了辰时,卫宜宁听见隔壁院子乱嚷嚷的,听见什么“小王爷”、“找了几条街”之类的,还隐隐夹着哭声。
卫宜宁便觉得不好,连忙赶过去,刚进二门,就见韦兰珊跺着脚哭,韦兰珠在一旁也跟着哭。
“二姐姐,应爵怎么了?”卫宜宁上前问。
韦兰珊一把拉住她,眼泪断线珠子一般往下落:“应爵丢了!”
这时韦兰琪和韦兰玫也从后院过来了,这些日子韦家可谓祸不单行。
老王妃西去不久,韦兰珠和韦兰玫就双双被退了婚。
如今韦应爵又丢了,可不是要了她们的命!
“究竟是怎么丢的啊?”韦兰琪急得脸色惨白,抓住韦应爵的随从问。
那随从一头一脸的汗,鞋都跑丢了,说道:“小的一早随主子出去,都是平常走惯的路,街上的人也像往常一般,没什么反常的地方。
可到了金虎桥,就变得拥挤起来,一队送葬的上了桥,刚好迎面过来一队胡商,二三十人还牵着骆驼。我们本要避一避再过去,可小主子只顾打马往前走,我们赶紧跟着,因为实在太挤,最后还是跟丢了!
我和孙八赶紧找,最后只找到主子的马在桥头空地上吃草,人却怎么也找不见。我们问遍了附近的人,都说不知道,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就让孙八在那里看着马顺便等着,万一主子自己回去也有人侯着。我就赶紧回来报信了,请小姐们拿个主意。”
“拿什么主意?能出去的都出去找啊!”韦兰珊急得要死:“找不到就报官,让官府帮着找!贴告示,悬赏!”
“二姐姐,你先静静,”韦兰琪握住韦兰珊的手道:“我倒是觉得这事先别闹太大,最起码得瞒着六丫头。”
她这么一提醒,韦兰珊果然冷静些了,韦兰珥如今有孕在身,且因为削爵、母丧之事已经备受折磨,若是再叫她知道韦应爵丢了,真是等于要了她的命了。
韦家如今多得端王府的庇护,这都是因为韦兰珥,若她有了闪失,韦家必将陷入更困顿的境地。
“宜宁,你办法最多了,”韦兰珊一把抓住卫宜宁道:“你看该怎么办?”
“二姐姐,不怪你着急,就连我也急,”卫宜宁道:“不过越是要紧的事,咱们就得越冷静才行。应爵今天出去,可有人提前知道么?”
“没人知道,”韦兰珊摇头道:“今日天气好,应爵就说要出去跑马,我想着他这阵子也确实憋坏了,何况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事?因此就嘱咐他要慢一些,不可走远,转转就回来。”
“应爵不见了,要么是自己走失了,要么就是被人掳走了,”卫宜宁道:“现在看,这两种可能一半一半。如果只是走失,咱们多派人手必然能找到,若是被人掳走了,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伺机寻仇,另一种可能就是绑架勒索。”
“寻仇?”韦兰珊一听就忍不住的发抖:“真要那样的话岂不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