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我常来就是。”卫宜宁点头答应:“保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韦兰琪如今这样实在是迫不得已,细想起来也蛮可怜的。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说得好像你是我的猫一样。”韦兰琪说完忽然神色黯然,她带进宫的那只猫没能带出来。
离宫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它,因为时间有限,只能出宫去了,不知道它在宫里可有人照顾,又或者已经被人打死了。
“说起来皇后也算仁慈,并没有对关侍卫怎样。”卫宜宁道:“你们两个……”
“这事先放一放吧,”韦兰琪叹气:“自那天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希望皇后以后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五姐姐不必太担心,皇后为了避嫌也不会拿他怎样的,否则就成了欲盖弥彰。”卫宜宁道。
皇后之所以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不单是为了保全韦兰琪的名声,也是为了保全她自己的名声。
倘若这件事吵嚷开,那皇后在众人心中形象只怕会一落千丈。更可能因此,被某些人落井下石,越发陷入被动。
又说了一会儿话,卫宜宁起身告辞,并没留下吃饭,因为时候还早,她要上街去给桑姨娘买些东西。
从韦家出来,卫宜宁坐在马车上,因为是阴天不算热,卫宜宁就挑起一点车帘看街上的情形。
她本来是漫无目的的张望,目光划过一个人影的时候忽然定住了。
那人本是在街边同一个小贩讨价还价,穿着打扮都很平常,既不贵气也不寒酸,本应该是这街上最不起眼的。长相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中年汉子。
可卫宜宁就是觉得他很眼熟,稍微一想就记起来自己当初易容混进敬王府的时候曾和此人打过照面。
他当时和那些青衣教的乱党在一起,就住在后三进的房子里,待遇不高。
这一点卫宜宁是绝对不会记错的,甚至可以判定他和青衣教的人是同一伙人。
只是当初的那些乱党被抓获之后,很快就被处决了,为何这个人还好端端的在这里?
卫宜宁已经没有去买东西的心思了,小声叫车夫停下车,暗暗观察那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人买了几样东西之后挎了篮子迈步往南走去,卫宜宁便叫车夫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因为街上往来的车马行人众多,那人也没有觉察到卫宜宁所坐的马车在刻意的跟着他。
如此走了五六里路,卫宜宁看到那人敲开了一处宅院的后门,同开门的人说了句话之后极快地闪身进去了。
而这里不是别处,正是敬王府。
卫宜宁心中似有一扇紧闭的门忽然打开了,许多断掉的线索似乎有联系起来的趋势。
“回去吧!”卫宜宁道:“去冷香胭脂铺。”
夜里,卫宜宁在屋顶上把白天的事同钟野讲了。
“还有青衣教的余党藏在敬王府里,”钟野皱眉道:“难道敬王爷不知道吗?”
“未必不知,”卫宜宁道:“我之前就疑心敬王爷为何会被青衣教软禁,就算他真的被算计了,之后必定如惊弓之鸟,一定会把府里的人从上到下都彻查清换一遍的,何况那人明显就是和青衣教的余孽一伙,不可能蒙混过去。他如今依旧在敬王府自由出入,可见事情不简单。”
“你是觉得敬王爷和青衣教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钟野问。
“我的确有些怀疑,不过我们现在最好弄清楚那个人到底为什么没有被砍头。”卫宜宁道:“看看从他身上能得到什么线索。”
“那人长得什么样子?”钟野问。
卫宜宁把那人的长相描述了一遍又说:“他进门的时候和开门的人说了句话,守门的叫他郭三。”
卫宜宁的听力过人,虽然隔得远却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名字就更好办了,明天我找个人让他帮着打听一下,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钟野在庙堂之上无立锥之地,可在江湖还是有许多知交的。贩夫走卒亦有生存法门,在这京城中,与底层人打交道驾轻就熟,打听个把人这种小事更是手到擒来。
果然,第二天夜里钟野就把那人的情况告知了卫宜宁。
那个郭三不是京城本地人,进京也不过是最近两三年的事。
青衣教那次他因为在城外所以没被抓住,后来因为与人斗殴被关了几个月。
出来之后就去敬王府谋了个差事,好似是灶上跑腿的。
第638章 公爷是贼
天色已晚,城门马上就要关了。
四五辆马车首尾相接,奔跑在进城的官道上。
最前面的马车上领头的人大声对后头的人喊道:“跟紧了别掉队!马上就要进城了!”
车夫对这段路熟悉无比,知道过了前面的那一段树林就能看见城门了。
只是近来因为饥民增多,这里有些不太平。时常会有人跳出来劫道,都是饿急了的难民。
不过因为前些日子已经抓获了一批因饥为寇的人,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更何况他们人也不少,那些毛贼便是眼馋也不敢动手就是了。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很小心,所以这个时候官道上除了他们也并无其他的行人车辆了。
前方的树林在黑夜中变成了一大片暗影,车前虽然挂了马灯,但照的并不远,车上拉的东西很重,又赶了许久的路,拉车的马儿已经满身是汗了。
“再快点儿,可别等城门关了进不去城。”领头的说道:“只要能进了城一切都好说。”
赶车的当然知道车上拉的可都是好东西,要是进不了城只怕会有麻烦,就算是被人偷了些,他们也包赔不起。
车夫于是拼命的抽打着马,心里也埋怨领头的性子太急。
原本他们应该中午歇一歇,然后赶到离京城二百里左右的桑夏镇住宿。
这样的话,明天清早起来赶路,稳稳当当的能在正午左右回到京城。
结果领头的不许他们歇晌,而是一直赶路,想在今天就进城来。
如此一来就贪了黑,甚至有可能被关在城门外。
可他们这些赶车的都是敢怒不敢言,除了对马抽几鞭子作为发泄之外,别的什么都不敢做。
秋夜冷凉,更要命的是,一直阴着的天忽然落下了雨丝。
“这日鬼的天!”领头的忍不住咒骂。
要是下起雨来地面湿滑,马自然会慢下来,他们就极有可能在城外淋雨一整夜。
若是放在以前,以他们家里的权势让守城的人打开城门也不是不能,可如今禁严的厉害,怕那些饥民趁机混入,因此特地下了命令,城门关上之后决不能再打开。
“再快点儿!”领头的催促道。
“快不了了!”车夫有些忍无可忍:“马都跑了一整天了,你当它们是铁打的?”
领头的诧异着车夫居然敢顶嘴,刚抬手要打,忽然身不由己地摔下车来。
他矮胖的身子像冬瓜一样在地上滚了几滚,耳畔有马的嘶叫,人的哀嚎。
他起初以为是拉车的马脱了力,失了前蹄摔倒。
爬起来一看才发现,在前方和侧方出现了许多人影,这些人手里还都拿着武器。有的是刀剑,有的是木棒。
这显然是遇到打劫的了,马儿摔倒是因为有人在路上放了绊马索。
“你们,你们可不要胡来啊!”领头的呲牙咧嘴的站起来,一边揉着自己被摔痛了腰一边对那些人说:“你们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我们老爷可是云阳伯,你们胆敢抢伯府的东西,不想活了是吗?”
“这矮胖子乱吼什么?”一个强盗粗声粗气地说:“我们既然出来做贼,哪管这是谁家的东西!到了我们的手自然就是我们的。”
听口音明显不是京都人。
又一个不屑的说道:“区区伯爵府也敢提,我昨儿还和公爷一桌喝过酒呢!钟公爷……”
他还没等说完,旁边就有人呵斥道:“闭上你的臭嘴!河边无青草,不缺多嘴驴!”
那人才不敢言语了。
原来这些马车上拉的东西除了金银就是绸缎,是苏北侯家退还给云阳伯府聘礼。
两家是自幼定的亲,原本商量好今年八月成亲的,因此年初的时候便将一半的聘礼送了过去。
谁想后来太后驾崩,婚期便只能取消了。
偏偏中间两家又闹了些不愉快,索性就把这门亲事取消了。苏北侯家便将聘礼退了回来,云阳伯家派人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