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是何时有这想法的?可是有人同您说了什么?”肖卿卿听了皇后的话吓了一大跳,赶紧询问:“这事还有谁知道?”
“这想法也不过刚刚才有,我只是同你说了,别人一概不知。”皇后见肖卿卿神色严肃连忙说:“怎么,你觉得这事不妥吗?”
“恕儿臣直言,这件事大大的不妥。”肖卿卿轻摇螓首道:“太后驾崩不到半年,皇上尚在孝期,又怎么能纳妃呢?”
“这点我也知道,所以打算着先不给她名分,只叫她在皇上身边服侍着,等什么时候孝期过了再册封,也不必急于一时,总之不会亏待她就是了。”皇后说道:“所谓事急从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肖卿卿心道皇后娘娘真是糊涂,这事情如何使得,可话说出口就要尽可能婉转,毕竟她是小辈:“母后就算是不给兰琪名分,难道能瞒住这宫里的人吗?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好说不好听。”
“这……”皇后一时语塞,这件事的确不好听,可她还是觉得应该试一试。
“母后想说别人纵然知道也不敢声张对不对?”肖卿卿颇有些无奈道:“可从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咱们是堵不住悠悠之口的。那些人当面越是不说,背地里议论的越厉害。或是添油加醋传扬出去,到时又该如何收场呢?”
“我是想着只要皇上高兴,谁又能怎样呢?”皇后不自觉地替自己分辩,她实在是太想让曾丽妃失宠了,怨恨累积多了,只要一句话就能引爆仇恨。
人往往是这样,目的太过强烈,就容易忽视其他,难免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母后,儿臣还是以为这件事大大的不妥。”肖卿卿说这干脆跪了下来,因为后面话实在有些不留情面:“您是一国之后,就连皇上有错您都有规劝之责,又怎能学那些心思不纯之人行媚主之事?这等损威仪、毁名声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肖卿卿的话义正严词,不愧是肖太傅的女儿,在大是大非面前很是明智。
皇后听了她的话之后默然不应,肖卿卿所说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曾丽妃带给她的切肤之痛却更让她刻骨铭心。
这段时间以来皇上的变化让她暗暗心惊,那个和她做了二十几年夫妻的人,如今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之前皇后也一直秉持着端正之道,却发现自己一再被算计,除了被动还是被动。
每一次皇上当着她的面痛加指责,都让她像在炼狱里走了一遭,那些凭空的污蔑、莫须有的谣言,让自己这么多年的正直善良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太后生前曾下懿旨将曾丽妃逐出宫去,可皇上对此置若罔闻。
皇后于是知道,在皇上的心里只有爱憎没有其他。
既然这样,自己想要除掉曾丽妃,凭借规矩人伦都是没有用的,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曾经抱过幻想,无数次妥协,后来发现,退无可退,只能反击。
原本善良的人一旦走入极端,是很难劝回头的,如今的皇后便是入了这个魔障,肖卿卿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了。
肖卿卿见她沉默不语,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说道:“我知道母后是为了太子着想,但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咱们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你的意思我懂,你就不要太操心了。”皇后的脸色缓了缓,将肖卿卿扶了起来:“这件事的确急不得,我会好好考虑的。”
肖卿卿听她如此说,稍微放下了心。想到自己刚刚态度有失恭敬,便诚恳的向皇后道歉。
“儿臣刚才实在是有些太过着急了,母后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若是心里不痛快,尽管责罚儿臣就是。”
“我哪里会生你的气呢?你和我自己亲生的孩子又有什么差别?”皇后笑道:“我不放在心上,你更别放在心上。”
肖卿卿于是又和皇后说了片刻的话,这才告辞出来。
可她心里终究有些不安定,倘若皇后一意孤行,她作为小辈是很难更改的。总不能越俎代庖,别说是在宫里,就是普通人家也绝没有这样的事情。
本想去找韦兰琪说一说,又想到或许皇后会就此打消念头,自己多说无益,反倒还引得韦兰琪对皇后有芥蒂,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因此只好隐瞒着,回去之后对太子也没提起。
她轻易出不得宫,这事又不能跟谁都说,因此很是郁闷。
如今徐贵妃禁足已经解除,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之前的日子,所以平常也很少从她的添禧宫出来,每天就在自己的寝宫写写字作作画,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皈依佛门了。
皇后更是将她忽略了,一门心思只针对曾丽妃。
三皇子最近一直病着,面黄肌瘦,连笔都拿不起,御医看了也说不清所以然,只说是外感加劳累所致的弱症,令其多多休养。
“陈福,你一定要好好查一查。”三皇子有气无力的说:“一定有人害我。”
第634章 人远归
卫宜宁回到京城没几天,邵家人就已经整顿好了行装准备上路了。
彼此难免一番难舍难分,珍重劝勉。可皇命难违,纵有千百样的舍不得,最终也只能放手。
卫阿鸾等人走后,卫宜宁就将祖母和弟弟带回了自己家中,朱太夫人情绪低落,卫宜宁怕她闷出病来,整日和卫宏安陪在她身边。
眼看着快到中秋,这天快到正午的时候,一辆旧马车停到了卫府门前。
原来是桑姨娘带着卫宜容回来了,这辆马车是雇的,桑姨娘算还了马车费,又把车上拉的东西拿下来。
府里的仆人们连忙把桑姨娘母女俩往里让,连同她们带回来的东西都一并搬进院子里来。
早有人到后院来禀告,卫宜宁听了很高兴,急忙迎了出去。朱太夫人听说桑姨娘回来了,精神也稍微振作了一些。
虽然桑姨娘和卫宜容离开京城还不到两年,但变化都很大。
桑姨娘被晒黑了,但人也结实了,卫宜容则长高了许多,有了一点点大姑娘的样子。
桑姨娘见了朱太夫人,连忙跪下请安,说道:“老太太的精神比我走的时候还要好呢!”
朱太夫人笑道:“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一点闲事也不管的,你们一路辛苦,到家了就好好歇歇吧!”
“姨娘,你们是从哪条路回来的?怎么没和接你们的人碰上么?”卫宜宁知道桑绿枝她们要回京,是特意派了人去接的。
但如今看桑姨娘带着卫宜容独自回来,显然没有遇上接她们的人。
“我们原也是打算按着老路走的,可是后来听说那路上土匪太多,所以就该走了别的路。”桑姨娘说道:“恰好半路上遇上了一伙进京的客商,他们带着女眷,我们便跟着他们一起走,人多一些也放心。”
“不妨事的,那些人遇不到你们自然就会折返回来,不过就是迟上几天而已。”卫宜宁说着递给桑姨娘一杯茶,又递给卫宜容一块桂花糕。
那孩子显然是饿了,可吃的时候依旧慢条斯理,显然桑姨娘把她管教的很知礼。
“姑太太他们都好吧?等过两天我还想去给姑太太、姑老爷请安呢。”桑姨娘道:“宜宁上次写信跟我说二少奶奶生了个千金,顾太太如今也是做祖母的人了。”
她一提起卫阿鸾,朱太夫人的神色就黯然起来。
卫宜宁便开口道:“小姑姑他们前日才离开京,到外地去任职了。老太太正因为这个心里不痛快呢,好在姨娘你们回来了,人多热闹些,省得她总想。”
“哎呦,瞧我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桑姨娘十分抱歉的说:“别说老太太这个当娘的舍不得,就是我听着也觉得心里难过。”
“不过大哥哥二哥哥他们还在京城,过两天我同你一起去看兰佩姐姐的孩子,别提多可爱了。”卫宜宁尽量把话题往高兴的事上引。
于是众人都尽可能的说些让人高兴的话,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候。
用过了午饭,卫宜宁带着桑姨娘和卫宜容去早就给她们安排好的房间。
卫宜容已然困了,桑姨娘给她脱了鞋子和外衣,让她躺在床上睡。
她自己则从带回来的东西里拿出来许多的皮货和土产,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拉古老爹和英英叫我给你带回来的,他们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