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父皇的面了,不如就在这里等上一会儿。”三皇子说道:“不知可使得?”
“两位皇子孝心可嘉,但依老奴的愚见,皇上且要睡上一会儿,醒来后还要批阅奏章。二位还是改日再来吧。”曲清的语气很是柔和,但意思却不容动摇。
“三皇兄,咱们还是走吧。”四皇子扯了扯巳贤的袖子说:“母妃不是说了,父皇的御体还未完全恢复,咱们能不打搅就不打搅。”
“贵妃娘娘最是善解人意的,难怪宠冠六宫。”曲清微微弯了腰,朝二人打拱。
两个人于是原路返回。
不过走了一射之地就遇见了同样前来请安的太子和二皇子。
“太子、二皇兄,父皇如今正在休息,咱们还是回去吧。”三皇子见了两位兄长,亲近地行了礼说。
“咱们是亲兄弟,我都说了多少遍,不可如此多礼。”太子伸手拉住三皇子的手说道:“若是正式场合还罢了,这样日常见面还是随意些好。”
“偏老三有这么多规矩,我便不耐烦。”二皇子的性情率直,最不喜欢拘束。
三皇子听了,有些拘谨的笑着说道:“太子乃国之储君,我们虽为兄弟可也是君臣,又怎么能不恭敬呢?”
他们兄弟相差的年纪不多,太子一向宽和温厚,知道三皇子自幼没了生母,在徐贵妃身边养大。难免谨慎小心,这也怪不得他。
四皇子年纪小又得宠,所以丝毫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他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衫,兴致勃勃的想要去骑马。
“四弟这些日子长高了许多,只是也不要太贪玩,刚下过雨,地面难免泥泞,依我看,不如过些日子再玩儿。”太子友爱的叮嘱他。
“太子不知,四皇弟身上这件衣裳是用异锦做的。前些日子喇澜部落趁机劫掠边境,被舅舅带兵打退了,缴获了无数辎重,从边关特地献来。父皇大喜,赏赐了母妃许多东西,其中就有一匹异锦,据说这东西极其珍贵难得,别看和普通的绸缎一样薄厚,可穿在身上冬暖夏凉,又不爱脏,且一般的兵器都伤不到它。”三皇子语气中满是艳羡,他所说的舅舅就是徐贵妃的胞兄徐茂锋。
这件事太子和二皇子自然也知道,缴获来的辎重一多半都入了国库,剩下一少部分分赐给后宫嫔妃和前朝一些有功的大臣。
皇后那边也得了,只不过这异锦只有一匹赏,给了添禧宫。
别人对这东西并不如何在意,二皇子天生喜欢骑马射箭,其实是极想得到一件异锦做的衣裳,但因为前些日子他误伤了洪太史,皇帝不但申饬了他,还罚他一整年不准骑马射箭。
“我只挑最温顺的小马骑,不会有事的。”四皇子说道:“自从二皇兄误伤了人,母妃就一直叮嘱我刀剑无眼,叫我小心在意。”
四皇子年纪话自然不防头,二皇子听了难免有些不高兴。
见二皇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三皇子急忙打圆场,说道:“其实四皇弟做这身衣裳的时候,母妃就说了顶好也给二皇兄做一件,只不过考虑到你这一年不能骑马射箭,若是明年再穿样式就不新了,还是等明年再说。”
“哼,谁稀罕着一身破衣裳?!自古能征善战的将领谁不是身上伤痕无数,我又不是娘们儿,做什么想要留着一身细皮嫩肉。”说完拂袖而去。
太子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先是好言安慰三皇子和四皇子道:“卯吉性子粗疏,言语难听,你们两个不要往心里去,回头我必要教训他的。”
“太子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二皇兄是因为不见外才如此真性情,我们不会在意的。”三皇子连忙说。
太子见他如此说,放下了心,转身去追二皇子了。
四皇子不由觉得很是委屈,嘟囔道:“二皇兄冲我撒什么气?又不是我禁他的骑射。”
“四弟,依我看咱们还是直接回去吧,不要去骑马了。”三皇子好生劝道:“如今已经惹得二皇兄不高兴了,咱们做弟弟的要多体谅兄长们才是。”
可是四皇子毕竟是小孩子心性,总想试一试这身衣裳,便不肯不去。
“那你也一定要选一匹小马,千万不要逞强。”三皇子道:“否则骑大马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四皇子听了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半路上分开了,三皇子还要回去读书,四皇子则去了马苑。
不到一个时辰,就传来四皇子受伤的消息。
原来他到马苑去挑了一匹天马,那马的身量极高,管马的太监说什么也不敢让他骑,但四皇子今天也是特别执拗,非得要骑上去不可。
后来太监想着那马本来是极温顺的,便在前头牵着,让四皇子骑了上去。
谁想才不过走了半圈马就忽然发起狂来,挣开了牵马的太监,驮了四皇子四处狂奔。
四皇子当时就在马背上吓傻了,他本来起数就不惊。再加上这匹马发疯,所以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所幸的是并没有摔到地上,他的一只脚勾在了马镫里,被倒拖着颠簸了好一会儿。
好在这匹马十分高大,四皇子又是个小孩子,头并没有接触地面,否则早被马儿的蹄子给踏死了。
饶是如此,他的脚踝和腿也都受了伤,更是由于惊吓,当时就昏了过去。
太监宫女们忙着找太医,禀告主子,所以很快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有一个人听了,将拳头狠狠攥起,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小畜生的命还真大!今天让你逃过一劫,早晚死在我手里。”
第四百九十章 剖白
四皇子伤了,虽不至于断骨,却也伤了筋,御医说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复原。
最初的半个月必须卧床,否则下地走了会落下病根。
好在已经进了八月,天气凉爽起来,卧床也不至于太煎熬。
当然几个御医也都保证了,只要呵护得当,四皇子绝不会落下一丁点儿残疾。
那匹马后来被仔仔细细查了个遍,最后确定是因为后蹄新上的马掌上有一根钉子太长了,跑起来钉子扎进肉里,马儿负痛,所以会发狂。
那马被抽了一顿皮鞭关进了马厩,听候主子的发落。
钉马掌的太监上了吊,他是个最胆小怕事的,平时见了一只蚂蚁都要绕着路走,谁想到竟摊上了这样的事。
徐贵妃看着儿子无大碍后,才把跟着的太监叫过来细问。
彼时三皇子也早赶过来,陪在四皇子身边。
“叫巳贤过来,我有话问他。”徐贵妃道。
三皇子被叫过来,徐贵妃劈面问道:“你今早和博儿一起出去的,把详情跟我说一遍。”
“母妃是怀疑四弟的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三皇子陪着小心问,从小到大在徐贵妃妃面前,他总是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腰永远微微弯着,似乎在随时听命。
“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徐贵妃道:“当然,没有最好。”
“我们今日去给父皇请安来着,不过曲总管说父皇倦了正在休息,我们就回来了,半路遇见了太子和二皇兄,说了几句话就各自散了。”三皇子道。
“那你觉得没人要害博儿?”徐贵妃问他。
“应该……没有吧?”三皇子有些迟疑道,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那我怎么听说二皇子跟博儿口角来着?你为何不说?”徐贵妃的眼角微微挑高了一线,看得三皇子有些心虚。
“母妃,不是我有意隐瞒,是因为我们兄弟一向和睦,便有几句不合的话也不过转身就忘了,贤儿不想做背后挑拨的小人,”三皇子顿首道:“又何况没有任何证据,空惹得您和皇后生嫌隙也是大不该的事。”
银釭烛跳了跳,灯芯有些长了,三皇子忙上前拿起烛剪剪短了灯芯。
徐贵妃的眸光明灭,静静地审视着三皇子,久久不语。
“博儿前脚和二皇子拌了嘴,随后就摔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些,当真不是他在挟嫌报复吗?”徐贵妃小指上留着长长的指甲,蔻丹鲜红,似要滴下的血。
“母妃,千万不要做此想。”三皇子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哀哀恳求道:“二皇兄脾气是不太好,但他绝不会做戕害手足的事,这是我敢保证的。又何况当时二皇兄虽然负气走了,却有太子追上去劝他。母妃便是信不过二皇兄,也该信得过太子,有他在绝无可能发生手足相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