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343)

这么一坛抵得上寻常的五六坛。

从这些上就能看得出卫宜宁的确用心良苦,处处考虑的齐全。

钟野心中一片温热,自从母亲去世后,还没有哪个女人对他如此体贴关心。

更何况卫宜宁本就是他中意的人,那一番感动可谓深矣。

叫葫芦把东西收起来,钟野倒背了手去后院看两个孩子在玩儿什么。

岂知到了那里一看,卫宏安蹲在地上流泪,脚边是一只猫儿,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一旁的韦应爵木着一张脸,手里握着一张小弓。

原来钟野府上养了几只猫,卫宏安之前在这里住的时候就常常和猫一起玩儿。

其中有一只乌云盖被的狸猫和他最亲近,见卫宏安来了,便跑上前和他嬉闹。

谁知韦应爵见卫宏安和猫儿玩闹冷落了自己,便直接用弓箭把那只猫给射死了。

并且坚决不认错,气得卫宏安要跟他绝交。

钟野素来知道韦应爵这孩子天生的古怪,行事出人意表。

但今天的事也着实过分,不管怎么说,那猫虽不是人,却也是一条性命,又何况实在无辜。

卫宏安是卫宜宁的弟弟,钟野哪里能见到他受委屈?

因此便将韦应爵提起来,扬起大手照着他的屁股打了两下。

当然没用十成的力气,但对小孩子来说已经很疼了。

可韦应爵依旧冷着那张脸,不喊疼也不求饶。

钟野气的还要再打,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快把我小舅子放下来!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原来是钱千镒酒醒了,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恰好见到钟野在打韦应爵,忙出声制止。

“好啦好啦,卫小哥儿不要哭了。”钱千镒把韦应爵从钟野手上救下来,回头安抚卫宏安:“你也算是我小舅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既喜欢猫儿回头去擎西王府,小五不是养了许多的猫儿?随便玩就是。”

卫宏安谁也不理,抱着那猫的尸体出去了。

韦应爵道:“他同哪只玩儿我就杀哪只。”

“哟呵!”钱千镒没想到他如此霸道执拗,忍不住也打了他两下屁股:“你真是够气人的,果然咬人的狗从来不叫,你平时不言不语,原来是憋着狠呢!”

别看钟野打他,韦应爵不反抗,钱千镒打了他两下,韦应爵的眼睛立刻就立起来了。

回身曳满弓箭就要射钱千镒,慌的世子爷急忙躲到钟野身后。

“小子你要疯啊!我可是你六姐夫!”钱千镒色厉内荏道:“反了你了!居然还想大义灭亲!”

“应爵,把箭放下!”钟野虎目含威,沉声喝命韦应爵:“再敢无礼我绝不饶你!”

韦应爵性情古怪,似乎周遭的人和事都不能令其动念,但对钟野却是敬畏有加。

闻言即放下了弓箭。

“公爷,宏安少爷走了。”冬瓜走过来说道:“带着随行的下人出府去了。”

“知道了,”钟野答言道:“让他去吧!”

“小舅子,你也别在这儿惹钟公爷生气了,我送你回府去吧!”钱千镒道。

韦应爵起初不肯跟他走。

钱千镒低声道:“顺便在路上教教你怎么跟观音保和好。”

他这一句说完,韦应爵便迈开腿往前走。

钱千镒忙从后头跟上,又回头对钟野道:“我改日再来,泥鳅干别都吃净了。”

钟野失笑,说起这这泥鳅干还是素心庵放生池里养的最好,可惜那里如今已经荒弃,只好去别的地方捕捞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刺驾

今年的端午家家闭门。

昭邑城失却了往日应有的热闹。

沉闷溽热的天气却透出一股不寻常的肃杀来,令人胆寒。

寻常市井如此,禁宫深院更甚。

连伍夫子授课都比往日声音低了许多。

听讲的人都没什么精神,不过也没人睡觉。

韦兰琪今日并没有带猫,觉得有些百无聊赖,偷偷地瞟了一眼卫宜宁,后者端庄静坐,还像往常一样听得认真。

韦兰琪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卫宜宁真是个有定力的人。不像自己,心绪浮动,不够镇定。

“今日就到这里吧!”伍夫子看了看日影,觉着时候不早了:“回去后把今日讲的书都好好的重温一遍,明日来要查问的。”

众人答应了“是”,又对夫子行了礼,自有相跟的宫女过来收拾书箧。

端敏郡主似乎也有些浮躁,对卫宜宁和韦兰琪说道:“不如咱们到太液池上泛舟去。”

“郡主,想来你是忘了昨日常嬷嬷的话了。”卫宜宁提醒道:“说好了今日午饭前要练习跽坐和分茶的。”

端敏郡主听了不禁苦了脸,她当真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若在平时,或许还能耍耍赖皮,”端敏郡主叹息着小声说道:“但眼下这情形还是算了吧。”

骄矜如端敏郡主,在此时也不敢放肆。

众人纷纷从书斋中退出去,没有像平时那样说说笑笑。

“宜宁兰琪,你们两个先去常嬷嬷那里应个卯,就说我回去换件衣裳再来。”端敏郡主悄悄夹了夹眼睛说。

二人会意,点了点头,携手先走了。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拣有树荫的地方走,可天气实在闷热难当,卫宜宁又最怕热,早已是香汗淫淫。

韦兰琪也用手帕扇着风,抱怨道:“今年的天气也不知是怎么了,到这时候也不肯下雨,真是热死人了。”

“我回昭邑也有三年了,头一次遇到这么热的夏天。”卫宜宁道:“常听人说两广的夏天很是难熬,不知那边的人怎样避暑。”

“唉,原本还想着端午节能回家去看一看呢,”韦兰琪幽幽道:“这下也泡汤了,我看三个月内别想出宫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非常时期自然得行非常之法。”卫宜宁当然也想念祖母和弟弟,但如今不能出宫去,便只能耐着性子了。

原来月初的时候皇帝和皇后到京郊去祭祀求雨,为表诚心,先是在宫中斋戒了五日,而后从五月初一到初三日一连祭祀了三天。

这期间一切如常,但在回宫的路上却遇了刺客。

虽然刺客仅有一人,且帝后都没有受伤,但也着实吃了一吓,更何况此事实在太耸人听闻,本朝以来还未有过。

故而圣上震怒,下令刑部尚书会同大理寺卿一同主持彻查此事。

目前已经初步确定了刺客的身份,此人名叫余信,原本是京兆府的差役。

因帝后出宫,沿途需要兵士护卫,禁军人数不够,便叫了京城中的衙役们临时充任,这在以前也是常有的事。

谁想在圣驾经过的时候,这余信忽然疯了一样拔出佩刀就要行凶。

说来也真是可气又可笑,当时在场的众人竟都吓傻了,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

好在紧跟在圣驾旁边的禁军侍卫黄玉集挺身上前,同余信搏斗起来。

余信的武功不低,且又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因此气势很是骇人。

黄玉集是勤勇公府夫人黄氏的远房侄子,在侍卫中出身算是低的,邵楠同他关系不错,时常照拂他。

由于他护驾得力,自己虽然受了伤,但好在阻拦住了余信。

随后众人也缓过神来,一起出手把当场余信格毙。

因为这件事,如今整个京城全部戒严,没有通行手谕的人一律不得出入。

且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搜查,那余信的住处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任何书信。

邻人说早在三个月前他就遣散了家人,把妻子儿女都送走了。

并且这余信在京兆府任职也快十年,平时没有往来的太亲密的人,他为人沉默寡言,不嗜酒也不赌钱,所以一时竟有些无从查起。

“宜宁啊,你说刺王杀驾这种事可是逞一时匹夫之勇的人敢做的吗?”韦兰琪小声问卫宜宁:“这事情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吧?”

“这么大的事,必然有人要为此丢官送命的,”卫宜宁叹息道:“目前别人暂且不知,胡聪胡大人的乌纱帽一定是保不住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胡聪一向最是八面玲珑谨小慎微的,谁知却是他手底下的人犯了这么大的罪。”韦兰琪也觉得世情无常:“不过有人辱便有人容,有人降便有人升。”韦兰琪微微一笑:“这次那个姓黄的侍卫必然是要重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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