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295)

这也并不是包氏为人刻薄,而是大户人家家家如此。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治家理应如此。

卫宜宁和卫宏安跟着朱太夫人吃,所以一早起来就过朱太夫人这边来。

好在这两处院子离的近,几步路就到了。

卫宏安每日天不亮便早起读书,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朱太夫人上了年纪更加醒的早,每天早上负着手看卫宏安早读,竟比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等到卫宜宁过这边来,丫鬟们便开始传膳。

用过饭后,宜宁姐弟两个陪着祖母玩笑片刻,卫宏安继续去读书,卫宜宁做些针指,如此日复一日,倒也和乐融融。

这天祖孙三口刚刚用过了早饭,丫鬟进来说擎西王府的小王爷和六小姐前来拜见。

朱太夫人连忙说:“快请进来!这么冷的天难为他们两个肯过来。”

韦兰珥姐弟随着丫鬟们进来,见了朱太夫人,韦兰珥便满面含笑地上前问好,说道:“老太太越发年轻了,瞧这精神头竟比我们年轻人还好,我母亲在家还说可惜她出不来,否则一定要过来和您说说话呢!”

朱太夫人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韦应爵,不住口地夸赞道:“真是两个好孩子,生得好又懂事,你娘亲真是个有德之人,能生出你们这样的好孩子来。”

韦兰珥闻言红了脸道:“老太太实在过誉了,别的不说,就我这个古怪弟弟,可是让我娘愁白了头。”

“这孩子将来必定错不了的,”朱太夫人笃定道:“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这双老眼还是认得人的。”

韦兰珥笑道:“别的不说,单看他这么喜欢和宏安在一处,都说人以群分,想必受了熏陶能有所进益。”

“瞧瞧这张巧嘴,”朱太夫人欢喜的夸赞韦兰珥:“把我夸应爵的话转成了夸赞宏安了。”

韦兰珥一开始知道卫宏安被接进智勇公府也着实吃了一大惊。但又不敢贸然前来,后来见风平浪静,知道没什么事,方才过来走动。

何况韦应爵要是连着几天不见卫宏安就闷闷不乐,虽然他高兴的时候也不像一般孩子那样表现在脸上,但家里人都能区分他高不高兴。

这不刚进了朱太夫人的屋子,行了个礼,转身就跑去和卫宏安腻在一处了。

他虽然喜欢和卫宏安在一起,但并不贪图玩闹,也不怎么说话,就是跟在观音保身边,什么时候观音保温习完了功课,两个人或是下棋或是玩弹子,或是吃东西,也都是安静居多,并不吵人。

“你们年轻女孩子许久没见就有好多体己话要说,守着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朱太夫人对卫宜宁和韦兰珥道:“我看着这两个小子,你们去宜宁房里玩儿去吧!”

卫宜宁笑着说:“六姐姐,我给大姐姐绣的衣裳快好了,你过去看看。”

韦兰珥也有话要单独跟卫宜宁说,就说:“我去看看,你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两个人从朱太夫人院子出来,边走边说话,韦兰珥问卫宜宁:“我看宏安在这儿挺好,老太太很疼他。你们姐弟能团聚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了,先前我还总惦记,又不好跟谁说。”

卫宜宁道:“宏安回来是小姑姑的意思,如今他还没如族谱,对外也先没说。”

“正是这件事了,”韦兰珥声音放低了些:“母亲和姐姐们叫我来问问,看看这府里对宏安究竟怎样,想着过来见见面,又怕你们府里现在不想张扬。”

“等我哪天得空了带着观音保去你们府里好了,”卫宜宁道:“老太太倒是一盆火相似,别人却难保没有别的心思。”

这话她也只对韦兰珥讲,因为两个人是无话不说的密友。藏着掖着反倒冷了人家的心。

韦兰珥叹气道:“别人若是听说这事,都以为你不定多高兴呢!我们家人却都担心,怕你心里烦难,所以才叫我过来看看。”

“我现在还好,你们不用太惦记。母亲和姐姐们都好吧?”卫宜宁说道:“二姐姐怎么没一起来?她那样的急性子竟能忍得住?”

韦兰珥闻言掩口笑道:“还说呢,是五姐姐糊弄着她去银楼选首饰去了,要不早跟来了。母亲说她性子急,怕来了说些不防头的话,给你添麻烦。”

卫宜宁道:“我就说呢!她若知道你们来绝不可肯不来的,原来是中了调虎离山的计。”

两个人说着到了卫宜宁的屋子,韦兰珥从来跟她好得不分你我,到了各处看看,开了卫宜宁的衣柜道:“你这柜子里全是素色的衣裳,就压箱底的这么一件鲜艳衣裳。”

卫宜宁知道她说的是当初那件为了引卫宜宓上钩的合欢花绯色衣裙,那件衣裳她只穿了一晚上,从那后也没碰过。

说起来这衣裳的绣工的确是再精细没有了,白放着也可惜。

“这衣裳姐姐不嫌弃就拿去穿吧,我做好了就试了试,没穿出去过。”卫宜宁道。

“这衣裳真得有人穿才行,这么放着都折出印子了,”春娇走过来说道:“六姑娘穿了准好看。”

韦兰珥和卫宜宁身材相近,她们两个在韦家的时候衣裳也常乱穿。

“春娇,你烧起熨斗来把这衣裳熨一熨再让六姐姐试。”卫宜宁道:“我知道六姐姐从不嫌弃我。”

韦兰珥笑道:“这么好的满绣衣裳,就这么放着也实在是暴殄天物。”

春娇当即把熨斗在炭盆上烤了,又取了喷壶来,跟小舍儿两个熨衣裳。

一时好了,又放在熏笼上熏了香,免得味道不好闻。

韦兰珥换上了,笑盈盈对着镜子道:“这衣裳真好看。”

“六姐姐这样的大美人,穿了这衣裳更是锦上添花了。”卫宜宁看了看觉得比自己穿了还要漂亮。

第三百九十六章 暗记

韦兰珥和卫宜宁在房里叙话,韦应爵和观音保先是在老太太房里待了半天,又穿戴好了到外头玩儿。

朱太夫人生怕磕了碰了,命人好生跟着。

两个孩子跑出去四处走走看看,冬天里没什么景致好赏的,不一会儿就索然无味。

“去姐姐屋里,”观音保拉起韦应爵的手道:“她那儿有一个冻烟石的盆景,燃了檀香屑在盆里,一会儿就生成云雾,很别致。我常常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好。”韦应爵对观音保的提议从来都无可无不可。

两个人便往卫宜宁的院子走,恰好包氏带人去库房清点布匹,到了年底给家里的上下人等做过年的衣裳。

卫宏安见了她急忙站住,躬身问安。韦应爵跟在他身后,有些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包氏上前,弯腰拉着韦应爵的手,满面慈爱地问道:“小王爷冷不冷?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她本是好意,谁想韦应爵却变了脸。

这孩子天生的古怪,平时最讨厌与人肌肤相触,在家里和自己的姐姐们都不怎么亲近。

唯独卫宜宁姐弟例外,不但不排斥反而很喜欢。

包氏见他虽然面无表情,但任由卫宏安牵着手,以为他性情也不至于太差。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韦应爵那张冰雕似的小脸陡然就变了颜色,眼梢一下就吊了起来,用力地甩脱了包氏的手。

他年纪虽然小,但一来用尽了全力,二来包氏根本没防备,一下就被他带了个趔趄。

旁边的婆子丫鬟虽然慌忙去扶,但包氏的手腕还是磕在了一旁的太湖石上。

那手上戴着一只玉石镯子,锵地一声碎了,把包氏的手腕割伤,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丫鬟婆子们当时就慌了,包氏却很镇定,站起身来说道:“不妨事,伤口也不深,略微包扎一下就好了。”

韦应爵脸上没有丝毫愧疚的表情,倒是观音保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上前看了包氏的伤口,又替韦应爵说了好些赔礼的话。

包氏笑道:“不妨事,都是无心的,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连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观音保连忙去拣拾地上的碎玉,那镯子碎成了好几段,看着怪可惜的。

包氏道:“让丫鬟的们捡吧!你们快去玩儿吧!”

观音保却呆呆地看着一块碎玉出神,包氏以为他被割破了手忙上前查看,韦应爵也察觉到他不对劲儿,凑到跟前来。

观音保盯着那块儿碎玉上的一处暗记,是包氏娘家的标记,这个玉镯是她的陪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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