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291)

几个人用过了早饭漱口完毕,包氏吩咐丫鬟把大毛衣上取来,三人穿戴好了,婆子回话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府门前等着。

“方才听宜宁说这宏安多亏钟公爷出手相救,如今又在人家府上逗留了数月。咱们不好空手去把人领回来的,只是这仓促之间备不起许多礼物,先拿上几匹绸缎和几百斤银霜炭吧!还算是用得着的。”

卫阿鸾一听过意不去,赶紧阻拦道:“嫂嫂,怎么能让你破费呢?还是我来吧。”

卫宜宁也说:“实则应该我出。不必劳烦夫人和姑姑。”

卫宜宁清楚包氏的为人,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欠她的人情。

包氏雍容一笑,款款说道:“才刚说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又这样,难道非要闹得我也见外,不同你们去了不成?”

卫阿鸾听她如此说便不再强求了,包氏吩咐人准备了东西放在车上。

一共三辆马车,迤逦朝超勇公府驶来。

此时正是隆冬天气,早起的时候便阴着天。此时本应旭日东升却依旧灰蒙蒙的。

钟野还是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来习武,韦应爵因为着了风寒这两天都没来。

葫芦忙着做早饭,冬瓜起来先打开了门扫院子。

见门前有马车停下便放下扫帚走到了门口,卫宜宁最先从车上下来,随后丫鬟们也搀扶着卫阿鸾和包氏下了车。

冬瓜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规矩行礼问安。

“冬瓜大哥,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姑姑和智勇公夫人求见钟公爷。”卫宜宁说道。

冬瓜答应了,转身飞奔而去。

卫阿鸾忍不住看了看超勇公的府邸,实在是破败不堪。想当初超勇公和智勇公、勤勇公都是一般的公爵府,如今凋敝破落到这个地步,着实令人感慨。

钟野听了冬瓜的禀报,并不急着出去,说道:“你先去后面让兰小哥穿戴整齐,把他的东西先都收一收。”

冬瓜还不明所以,奇怪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要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的废话。”钟野呵斥道:“一会儿不许多嘴!”

冬瓜这才不情不愿的到后院去了。

钟野心中狐疑,因为他清楚卫宜宁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弟弟宏安的行踪,可如今卫家的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上门来,可见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联想到不久前邵桐把卫宏安带走,就知道一定是邵家人没守好秘密。

“宜宁现在一定是骑虎难下,”钟野忍不住担心卫宜宁:“卫家那几个女人,不管是姓包的还是姓张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老贼婆死了,这个半老的只怕又要作耗了。”

第三百九十章 又穷又硬

若是卫宜宁一个人来,钟野早就抢出去迎接了。但因为有别人,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穿好外衣,闲庭信步一般溜达到了门口。

虽然都在京城住着,但包氏和卫阿鸾还真是头一次见钟野,只觉得高鼻深目不似中土人士,且身量异常高大。

都知道他的母亲是胡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相貌。

卫阿鸾觉得钟野气概豪迈,再加上有恩于卫宏安,便觉得他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日后未必没有发迹的时候。

包氏却觉得他狼犺不堪,全身上下都透着寒酸,若不是有个超勇公的名头顶在头上,只怕比要饭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钟野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只是这么多年,他早已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无论是欣赏还是不屑,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当下一抱拳说道:“不知几位贵眷到我这寒舍拜访有何指教?恕钟某无礼,未能远迎。”

“钟公爷客气了,该告罪的事是宜宁。”卫宜宁是当真过意不去,她们突然造访,本就是十分失礼的事。

钟野见她面有难色,知道卫宜宁有苦衷,便爽朗一笑道:“我这里鲜有客人造访,钟某生疏于待客之道,几位不嫌寒伧且请进来叙话吧,在大门口站着总不是个道理。”

卫阿鸾忙说:“早听人说钟公爷豪迈伟岸,是当今的豪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们娘几个唐突而来,是为了答谢您的高义。”

“邵夫人言重,钟某不过是一介粗人,哪有什么高义可言。”钟野哈哈一笑,把三人往里面让。

包氏回头对跟着的仆人说道:“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好生搬进去。仔细些,别碰坏了。”

包氏的面相生得很精明,如此站在超勇公府门前发号施令,让钟野很是反感。

“卫夫人且慢,”钟野出言阻拦道:“初次见面就送如此大礼,钟某可担不起。”

包氏回身笑道:“钟公爷实在太过谦了,宜宁已经把事情都说了。这些谢礼十分菲薄,不成敬意,只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包氏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在冷笑,谁不知道钟漫郎穷的叮当乱响,整个京城里最落魄的贵族就是他了。

他如今故作推辞,只怕心里早就已经伸手了。不是这样的话,当初他救了韦家的小王爷,怎么就痛痛快快的收下了人家的谢礼呢!

包氏从来都不相信穷人有什么骨气,认定了那只是装出来的穷酸罢了。

冷在身上饿在肚里,有几个能撑得住?

最后推来推去还不是要收下?她可懒得闹这些虚套。

“东西先放着吧!免得一会儿还要再搬回车上去,怪麻烦的。”钟野冷笑一声,转身大踏步往中庭走去。

包氏不防他如此嚣张,心说真是不识抬举,不过也没必要和他闹得太僵,像这样的人和他一般见识纯属自找别扭。

卫阿鸾难免觉得有些不过意,她觉得包氏是出于好意,然钟野桀骜不驯,难免有些错会了意。

想要解释几句,但钟野身高腿长很快已经把她们几个远远的甩在后面了。

卫宜宁低头走路不说话,该装聋作哑的时候她绝不抖机灵。

进到正房,钟野懒得让座,自己先找了个结实的椅子坐下,问道:“二位夫人快说吧,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来特意感谢钟公爷搭救之恩,宜宁已经跟我们说了,宏安如今在您的府上,多蒙您的照料,实在感激不尽。”卫阿鸾陪笑道。

“我不认得什么宏安,”钟野道:“那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钟公爷,这孩子是宜宁的胞弟,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他年纪幼小,总不能流落在外,我们今天是来把他接走的。”包氏见钟野如此便十分不愿忍耐,卫宏安势必要带走,这个隐患总是要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

“哦,这么说你们是来跟我要人的,”钟野打了个哈欠说:“人是我救的,我不放他走,你们又能怎样?”

这一句话把包氏和卫阿鸾都给气愣了,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卫宜宁见此情景知道钟野是想帮自己解围,他怕自己是受人胁迫来到这里的,因此不肯放人。

只好上前说道:“钟公爷,我们今日有诸多失礼之处,还请您宽宏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只因我祖母如今病重,想接宏安过去看一看,还请您体谅。大恩大德,宜宁终生铭记。”

说着道了个深深的万福。

钟野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的确想带弟弟离开。便说道:“虽然是这样,也得当面问一问兰小哥他自己的意思。那孩子生性腼腆,太多人去了只会吓着他。卫姑娘,你跟着我去问一问吧。”

卫宜宁回头看了看卫阿鸾和包氏,两个人都拿钟野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卫宜宁便同钟野出了门,去看卫宏安。

此时铅灰色的天上已经飘下了雪珠子,地上也有了薄薄的一层白霜。

钟野陪着卫宜宁去卫宏安的屋子,一路上卫宜宁窄窄弓鞋踏在地上,咯吱有声,一步一步竟像是踏在钟野的心上。

钟公爷不禁哑然失笑,当心里装着某个人的时候,连她的脚步声都会觉得分外动听。

“钟公爷,你没什么话想要问我吗?”卫宜宁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要想告诉我自然会说。”钟野负着手慢慢地说:“你想要我怎么做也只管说,我不怕当恶人。”

“前些日子我们府里的二太夫人亡故,想必你是知道的。”卫宜宁坦诚相待:“对外只说是意外,实则不然。是因为我们翻出了她三十年前毒害公府嫡子的丑事,而后她便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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