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阿青快步走进院子,先是隔着窗子看了一眼韦兰珊,然后迈步进了屋里请示道:“姑娘,燕家人刚才到了,要把这个转交给你。”
韦兰珊听了转过脸来,接过阿青手里的信,看封皮就知道是燕云堂写的。
里头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已经得到卫宜宁传递出来的消息,要营救钱千镒就得请端王爷帮忙,去敬王府要人。
请韦兰珊去见世子妃,让他帮忙劝动端王爷。
韦兰珊也知道端王爷自从原配王妃离世后并未再续弦,府里也有几位侍妾,但身份低微,且也并未听说有哪一个格外受宠。
但又说这位世子妃,别说韦兰珊了,只怕京城中的任何一位命妇贵女近几年都没有见过她。
都说她病了,但具体生了什么病谁也不清楚,更不敢乱说。
韦兰珊贝齿轻咬朱唇,盈盈眼波一转,说道:“燕家的人可走了吗?我去看看。”
“燕家的八公子现还在外头等着。”阿青说道:“他说了不是姑娘还有什么话要吩咐,叫奴婢把话捎出去。”
如今韦兰珮正忙着做嫁妆,昭邑风俗:凡女子出嫁,无论贫富贵贱,一律要自己亲手绣几条汗巾子和几件贴身衣物,还有拜堂时的一双红绣鞋。另外要给夫君做上一对绣花荷包和厚底缎面的靴子才行。
这些东西虽听上去数量不是很多,但每一样都要精工细作,一丝一线都不能马虎。
有很多都讲究要满绣,一来看着好看,二来也寓意圆圆满满。
所以一般的女孩子从及笄时起就要开始准备自己的嫁妆了,没个一二年根本绣不完。
但韦兰珮这么多年来一直立志不嫁,所以也根本就没准备嫁妆,如今和邵桐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自然格外的忙碌。
因此现如今,擎西王府的事情大多是由二小姐韦兰珊在掌管打理。
所以燕云堂的信递到她手上也并不奇怪。
韦兰珊本来是不想和燕云堂碰面的,但考虑到如今卫宜宁传递了消息出来,自己须得问一问卫宜宁如今怎么样了。
燕云堂原本是骑在马上的,看到韦兰珊有些匆忙地从里面出来,他就立刻下了马。
韦兰珊走的有些急,头上绾着的珠钗铮琮作响,衣袂蹁跹好似仙子临凡,双颊透着可爱的红晕,一双剪水双眸真好似从吴江裁下来的两段秋波。
燕云堂不由看得痴了,不知不觉就往前迎了上去。
若不是跟随的小厮猛地咳嗽一声,让他清醒过来,只怕就要出丑。
“燕公子有礼,”韦兰珊垂目道了个万福:“还请借一步说话。”
她要询问的事情很是隐秘,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说出来。
擎西王府二门上有个话事厅,平时管家们都会在这里商议事情,韦兰珊把燕云堂请到了这里,详细的问他事情的前后经过。
听完燕云堂的话,韦兰珊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卫宜宁已经顺利的把消息送了出来,这说明她和端王世子暂时都是安全的。
“剩下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了。”燕云堂恳切地说:“这件事情不好惊动太多人,所以我跟家里人都没有提起,因为一旦走漏风声,那里就极有可能把世子灭口。”
“这一点我清楚,”韦兰珊点点头说:“只是去见世子妃这件事不太好办,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她谁都不见,如今我贸然前去乘算绝对不会太高就是了。”
“你只要尽力就好,”燕云堂看着韦兰珊绝美的容颜,语气里的温柔堪比三月的轻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随时知会我,不要勉强自己。”
韦兰珊听着他的话心中自然感动,但马上又忍住,她知道自己对燕云堂不该动心。
韦家的女儿们个个貌美如花,但都不是绣花枕头,心气更是甚高,既然燕家的长辈已经表示出不想和娶韦家女儿的意思,韦兰珊自然就绝不许自己再对燕云堂有什么非分之想。
所以就冷冰冰的说道:“这不是勉强,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说完就让丫鬟送客,燕云堂虽然留恋却也不能继续留下来,只能带着怅然转身出去。
送走了燕云堂,韦兰珊开始细细的盘算该怎样才能见到世子妃,把狮子被人软禁的消息透露给她。
韦兰珊是个急性子,可这个时候她也知道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行;“这件事情要怎么办?如果是宜宁的话,她会怎么办?”
卫宜宁的年纪比韦兰珊要小好几岁,可她却自认在审时度势、出谋划策,这上头自己照宜宁差的远了。
韦兰珊在议事厅里来回的踱步。能够看得出她的心情非常焦躁,这些事她不想跟其他姐妹说,因为大姐姐出家后她就成了这个家的当家人。
如果遇到事就去和别人商量,那只明只能说明她又蠢又没有主张。
“阿青,叫两个小厮过来。”韦兰珊终于想到了办法。
她决定先派两个人到端王府周围查探查探,看看经常有什么人出入端王府,并且能够接触到世子妃。
不到一天的工夫,两个小厮就回复来向韦兰珊禀告,这一天出入端王府的除了几位大臣之外,还有一个郎中,就是当初给肖卿卿瞧好病的那一位。
“不错,你们下去领赏吧!”韦兰珊高兴的说。
等两个小厮出去之后,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自责道:“真是蠢到家了。早就应该知道世子妃生病了,就算别的人不见也一定会见郎中的呀!”
“姑娘,有什么喜事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阿青走进来笑吟吟的问。
“快打听打听那位给肖家姐姐瞧病的郎中如今在哪里落脚?就说咱们府里也有人生病了,请他来瞧病,快去快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肯帮忙
卢神医自从给肖卿卿看过病后就一直留在了京城。
如今已经成了一位颇有名声的郎中了。
韦家也曾请他来看过病,所以韦兰珊是认识他的。
为了掩人耳目,韦兰珊派人去请了卢神医来府上诊脉,只说自己病了。
卢神医长得矮矮胖胖,走路从来都是迈着细碎的步子,无事的时候走的慢一些,有事的时候就走得快一些。
他的身形从后面看像一个矮矮的冬瓜,从前面看则是个长着一部山羊胡子的冬瓜精。
一般人见了他这样子都忍不住发笑,等到认识到他高超的医术后才会对他心生敬佩。
更有意思的是,“神医”二字并非他的绰号,而是他的本命。
只因他家世代行医,到了他出生,长辈便直接给他取了神医做名字,也算是对他的期许。
卢神医进了擎西王府,小丫鬟直接把她领进了韦兰珊的院子。
卢神医不疑有他,背着药箱踅进了韦兰珊的屋子。
这里早有婆子放下了床帐,韦兰珊的手从帐子里伸出来,上面盖了一方净面丝帕。
从来郎中诊脉都是如此,不可直接和小姐们的肌肤接触,所以要垫上一方丝帕。
阿青给卢神医搬过来一张椅子,请他坐下后伸出手给韦兰珊诊脉。
诊完了左手诊右手,卢神医的眉头皱了皱,捋了两下山羊胡子,说道:“二小姐,你没病。”
此时屋子里只有韦兰珊的奶娘和阿青两个下人陪在一旁,剩下的就是卢神医了。
“卢神医,”韦兰珊说道:“我请你来是有事相求。”
说着一把掀开了帐子,卢神医唬得站起身来倒退几步,口中说道:“二小姐,不知有什么要吩咐老朽?”
叫他来不为看病,而是别的事相求,这事情本身就透着古怪。
卢神医深知京城的水深,所以在这里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诊脉看病,绝不敢乱掺和。
韦兰珊说道:“我有要事需进端王府面见世子妃,知道您常给她瞧病,所以想请您带我进去。”
“这、这次怕不妥吧?”卢神医犹豫道:“老朽不能带你进去。”
“你放心,”韦兰珊知道他怕惹上麻烦,就对他解释说:“我绝不会对世子妃做出不利的事来,实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二小姐,你就不要为难老朽了。”卢神医苦着脸说:“我说不带你去,一来是于礼不合。二来、二来……”
“二来什么?”韦兰珊问他。
“二小姐别为难我,实在是不能带你去。”卢神医跺了跺脚说。
“卢神医,如果我说此事关系到端王世子的性命,你若是不带我去,到时候追究起来,你能推得干净吗?”韦兰珊神色清冷,语气咄咄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