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对外不许说自己和韦家大小姐在一起,哪怕是对自己的父母也不许提起。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韦兰珮不解,她更担心邵桐的伤势。
“你的名誉要紧。”邵桐说道“如果我和你一同被找到,难免会传出风言风语。我当然不要紧,可你不行。”
孤男寡女在野外共度五日,哪能保证有人不说闲话。
到时候韦兰珮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邵桐不想她被人指指点点,受人诟病。
“可是你的伤……”韦兰珮当然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又何况邵桐早就心仪自己,这件事很多人都知情。
清白这种事,是世间最难说清的。
但邵桐是为了救自己才掉下悬崖受伤,如今如果只顾自己的名声而不管他的伤势,韦兰珮无论如何做不出这种事。
“放心,我没事的,三天之后再让他们来接我。”邵桐柔声宽慰她“现在我这里也有了食物和水,三天很快就能熬过去的,你用不着担心。”
韦兰珮看着他身受重伤,形如枯槁,却还处处为自己打算,眼泪就怎么也忍不住。
其实邵桐若是和她一起获救,任谁也说不出指责的话,并且因为这个缘故,邵桐若向自己提亲,母亲不会不答应。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自己除了嫁给邵桐,几乎是别无选择,就算是不嫁给他,名声只怕也毁了。绝无可能再嫁他人。
这对邵桐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他既然都能想到自己的名誉会受损,又如何想不到这一点?
可他却不趁人之危,而是让自己先走,以保全清白名声。
他明明那么想要娶自己,却甘心放弃到手的机会,仅凭这一点,韦兰珮就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在走之前,邵桐又叮嘱她对任何人都不可说出真相,因为这样既会让她背上负担又于事无补。
所以回府之后,母亲和姐妹们询问邵桐的下落,她只能说不知道。
不是要有意隐瞒,但是考虑到邵桐如此牺牲,自己不能让他失望。
不知道邵桐此时可安好?
他的伤要不要紧?
虽然有了食物和水,但那里依旧不是舒适的地方,多挨一天就要多吃一天的苦。
韦兰珮一想到这些,心中就难过极了。
卫宜宁也跪在那里上香,韦兰琪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悄悄说道“宜宁,你一定也看出来了对不对?”
卫宜宁暂时不说话,双瞳流转,似笑非笑。
“你别再装蒜了,”韦兰琪滴滴咕咕跟她咬耳朵“大姐姐绝对知道邵桐在哪里,是不是?我猜邵二一定是为了保全姐姐的名声,所以才不现身。啧啧,这么有情有义的好男人,的确是大姐姐的良配。”
卫宜宁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邵桐毕竟是她的表哥,她总不能当着韦兰琪的面说他的坏话。
何况他的此番作为,虽然用了心计在里头,但也不失是真心为韦兰珮着想。
因为就算他和韦兰珮当时一起出来,两个人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但只怕结婚之后韦兰珮也难免受人指摘。
毕竟如今两个人孤男寡女,独处野外五六天,实在于礼不合。
这一定是邵桐不想看到的,由此也能看得出来他对韦兰珮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呵护。
卫宜宁知道,邵桐从来都是心思灵活,处事干练,考虑事情会尽可能的全面。
除了毒舌之外,完全可称得上一个大好青年。
想必经过这件事,兰珮姐姐也对他有所改观,也许用不了多久,邵家和韦家就会连姻了。
这样的结果是卫宜宁乐于看到的,之前韦兰珮立志不嫁,她心中虽然敬佩,却总是觉得遗憾。
一想到韦兰珮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孤独终老,卫宜宁就觉得上天薄情。
如今看来姻缘真是天定的,谁会想到他们会经此一劫?
可若不是经历了生死,邵桐又哪里有机会亲近韦兰珮进而打动她呢?
还有一件事,韦家的马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这件事让卫宜宁想到了去年春天在永河上发生的事,有些时候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实是有人在背后精心谋划。
只是如今韦家人都在满心的卫邵桐祈福,她不好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
。
第二百七十七章 会试
三月二十二日,会试开场。
和风薄霭杨柳青,又是一年春闱时。
大周京城昭邑龙凤大街贡院门前前来应考的读书人如过江之鲫。
这些人中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有六七十岁的老者。但众人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神色。
科举这条路上有的人能顺风顺水,一举成名。也有人蹉跎多舛,考了几十场都不中。
在人群中有一个人尤为显眼,倒不是他比别人高,也不是因为他比矮,而是因为他全身带伤,是被人抬过来的。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说道:“快看这不是邵府二房的二少爷嘛!”
“就是那个英雄救美的邵桐?”立刻有不少人循声望去。
邵桐安静的坐在藤椅上,脸上的神情怡然自若。
他算好了今天是下场的日子,所以叮嘱自家仆人要在今天凌晨就把他从山洞里救出来。
然后让正骨医生给自己固定好断骨的地方,又处理了一下外伤,简单服用了些内用伤药,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就把他抬到这里来了。
考虑到一旦回家肯定会被家中长辈团团围住,绝对不会放出来。他可不想耽误这次考试,所以就叫仆人直接从医馆把他抬到这里来,等到考试结束之后再回去报平安。
对于韦兰珮他势在必得,但一定要让自己能配得上她才行,起码要有功名在身才好名正言顺的向韦家提亲。
在这上头,邵桐不想让韦兰珮受一点点委屈。
这一年来他埋首苦读,说一句头悬梁锥刺股也毫不夸张。
因此绝没有缺席的道理。
人生世上,男子汉大丈夫对于功名富贵虽不必蝇营狗苟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最起码也要给得起心爱的女子养尊处优的资本。
邵桐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会试一共考三场,每场考三日,邵桐作是国子监的监生,有参考资格。
时辰已到,贡院大门打开,礼部的人开始唱号。
被点到名字的人依次进去,先接受一番搜查,看看有无夹带,以防作弊。
然后每人发三根蜡烛,进到窄窄的号房里去,一关就是九天。
中间如厕就在号房的马桶,吃饭由贡院统一供给。
一律黄黍米饭炒青菜,外加一道鸡蛋汤。不给肉食是怕有考生吃坏了肚子,且有可能污了卷面。
邵家人听说邵桐找到了,全都喜出望外,可等来等去也没见回府,一问才知道直接奔了考场了。
众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卫阿鸾说道:“这孩子别是疯魔了吧?”
邵天赋却说:“这孩子是个能成事的,处变不惊、安之若素。将来一定能够光耀咱们家的门楣。”
邵天资不以为然,冷笑道:“大哥你真是对他过奖了,依我看他是惦记着终身大事呢!”
如果不是因为邵家长辈之前和他约好,有了功名才肯去韦家提亲,邵桐曾几何时如此用功过?
知子莫若父,邵天资一下就说中了儿子的七寸。
邵家老太太却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反正走的是正道,他又没想着偷鸡摸狗。”
大太太黄氏笑而不语,邵家的男人个个都是痴情种,只不过邵桐最为大胆。
但不管怎么说,知道邵桐平平安安,全家人也总算放下心了。
等到邵桐三场考毕,被家人抬回府,众人才发现他受了如此重的伤。
“简直是胡闹!伤成这个样子还进考场,你不要命了吗?!”卫阿鸾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事儿。”邵桐笑着宽慰母亲:“何况写字是用右手,左手这么固定着也不疼。”
“赶紧去请大夫来,伤筋动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小孩儿家不知利害,等到落下病根儿可就晚了。”邵家老太太不放心,到底叫家人去请了几个大夫过来。
邵桐被人团团围住,身不由己的被人摆弄,邵杨和邵楠在一旁看着直笑。
如今见他虽然受了伤却精神奕奕,一直以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