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126)

而此时的卫宜宁,正在擎西王府和她的一众金兰姐妹欢聚。

燕婷贞本来说好要来的,但燕家的老王妃昨天生了病,燕婷贞是极孝顺的,自然要在跟前伺候,所以就未能赴约。

韦家姐妹都是识大体的,没人会因为这个不高兴,反倒觉得燕九小姐人品可贵。

席上大家随意闲聊,卫宜宁过生日那天韦兰珠韦兰玫和韦兰瑜都没去,她们今天都后补了礼物。

“原来也想让大姐姐替我们带过去的,但总觉得亲手送你更好,”韦兰琪肉嘟嘟的俏脸上堆满了甜笑:“就是要晚几天。”

“这样更好,”卫宜宁欢喜地说道:“礼物就是要亲手送,才能看到收礼的人有多喜欢。”

又说:“应爵怎么还不回来?”

韦应爵又跑去超勇公府了。

“甭理他,都要野死了!”韦兰珥道:“以前他最恋着你了,现在可好,连给你庆生都不出席。”

“其实我倒觉得应爵这样很好,”卫宜宁真诚地说道:“总比他整天窝在家里泥塑木雕一般要好得多,当然了,我们应爵便是泥塑木雕,也须得是泥为金沙木为旃檀方可。”

韦家姐妹听了全笑个不住,韦兰珮柔声道:“宜宁啊,你真是会夸人,应爵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路靴子响,韦应爵身穿金钱蟒狐腋箭袖,足蹬牛皮小靴走了进来。

如今天气寒冷,他走的又急,白玉般的双颊像扫了两片胭脂一样谲艳夺目。

进来连衣裳也不脱,直接扑到卫宜宁的怀里,还像以前那样贪恋她身上的气息。

众人都打趣他,韦应爵的小脸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只嵌宝臂钏来递给了卫宜宁。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卫宜宁很惊喜:“多谢你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韦兰珊狐疑:“我怎么从不知道你还有这个。”

韦应爵一句话也不说,韦兰珮道:“多半是他去买的吧,这孩子懂事多了。”

大家也没多想,给他腾出个地方来让他入席。

韦兰珥一眼瞥见七姑娘韦兰瑜还在那里拿着本书看就说道:“女学究,快把你那破书放一放,等退了席再看吧!”

“这是宝贝,你怎么能说它是破书呢!”韦兰瑜嘴上反驳,眼睛依旧盯着那本书。

“我看这丫头要魔怔了,”韦兰珠有些担心的说:“这阵子迷上相术,依我说那东西都是骗人的。”

“三姐姐,你不懂就不要乱说,”韦兰瑜把书放下说道:“这是玄学,非大智慧的人不能通晓。”

“好好好,你有大智慧,你来相相我,”韦兰珊笑着说:“看看我什么时候做祖母。”

“我现在研习的是男相,看不了女的。”韦兰瑜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就看看应爵什么时候娶亲,”韦兰玫紧跟着凑趣:“这总行了吧?”

“医者不自医,”韦兰瑜老气横秋地说:“相士都不给自家人看相的。”

“嚯,你这本事未见多大,规矩倒是不少,”韦兰琪瞪大了眼睛道:“这不行那不行的。”

“这也好办,”韦兰珥拦住她说:“那你来看看钟公爷的相如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意图不轨

韦兰珥要韦兰瑜给钟野看相,因为她是见过钟漫郎的。

卫宜宁本以为韦七小姐会拒绝,谁想对方大大方方地说:“好啊,这有何难。”

众人听她如此说,虽然觉得她多半看的不准却还是起了兴趣,纷纷放下了杯箸。

韦兰瑜今年才十岁,但老成得过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得上是个怪胎。

卫宜宁就没见她像小孩子过。

“钟公爷此人紫须剑眉,目深鼻高,口阔齿齐,声音洪壮,是威德兼具之像,乱世当为霸才,治世堪称良将。

阴鸷纹在喉间,主有贵子,杀伐气重,禄位虽早却坎坷,中年后大富贵,当食千钟禄。”韦兰瑜侃侃而谈。

“你这说的还不是废话,”韦兰玫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咱们都知道钟公爷十五岁被罚了爵禄二十年,可不是要到中年以后才富贵。”

“我说的大富贵可不止是那点爵禄,”韦兰瑜分辩道:“你们太武断了。”

韦兰瑜在一旁插言道:“那你再说说燕七公子,他你也是见过的。”

韦兰瑜食指在腮上扣了扣,慢条斯理说道:“燕七公子么,双目秀长,两眉舒广,神清而有余,气正且绵长,科名星见于印堂,形如钢针,主早荣。且是金形火相,当主掌生杀大权。”

“老七,你说的倒是挺溜的,可以出去骗钱了。”韦兰玫一拍桌子说道:“不如哪天你乔装出去弄俩钱花花。”

韦兰瑜给了她一个白眼,又低下头看书了。

这事也不过是个插曲,大家过后就忘了,全当做一个笑话。

卫宜宁在韦家直待到傍晚,才被韦家姐妹放回来。

她被灌了好些酒,韦兰玫和韦兰琪两姐妹贪杯,硬拉着卫宜宁一起喝。

韦家自酿的金红琥珀酒,风味香醇,甜润绵柔,极是好喝。

其他几位姐妹也都相陪,卫宜宁酒量还算不错,但十几杯下来也微微的醉了。

坐上马车,春娇见她星眸乜斜,困醉欲卧,急忙扶她躺下,将海龙披风从头到脚给她盖了个严实,又把手炉塞到她怀里。

卫宜宁本就爱睡,此时更是浑身酥软,几个呼吸间就睡熟了。

春娇今天不算累,韦家姐妹看重卫宜宁,因而对她也格外礼遇。

不让她在跟前伺候,而是单设了一桌小席面,让自家的几个大丫鬟陪着。

但坐在车上无事可做,卫宜宁又睡了,她也就阖了眼打起瞌睡来。

马车行了一半,突然咔嚓一声,车身猛地倾斜,卫宜宁和春娇都被惊醒了。

车夫在外头回道:“五姑娘别怕,是车轴拔笋子了。”

卫宜宁扶了扶鬓边,她还有些迷糊,心说韦家的酒后劲儿还真足。

“那怎么办?”春娇有点着急:“这个样子肯定不能继续走了。”

车夫说道:“前面不远就有个木匠铺,我把车拉到那边去,半个时辰左右就能修好。

姑娘可以到那边的茶楼里去歇歇,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

春娇听了,略想了想说:“也只能这么办了,如今天气寒冷,总不能在外头等着,木匠铺那等杂乱的地方也不是姑娘能去的。”

扶着卫宜宁下了车,主仆二人走到街右边的雨茗茶楼,车夫拉了马车去左边的木匠铺。

这间茶楼不算大,但收拾的干净小巧。

茶楼和酒楼不同,算是比较高雅的去处,因此女眷也可出入。

茶博士引着卫宜宁和春娇上了三楼的雅间,二人点了两杯清茶。

茶博士答应着下去了,春娇扶卫宜宁坐下。

雅间不大,一张乌木小茶桌,一套钧瓷茶具,铺着一领芙蓉裀,上头放着两只蒲团。

“姑娘,你且歇歇,一会儿茶来了,漱漱口,散散酒气。”春娇说道。

卫宜宁醉眼迷蒙,听了春娇的话,只是胡乱的点了几下头。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茶博士上茶,春娇便忍不住要下楼催催。

她起身出了雅间,回手带上了门,卫宜宁一个人留在里头。

她先前没在意,伏在桌上打盹,半梦半醒间忽然一个机灵,春娇去的时候有些长了,不过是下楼知会一声,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卫宜宁的酒忽然就醒了一半,试探着叫了一声:“春娇——”

外面寂寂无声,根本没有人回答。

卫宜宁站起了身,还未等举步,雅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卫宜宁。

卫宜宁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五姑娘,想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那人说着就往前走。

“封二公子,”卫宜宁一眼就认出了封玉铎:“你如此作为,只怕于礼不合。”

她说着话就退到了窗边,伸手去推窗户,纹丝不动,显然已经钉死了。

封玉铎英俊的面容此时透出几分邪魅,不急不躁的说道:“谁叫你这么可人,让我忍不住要做出无礼之举来。”

今天的卫宜宁的确比他印象中增添了几分动人韵致,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双颊酡红,眼神透出浅浅的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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