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实力,又能轻易的让对方低估自己,从而到真正交锋的时刻让对方一败涂地。
卫宜宁很擅长装傻。
朱太夫人是上了年纪的人,所以格外怕冷,屋子里放了炭盆。
熏笼里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如意又添了一大把苏合香进去。
卫宜宁一进屋子,就立刻觉得周身暖香徜徉,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还是老太太会享受,我今儿得多待一会儿,好好给我的衣服熏熏香。”
朱太夫人一见她就高兴,说道:“你既然喜欢这屋子,不如也搬过来住,就睡在那熏笼旁边,省得她们上夜的人麻烦。”
卫宜宁自然知道老太太是在和她开玩笑,就顺着说下去:“我倒是愿意,只怕如意姐姐不高兴。睡到半夜再把我踢出去,嫌我占了她的好地方。”
如意听了也笑,说道:“五姑娘,不如这么着,我在熏笼旁边睡着,你干脆到熏笼上头去,热气往上走,保准把你熏得透透儿香。”
几个人正说笑着,卫宜宓和那对双生女也走了进来,最后挑帘子进来的是卫长安。
听见屋里这般热闹,后进来的几个人脸上也都带着笑,尽管彼此心里都另有情肠,但面上的戏却都做得很足。
卫宜宁不由在心里感叹,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人的演技倒是都有明显提升。
在朱太夫人处闲话片时,众人也就纷纷起身告退了。
因为每年到这个时节,老太太都要吃些调养制药,故而休息的比较早。
卫宜宁也站了起来,朱太夫人叫住她说:“五丫头等一等。”
卫宜宓等人早就知道朱太夫人偏疼卫宜宁,所以这醋也就懒得吃了。
见众人都走了,卫宜宁才问朱太夫人:“不知祖母单独叫我留下有什么吩咐?”
朱太夫人慈爱的笑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我想着天冷了,叫如意选几块好的皮子给你,你的针线好,自己做个披风吧!叫下头的人做,虽然你省事些,就怕他们做的不好了,反倒白糟蹋了东西。”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如意已经捧了一个紫花包袱过来,打开了一看,是几张上好的银貂皮。
卫宜宁含笑接过,道了谢,说道:“孙女做完了,一定穿了来向祖母磕头谢赏。”
朱太夫人笑道:“也就是你,我才舍得,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若是没有合适的料子配它,还是到我屋里来找。皮子我都给了,也不差料子,若是做的不伦不类,以后可别想我再给你什么了。”
卫宜宁知道老太太怕她客气,是真心实意的疼她,说道:“老太太放心,孙大圣不是说过‘宁求一家有,不走十家无’?我算是赖上您老人家了,谁叫你有那么多宝贝。”
卫宜宁又引着老太太笑了个够,这才出来。
出了朱太夫人的院子,又往前走了几步路,石台街上站了个人,彼时天色已暗,但卫宜宁目力极佳,从侧影的轮廓就看出是卫长安。
对方见了卫宜宁,立刻从台阶上下来说道:“五妹妹,我明天要出去逛逛,不知你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捎带的?”
京城中的子弟逛街时常会给自己姊妹捎买东西,毕竟女眷们出门不太方便。
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从卫长安的口中说出来却有些不同寻常。
卫宜宁进府中的日子不算短,但卫长安却一直都不曾把她当成个人,在他眼中卫宜宁和府里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今天晚上却要在冷风里等着卫宜宁,且主动献殷勤呢?
春娇手里提着一只羊角灯笼,昏黄的光线里,卫长安的神情三分殷勤五分关爱,甚至还有两份忐忑。
若是粗心的人看了,难免看成是一副长兄模样。
但卫宜宁却丝毫不为所动,看着他额头的浅白麻子,心下一阵绞痛,看到这个总是会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早夭的哥哥卫福安。
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收敛心绪,喜怒不显于外,卫长安单是觉得她表情凝滞,丝毫察觉不出来卫宜宁真实的情绪。
卫长安见她不说话,忍不住搓了搓自己发僵的手,继续问道:“你可缺什么?胭脂水粉、玩物首饰,告诉了我,明天都帮你买回来。”
“长安哥哥,”卫宜宁一脸纯然地望着他,眸子深处带着一丝丝探究:“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卫长安被她看的有些囧迫,卫宜宁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自己主动示好,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不是应该感动得不知所措、受宠若惊才对吗?
居然还要问自己为什么!
“我是想着从你进府以来,我还未曾尽过兄长的责任,”卫长安为了缓解尴尬,忍不住假咳嗽了几声:“所以就——”
“那就多谢了,不过我什么都不缺,”卫宜宁打断他的话:“不如你去问问大姐姐,二姐姐,还有三姐姐。”
卫长安绝对没安好心,这一点卫宜宁深信不疑。
她还要回去读书,没时间浪费在这居心不良的草包身上。
卫长安看着扬长而去的卫宜宁,不知道自己是该骂还是该笑。
画堂归
画堂归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起演戏
卫长安碰了一鼻子灰。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卫宜宁见了他还像往常一样。
卫长安看着她,脸上尽量显出温情的神色来,他这样的神情以前只在对着他亲妹妹的时候才有。
并且还主动帮卫宜宁挪椅子。
卫宜室卫宜家不敢触霉头,知道梅姨娘得罪卫长安太狠,她们别想看对方的好脸。
只是这两个人忍不住心下狐疑,卫长安怎么突然对卫宜宁好了起来?
卫宜家心思更单纯一些,觉得卫长安是在巴结卫宜宁,大约是因为她最近和燕家走得很近的缘故。
心里忍不住嫉妒卫宜宁,倘若当时是自己救了燕婷贞,大哥哥是不是也会对她露出笑脸?
卫宜室却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但卫长安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这样做,她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她选择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
卫宜宓正在酝酿自己的大计划,巴不得卫宜宁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所以对于她哥哥的反常,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宜宁,你有多久没去祭拜叔叔婶婶了?”还没正式开饭,包氏也还没来饭厅,卫长安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迫不及待。
众人不由得都看向了他,要知道,自从卫宜宁进府以来,几乎从没有人问过她父母的事情。
大家不约而同的回避着有关于卫宗钊夫妇的一切,因为他们是污点,也是伤疤,大家更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和睦美满,同样的,也没有人再去提及梅姨娘和柳姨娘。
那些不光彩的人,注定要化为泥土渣滓,沉到最深最暗的地方去。
若有人偶然提起,就好比将沉淀的灰土搅动起来,势必会惹人不快,呛人咳嗽。
但偏偏卫长安提了出来。
此刻在桌前围坐的都是卫家小辈,卫长安是长兄,无人大过他。
所以尽管他问的很突兀,却也没有人出声指责他。
卫宜宁正在把玩桌围上的流苏,宝蓝色的丝线在她粉白的指尖萦绕,滑而不涩,就像她的思绪般细密而有条理。
“我四月的时候进府,直到现在也没有出去祭拜过。”卫宜宁的语气听上去并不如何悲哀,众人不知道她究竟是掩饰的好,还是真的无动于衷。
“那怎么行,”卫长安忽然变得有些义愤填膺:“眼看着就要入冬,怎么也该到坟前去好好祭拜祭拜。你一定是不好意思跟母亲说,但百善孝为先,做人可绝不能在孝道上有亏。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卫宜宁端正了脸,一双清水明眸定定的看着卫长安,她的神情平静到无悲无喜。
偏偏这样的神情在不同心思的人看来就有不同的解读,卫长安被她看得一阵阵心虚,不由自主的就想解释:“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觉得你挺可怜的,再说叔叔婶婶终究也是卫家人。”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尴尬中掺杂着诡谲。
卫长安被几个人盯着看,不由得恼羞成怒,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羞红,活像一个被人当场捉了的老千一样,下一刻就要摔牌走人。
卫家的人都知道卫长安最容易酸脸,所以轻易没人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