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才来了半天,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还把锦书搞成傀儡,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再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锦书相当不高兴,当下回嘴道:“嬷嬷怎么不提前问一声就替我做决定?您是太后娘娘身边来的人,我自然是要恭敬的,只是不知道日后大小事务究竟是本公主说了算,还是嬷嬷全权处理了,叫我如何我就如何?”
徐嬷嬷一噎,惊讶地盯着锦书看,仿佛没想到宫里人人传言软弱胆小的六公主还敢这么拿腔拿调?
她自诩是太后身边的老人,陪着太后多年,别说是锦书是一个小小的庶出公主,就是皇帝也要稍微区别对待一下。如今她从皇宫太后的侍女下降到沈府六公主的老妈子,废尽心思想她婚姻幸福早生贵子,每句话都是为她好的,她怎么还不领情?
于是徐嬷嬷硬气道:“老奴一心为公主着想,如果公主觉得不妥,便回了太后娘娘,再挑好的来服侍。”
呦?还威胁上了呢!
锦书胸腔憋闷,扭过头去不想看徐嬷嬷的脸:“嬷嬷再为我好,也该提前说一声的,怎么能擅自替我做决定呢?”
春绢听到里面拌嘴,连忙进来冲着徐嬷嬷赔笑:“嬷嬷,公主今日累了,她心里自然是知道您是为她的。您老也累了,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
徐嬷嬷再刚,总是皇宫里出来的,知道规矩。看着春绢过来解围,便顺台阶下:“公主莫气,老奴初来不知道公主的脾性,日后老奴多加注意,公主早些休息吧。”
待春绢扶着徐嬷嬷出去后。锦书郁闷了:好好的生活,怎么就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欧巴桑啊?
小环替她顺气,柔声宽慰道:“公主,徐嬷嬷是太后娘娘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也惹不起,咱们以后不敢那么说话啊!”
“那怎么办?任由她摆布吗?”锦书没好气:“气死我了!”
“这怎么能算是摆布呢?徐嬷嬷人心不赖,只是强势一些,可她也是为了公主好啊。”夏绫推门而入,开导锦书:“公主,徐嬷嬷以前是在太后娘娘身边做事的人,都说主仆相像,徐嬷嬷做事利落干脆,也有太后娘娘的十分之一二的风范啊!”
锦书叹气,何止一二。是真像那个独裁专制霸道的老太后!
“算了算了,不想了。”
锦书摇摇头,往床上一趟,逃避道:“还是睡觉吧!万事明天说!”
“哎哎哎!”夏绫捉急开口:“公主别睡啊!那个……驸马爷还在门口等着呢!”
“什么?”锦书瞬间直挺挺坐起来,怎么忘了这一点了,哭了。
人生,真是忧伤啊!
同样忧伤的还有咱们站在院门口等传唤的沈驸马爷,他一脸萎靡靠着煮豆,语气颓败:“豆子。”
“公子,你怎么啦?”少年煮豆不解愁,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沈之璋看。
“我想杀人。”沈之璋操了,他越说越来气:“我他娘的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站在门口等别人传唤!等也就算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个人,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正说着,煮豆眼睛一亮:“哎哎哎!公子,宫女姐姐出来了!”
沈之璋一看,出来的人正是六公主身边经常跟随的小环,她快步过来,一脸难为情道:“驸马爷,我们公主请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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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同床共枕
室内一片静谧。
锦书和沈之璋大眼瞪小眼干坐了片刻,才企图解释道:“那个……今天是徐嬷嬷自作主张叫你过来的。”
沈之璋眯着眼睛打量她,心说你要是敢把我撵回去我跟你没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锦书指了指地板,勾起假笑:“所以,早点睡吧!”
话音刚落,见小环抱着一床被子从里屋出来,一脸局促不安,看看锦书又看看沈之璋,有点不知所措。
锦书给她一个信号,目光示意她把被子铺在地上。
“我睡地板?”
沈之璋不敢相信?
“睡地板是不太好,你要是睡不惯就回去睡吧。”锦书一摊手表示无所谓,回去更好正合我意。
面子还是里子?沈之璋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是面子重要啊!于是他瞪了一眼小环,口头警告:“不许乱说,懂?”
小环连连点头:“奴婢……知道。”她飞快的打好地铺立马溜了出去。
室内就剩下两个人,沈之璋心头一松,轻叹一口:“人生啊!都睡到地板上了。”
锦书没理他,绕过屏风,往床里一缩,放下轻薄的床帐子,准备安心入睡。她心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古代男人看似浪荡,可实际上内心保守的一批,再加上沈某万花丛中过,她又姿色平平,还有个他惹不起的身份,沈之璋犯不着招惹她。
只是夜深人静,深秋月光黯淡,帘帐微动。又听得屏风那边细细碎碎的动静,地板因为某人翻身吱呀呀响,锦书睡不着了。
她探头询问:“喂!安静一点好吗?”
“啊?”隔着屏风传来沈之璋刻意压低的嗓音:“我吵到你了?”
锦书没回答,表示认同。
沈之璋抱怨起来:“太硬了!我睡不惯!你还有多余的被子吗?”
古代的床垫子薄薄一层,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硬板床。再加上玉做的镂空方枕头,睡觉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为了适合沈之璋的生活习惯,锦书还给他提供了一款冰冰凉的玉枕头,瞧着精美,但她绝对不会用。平日里她都垫十几床褥子,把自己当豌豆公主一样睡觉,至于枕头,也让春绢做了一个软软的棉枕头用。
这几日秋意浓浓,天气转凉,气候不好,地板潮湿,他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锦书内心有了愧疚感,立马爬了起来,在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来,给他抱出去:“再垫一层吧。”
沈之璋只是随口抱怨,没想到锦书却亲自动手了,一边起来接着,一边诧异问道:“嘿!你怎么不叫小宫女过来拿啊?还亲自动手?”
“小姑娘们睡得香呢,何必叫她们,我又不是没胳膊没腿。”
沈之璋自己动手铺床念叨道:“就这点儿我得说你个好,谁不是爹生娘养大的啊?我和你说啊,明日肯定下雨,你信不信?”
锦书一边往回走一边反问:“呦,你还会看天气呢?”
“那可不,第二天有没有雨,我一算就准。”沈之璋得意,重新躺好:“感觉好多了,谢了!”
室内再次恢复平静。
渐渐的,锦书睡意朦胧,正欲入睡,又听到屏风那边传来轻微又小心翼翼的响动,细碎的声音响响停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格外清晰。
锦书有些恼火了,语气不善:“你又怎么了?怎么老是翻身?”
沈之璋没有料到又吵到她,瞬间不敢再动。无论他怎么小心,这木地板总会响动。
“有点冷。”
冷啊。
从小娇生惯养参茶姜汤里长大的公子哥,哪里吃过这种苦?更别提此时又逢阴雨时节,他浑身又开始疼痛难忍了,尤其是胸腔部分,疼痛难挨,冷汗泠泠,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深夜总是会放大一个人的情绪,简单几个字,锦书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颤抖和压抑,仿佛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东西。
于是心善的锦书同学再次无奈起身,点了烛灯,过去瞧他究竟如何。
绕过屏风,锦书看到了一个平日里没有见过的病娇版沈之璋。平时瞧着虎虎生威人高马大的人,此刻正蜷缩成一团,大汗淋漓,脸色苍白难看。
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怎么体质和林妹妹一样呢?连地板都睡不得,啧啧啧,娇气!锦书叹一口气:“你真冷啊?”
沈之璋见她过来,立马就扭过头去,含糊不清道:“有点吧。”
锦书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在他被子上抹掉指间的汗水,才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你怎么了?我瞧着你脸色有些不太对?”
“没事没事,别管我了。”
根据锦书同学多年的人生经历,沈之璋此时绝对有问题。她又不是歹毒心肠之人,总不能不管不顾吧?电石火光之间,她突然想起来王氏说过的一些话,幼时沈之璋身子骨不好,每逢阴雨天,都要病上一场。
难道他是有什么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