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琢磨着倘若稍后月霜说出的条件过于艰巨,她便断了这个念头,道:“如果实在难以约见小神医,也无甚关系,我自行另想他法。”
月霜听罢急急摆手,心想一定是自己方才太夸大其词了,要是将人吓跑可就不好了,连忙补救道:“姑娘不必忧心,药膏您要多少便有多少,钱不是问题。若雨脾气再古怪,那也得看咱殿下的脸色行事。殿下对您那么关心,他自然不敢怠慢造次哈哈。”
沈宴秋被她话语间的挤眉弄眼弄得默了默,似乎有些消化不良,颔首道:“那就麻烦了。”
“您放心,届时等药膏做好,我一并给您送到府上。”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有关说书展的下半场何时开展的问题,沈宴秋便提出了先行离开。
让小厮送姑娘出去,不等月霜在桌案前坐下沏杯茶,房梁上倒挂下一个人影来,随之迎来的是两根锋利的银针。
月霜机敏地旋了个身躲过,只听身后窗户木框上传来铮铮两声嵌入的音响。
抬眸望去,只见若雨两条腿勾在悬梁处,脑袋朝下,哼唧唧道:“好你个月霜,背后说我坏话,这回被抓了个先行吧!”
说着又飙去两根银针。
月霜拂袖左右躲闪,嗷嗷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凸显殿下的英明伟岸才那么说你呢嘛。”
“哼哼,你还好意思说,若非怕伤及无辜,我方才在姑娘面前就大开杀戒了!”
话音落下,短衫猎猎,若雨已经飞身在地,与人交起手来。
“靠,若雨你还跟我来真的啦!我那番话也是为了殿下的终生幸福大事考虑,你总不希望殿下孤苦一生吧。”
若雨身形一顿,思虑半晌,愤愤地甩下手,憋出几个字道:“下不为例。”
月霜顿时松了口气,这么多人里她最怕的就是若雨,这小子身上种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毒,每次比拼时还得谨慎不能触到对方的肌肤,否则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倒了杯茶压惊,又道:“既然刚刚都听见了,那姑娘的药膏你也差不多可以看着办当年货攒起来了。”
“不要。”若雨想也不想地拒绝,一张小脸臭臭的,“那药膏虽说原理简单,但制作工序极其复杂,我自己从前也只攒了一瓶在手上,才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上头呢。你自己答应的人,自己想办法。”
月霜为难地轻啧一声:“实在不行你把处方写给我,我托清风找太医院的御医帮忙。”
若雨高傲地扬扬下巴:“这药膏但凡一步工序出错,药效都会大打折扣,你与其跑去找太医院的老头帮忙,还不如省省功夫别浪费药材。”
月霜见此路不通,换了个思路,不怀好意地笑嘻嘻道:“小若雨啊,你建的那个药房最近不是因为缺钱停滞了嘛。”
若雨斜眼晲她:“干嘛。”
“姑娘可有钱了,而且出手大方……你方才也听见了,倘若你为她治病,她可以出市面三倍的诊金,这样你的药房不就有着落了嘛。”
若雨微微心动,不确信道:“你确定姑娘付得起?”要知道光市面一倍的诊金就足够无数人倾家荡产,更何况是三倍的了,这也是他行医多年,生意冷清的原因。
月霜一听小屁孩这话,就知道他是平日跟在殿下身边压榨多了,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说来也是好笑,这小子明明可以降低诊金多挣几笔单子的钱,他倒好,说什么要价便宜了会拉低自己的身价。即便有时穷得数个月都不曾接到一个病人上门问诊,也不肯放弃心中那套半文钱不值的律条。
笑了笑,附人耳边道:“那当然,前阵子姑娘从我们楼里挣去的就有好几箱白银,更别提她早些年在童话镇里挣的。咱这临安城估计也就二爷家能与姑娘比一比了。”
若雨吃惊地瞳孔微缩,不过很快就敛下情绪,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忸怩道:“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月霜见他这副德行也不拆穿,只是道:“对了,你今儿个哪吹来的风,怎么会突然想起到沂兰楼找我。”
若雨顿时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镜夜哥这几日在城外追踪,发现不少秦人乔装打扮隐到了城里,估计是要与兵部的那位碰头传送要件。听说他们把会面地点定在了沂兰楼,想着这里夜间说书展人多纷杂,却不知晓正是我们的地盘。殿下让你多注意动静,尤其是这几日订厢房的客人,不过切忌打草惊蛇,殿下还想借此机会钓出背后真正的大鱼。”
月霜慎重地点点头:“好,我都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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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沈宴秋从沂兰楼出来后, 去了趟附近的集市。
此番下来接连受了姜九黎不少人情,说书展的推广比她预计的还要顺利,那九一开的不平等书契更是让她赚得盆满钵满, 想来多少有些亏欠。
方才从楼里出来时,她向小厮要了张书单, 上头陈列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说书册目,包括大儒、说书人的姓名。
她想着或许可以在古代打造出明星学者,往那些大儒身上点缀一些形式化的噱头,从而掀起全民的学术热潮, 刺激沂兰楼说书的消费,也算作一点小小的报答。
毕竟那人性子那么抠,估计怎么报答, 都没有还钱来的实际、让他欢喜。
她思忖下来, 觉得第一步便是打造宣传海报。
要知道民众对新鲜事物总是缺乏抵抗力的,尤其是对那些自带光环的传奇人物。沂兰楼能在民间、上流红火到这般程度,说明他们邀请来的那些大儒、说书者本身就具有不小的人格魅力,之所以没能掀起“追星热”,只是因为其中缺少了一套商业模式, 将他们的光芒放大。
虽说放在现代,这种手段难免被一些文人批判、嗤之以鼻, 但古代民间娱乐生活这么无聊,偶尔追追星,还是这么正能量的明星学者,想来也是无妨。
思定后, 便在集市上挑选起材料来。
由于大幅的纸张不易保存,在张贴、收卸的过程中容易出现折损,于是挑了种易上色的白色绢布作为底料。
想着一期推出十位大儒, 一匹布的长度差不多够用,便付了钱抱着布又继续去买染料。
虞优这趟去柳州,原本只定的三天返程,但因为他家老爹途中偶遇分别多年的老友,说什么都要与人多叙叙旧。那位叔伯也是位热情好客的主儿,留他们住下后各种招待他们游山玩水,一呆便是十数日。
今天能得以回到临安城,还是因为放心不下酒楼,他爹赶他一人回来的。
逢经集市,马车缓下了步伐,虞优就这么斜枕在榻上,阖眼休憩。
道上,沈宴秋拣了二十来罐的染料,因为画匹大,有些常用色备上一罐还不太够,是以挑挑拣拣,收获颇丰。让摊主帮忙把染料装到布袋里,一边掏钱袋,一边问道:“一共多少钱?”
摊主解释道:“这几种普通的色儿是七十文一罐,但剩下的那些竹青色、紫薇色、浅缃色……都是新调配出来的,其他摊面上都还没得卖,所以价钱也贵一些……”
沈宴秋没在意,递了二两白银过去:“够吗?”
摊主在集市上碰多了砍价的,难得有位出钱直接,连道两声“够够够”,给人找钱。
沈宴秋接过钱还未装进钱袋里,身后冒出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恭敬垂首道:“这位公子,我家少主邀您上马车一见。”
沈宴秋愣了愣,见边上没有旁的人,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
脑袋慢半拍地转了两圈,不等她将对方口中所言的少主与自己脑海中的形象对上,边上的马车已然掀开了窗帘,印证般的露出了那张妖孽的脸。
马车很大,占了近半条道,通身透露出一股重金打造的气息,非常符合主人骚包的气质。
车上的男人虽只能透过车窗看到一隅,但那张扬的眉眼依然惹火的要命。
虞优向人招了招手,语气难得像拔了刺那般褪去几分不羁,带着点说不出的柔和:“上来。”
沈宴秋默了默,眼看周遭人群越发瞩目望来,没作多问,果断地选择抱起还落在摊上的物件,乖乖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