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观儿媳们争奇斗艳+番外(3)

我道:“陛下同本宫大婚当日便宣布要斋戒修行十四日,当时皇弟在场,也没有异议。这才第四天,皇弟就嚷着要见陛下,怕是不妥。”

他掏出皇帝亲赐的龙纹玉佩,举至半空给我瞧:“陛下把贴身玉佩给了臣弟,准许臣弟有要紧事时随时进宫,随时面圣。”

我从身后拿出皇帝临走前留给我的尚方宝剑,放在怀里抚摸:“陛下把贴身佩剑给了本宫,并有口谕,任何要紧事都可以同本宫讲。”

他觉得他手上那个更尊贵,我觉得我怀里这个更隆重,两下都不愿意妥协,我二人便从这里,开始了长达八日的僵持。

上一世,我比现在慌乱许多,勉强撑到第六日,就开始心力交瘁,状态昏沉,他看出我脸色不好,建议我回宫休息休息。

我何尝不知道他想趁我睡觉之时做什么,就越发不敢入睡,拿剑尖戳自己手指,用牙齿咬自己舌头,各种自残的行为都试过,只为让自己保持清醒。

越发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我那位在京疆古道上奔驰着的夫君,幻想着他早日回来继位,不说救我于水火之中吧,至少也能让我放心地洗个澡,安慰地睡个觉。

记得到了第八天夜晚,姜域提出要跟我谈一谈。

银光闪闪的铠甲和劈啪作响的火把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勉强笑道:“你先把这八万府兵送出宫外,本宫就跟你谈。”

于是,他把府兵关在宫城之外,我攥着宫门的钥匙跟他进了成安殿。

“阿厌,你知道皇兄为什么选你来挡我吗?”这是他当年问我的第一个问题。

我趁机吞了一口桃花酥,因为咬得毫无章法,酥皮散成无数碎渣在口中乱窜,差点把我呛死。他仗着四下无人,一点礼数也不顾,把我拉进怀里,端过来一杯茶,还拿手掌轻抚着我的后背。

我那时候也傻,缓过劲儿来,把那支撑着我的信念如实地同他道:“是陛下信任我,信任乔家,我不能让他失望。”

姜域听到这话就笑了,且笑容得很是松快,一如弱冠年华时的澄澈清朗:“阿厌,你真是太好骗了。”

我懵了一懵。

“你这回答恰好印证了皇兄现状不妙,他有意安排你来阻挡,”他掏出绢帕替我擦掉唇边的酥渣,眼中全是细碎的光芒,像是月影落在粼粼湖上,“他知道我有愧于你,所以才把你安排在这里牵制我。”

我不解:“你怎么会有愧呢,你和邱蝉过得这样好,你早就忘了我了,我怎么可能牵制到你。”

他眼睫轻颤。良久之后,一下一下地抚着我八天没洗,一塌糊涂的头发,嘴里竟然还能说出暧昧不堪的话来:“如果我心中有愧呢。”

我佩服之余,抬头看他,试图去从他的神情里验证,他是否真的对我有愧。

下一秒,却听到他说:“阿厌,把东西交给我好不好。你不是欢喜着我,想嫁给我吗,等我登上皇位,就封你为皇后。”

这话宛如四九妖风,三伏暴雨,让我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我从他怀里往外挪:“等太子回来,我不一样是皇后吗。而且他只有我一个妻子,不像六王爷,家里还有一位明媒正娶的娇妻。”

他也不恼,又把我按进怀里,浅浅笑着:“你也在乎我对吧,方才那句话是不是在吃醋?”

我挣扎着想逃出他的禁锢,他却比我想象中要有力,闹腾了好一会儿,最后绝望地发现他越抱越紧。

“别动了阿厌,再动你就真成了我的人了。”他语气里染了些薄怒,嗓音也有些哑。

因为出嫁前接受过系统又专业的夫妻房/事教育,我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当场放弃,一动也不敢动。

他却箍住我的腰,将我抱到不远处的榻上,解开宽大的衣袍裹住冻得发抖的我:“反正钥匙在你手上,我手下的人也进不来,不如就睡一觉,养一养精神明日我们再继续聊。”

我沉默半刻,从他怀里悄悄伸出手来:“本宫想去殿后的汤池沐浴,八天不洗澡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噗嗤笑出声,准了:“去吧。成安殿后的温泉是整个皇宫里最好的,等你洗完本王也去泡一泡。”

两个人分开洗漱完,他又把我抱回榻上拥着我睡觉。

但我怎么敢睡着,到半夜,困得上下眼皮彼此胶着难舍难分,实在煎熬就从榻上走下来,抽出长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几道,试图用这种疼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道姜域什么时候醒的,但他显然被我这动作给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你就这么听姜界的话,为了挡住我,连睡觉都不敢,甚至还要自残?”

“没错,”我疯狂点头,“你要是真的胡来,我保不齐就能跟你以死相拼。”

他声音陡然转凉:“阿厌,你打不过我。”

我抬起长剑反手担在自己肩上,剑锋距我脖颈不过半寸:“若是保不住姜初照的皇位,我就自杀谢罪。”

若是保不住姜初照的皇位,我就自杀谢罪。

当初,听到这句话后的姜域,就服输退兵了。我想到自己守住了那沉甸甸的玉玺和金灿灿的诏书,都觉得挺自豪呢。

可谁料到,姜初照本人根本不稀罕呢。

他带着别的女人回来,还在那女人面前侮辱我,暗讽我已经是不洁之身,连那个簪子都不允许我带。

*

这一世,因为提前准备好了毛氅、浓茶和甜到发齁的桃花酥,我撑到第八日,除了双目疼痛,精神尚且生龙活虎。期间还关上殿门,去洗了两回澡。

我知道第八日晚上,姜域会提出跟我聊聊天,所以就拿着剑提前往脖子上比划了比划,认真回忆着当初的动作。

姜域有点慌张,在殿阶下看着我道:“你要做什么?”

我看着他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心情就变得很好:“没什么,提前熟悉熟悉。怕到时候用到,不知道该怎么拿剑。”

他眼睛睁大,开口的时候语气有点不对劲,像是在求我,又像是在骂我:“你……别胡来!”

就在这时,马蹄声骤起于宫门,沿着石板长路,哒哒声不收反扩,且频率极高,像极了两军酣战时的鼓点,把骑马人的疾驰狂奔尽数显现。

我愣了愣,心想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宫骑马。

就见高墙林立之下,柳静花浓之处,一身赤色劲装的年轻人策马而来。疾风扬起他背上的长发,缨带飘离鲜红的盔甲。

本宫大脑空白了三秒,转瞬欣喜若狂。

吾儿姜初照,终于回来了。

比上一世整整提前了两天两夜。

他翻身下马,越过府兵,无视姜域,一气呵成地奔到殿上来,气喘吁吁却斗志昂扬地跟我说:“乔不厌,我没来迟吧。”

我撑着长剑站起来,一边琢磨着他从西疆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去了哪里,一边慈祥万般道:“母后等你好久了。”

他神色一僵:“哪个母后?我母后已过世十七年了,”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还是说父皇刚娶不久的那个小老婆?”

我迎着晨风粲然一笑:“不才在下,正是你父皇刚娶不久的小老婆。”

第3章 嫌脏

自西疆跟随姜初照一起回来的十万精兵驻守宫外,姜域和那八万府兵就成了瓮中之鳖,他不敢动,也不能动了。

姜初照一手攥着玉玺,一手按住诏书,还霸占着我的玫瑰椅,气定神闲地睥睨着殿阶下的姜域:“皇叔真是迫不及待啊。”

上一世的姜域在姜初照回京以前就放弃夺位,他自言清白,百官又帮着找补了几句,所以最后全身而退了。这一世,我自然不愿意看到他深陷困境,也不愿意看到他血溅殿前。毕竟长得赏心悦目,死了太过可惜。

于是我摸了摸姜初照的脑瓜,往他嘴里填了一颗桃花酥,替姜域求情道:“哀家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是哀家把你六皇叔叫过来的,你也晓得,自你父皇身体欠安以来,有几个外戚蠢蠢欲动,眼下先帝他等不及你,驾鹤西去,若没有你六皇叔亲率府兵来撑着,咱们大祁怕已经换姓易主了。”

此话一出,殿阶下的姜域就怔怔地抬起头来。

我顺势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色:“这七日皇弟苦守殿前,也是辛苦,现下新帝回京,你也可以回府,安心歇息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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