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我想一切恢复如初,你办得到吗!”
我想没有探亲、没有地震和海啸、没有核爆、没有世界末日。我想躺在自己家里,我想婚礼可以正常进行。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一切,好好跟我在一起。然后,永远。”他斩钉截铁,表情不再温柔。
永远。
真是一个充满了讽刺的词。
“就算我七天后会死,或者死于六个月之后你也会这样想吗?”我记得他说过,最快七天,最晚不会超过六个月。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倒霉的人,买瓶水都没中过再来一瓶,像李岑溪一样幸运的活过六个月那是不可能的。
我是一定会死的。“没有永远,没有永远,你简直是在做梦。”
我的表情大概很吓人,李岑溪有一瞬间的愣神,脸上是被点醒的表情。
他哭了。
他居然哭了。
鳄鱼的眼泪。
他把我抱到床上,一会儿替我擦脸上的血,一会儿又听我的心跳。他握着我的手,哭到岔气。
我想吐!
我害怕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变成柔软的触手,还有那吸盘一般的嘴巴。
我盯着他的脸,还是熟悉的样子,慢慢又变得陌生起来。
“我会想办法的。”他说道。
“你怎么想办法,现在我肚子里长了个怪物!”
李岑溪抱着我去了实验室,不顾我愿不愿意,在我腿上扎了一针。
我的大腿因为扎针而变得青一块紫一块,路都走不动。
“你不如杀了我,李岑溪你杀了我吧!”我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不行。”李岑溪拼命。“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产生了一些变化,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我能感到肚子里有某种生物正在迅速成长。
很疼,好像要撕裂我的肚子。
肚皮上的皮肤开始变青了,手脚不受控制的往外蹬。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脚跟抖得跟筛糠一样,直接磨破了皮。
太痛苦了,疼、痉挛、发抖、感觉骨头都被全部拧碎。
“没事的阿妍,没事的。”他的唇落在我的指尖,接着,他把我扶到了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做了消毒之后,戴上手套,拿起了手术刀。“还来得及的,只要把那个东西取出来。”
取出来?
他该不会是要划开我的肚子为我做剖腹产手术吧,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寒毛直起。
“我求求你了,杀了我吧——”我大腿抽搐着,癫痫一般。
太疼了,实在太疼了,整个人像是被人剥皮拆骨,缝合之后又再拆开一次。
“不会很疼的,我找到了麻醉剂。”
我一把将他推开,感觉自己像得了失心疯,此时此刻的状态,比李岑溪更像一个疯子。“李岑溪你别动我,别动我,我警告你别动。”
可是……
如果他真的要划开我的肚子,我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我精神彻底崩溃,又喊又叫。可是连日的疲惫可以体力上的悬殊让我没有什么挣扎的机会,李岑溪将我按在怀里,无论我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至少这样还有一丝机会。”
“不是……不是……我宁愿死,我宁愿死!”我喊叫着,声音一点点微弱。然后我开始放弃,李岑溪这个人的脑回路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任我越是歇斯底里,他依旧无动于衷。
他想要什么?
我的示弱?我的服软?我的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阿溪、对不起。我不应该跑掉的,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好吗,求求你了,我错了。我听你的,跟你留在这里,永远都跟你在一起。真的,我发誓,我发誓。”
李岑溪原本僵硬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他嘴角扬了扬,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真的?”
真的还是假的呢?
重要吗?
不重要了。
“真的。”
“你会陪我留在这里,永远不走?”
“对。”
我眼角挂着的眼泪被轻轻拭去,李岑溪脸上是满意的表情。“那就等这一切过去,我们永远在一起。”他说完,将氧气面罩按在我脸上,我只吸了一口,就失去了意识。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昏迷之际,我听到了他的碎碎念。
第13章
李岑溪说,我昏迷了好几天,一直在发烧。然而我没什么感觉,醒来的时候,李岑溪拿着手术刀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
我从未听说过他学过什么医疗知识,而他真的完成了那场手术。
我摸了一把肚子,哪里已经缝好了线。
“感觉怎么样?”他问我。
“你缝得太难看了。”我忍不住抱怨道。“总之手法很不专业。”
“我已经尽力了。”他笑笑。“会留疤,但是没关系,我不会介意。”
我忽然觉得他这个人就是容易想太多。“我介意。”
我真的没事了么?我很怀疑。
然而我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什么事了,肚子恢复如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异动。我盯着我的腿,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反应,那我的腿会长出来太对,然而腿好好地。
“我们结婚吧。”李岑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枚戒指,或许是从死人堆里拿来的。
“你有病吧。”我忍不住吐槽他。“就我们两个人,那些虚头巴脑的仪式感可以省省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才没有同意。
我是答应了跟李岑溪永远在一起,可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秦桑给我留下的那串钥匙被我藏了起来,那天李岑溪冲过来抱我的时候我把它丢到了柜子下面,那个地方是视线盲区,以李岑溪站的位置来说他应该看不到。他的那根手指早就在我跟秦桑的推搡中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当初他切下的手指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好如初。
他的确被寄生了。
在我思考什么时候去拿回那串钥匙的时候,李岑溪把从废墟里搜罗到的几条裙子展示给我。“你喜欢哪一条?”
“你不会是从尸体上面扒下来的吧,我才不会穿。”
“岛上有商场,我挖出来的,洗了好几遍,你闻闻,还有洗衣粉的味道。”他把裙子凑上来,果然有一股香香的味道,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很好闻。
“换上吧,我还没见过你穿裙子的样子。”他很是期待的看着我。
真是麻烦。
“那你先出去。”尽管不是很有必要,我还是难过心里那道坎。在他面前换衣服,未免也太奇怪了。
这是一条浅色的裙子,也不知道李岑溪用了什么办法才将它洗得这么干净,总之肯定是废了一番功夫。
我不是很喜欢穿裙子,主要是拉拉链不方便,这条裙子有些露背,后颈的位置是一颗扣子,这颗扣子太小,我尝试了好几遍都没能将它扣上。
没办法,我只好求助李岑溪。
我低着头,他三两下就将扣子系上,捋了捋我的头发。“好了。”
“哦。”我淡淡地应了声,转过身,看到他眼神一点点变得奇怪,我很是不自在。“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他一言不发,手掌伸到我的耳后,抚着我的颈子,一点点往下。
“神经病啊,不是刚穿上吗,干嘛又解开。”我不耐烦的吐槽起来。
李岑溪的灼热的气息贴着我的耳后,嘴唇也热热的顺着颈部小啄,一点一点吻到我的下巴。我被他扶着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气息很好闻,清新而香甜。他的手在我腰上游走,后背的扣子又被他解了一颗。
“你是不是人啊,我刚做完手术。”我别开脸,抗拒的推开他。
“对不起,我忘了。”他没再做下一步动作,我松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把我的指纹录上?”
“过几天吧,从秦桑体内钻出来的那只解决之后。”
怎么不太对,分明是推脱?
谁知道那鬼东西跑到哪里去了。
趁着李岑溪睡着,我蹑手蹑脚的回到了隔离室。这里一片狼藉,血迹被清理干净了,但是其他设备还没来得及被还原。也辛亏李岑溪没有好好打扫,否则我就没机会拿到钥匙了。
那串钥匙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还带着丝丝腥气,散发出那股难闻的恶臭。我拿到钥匙之后,站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屏息关注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