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收信也犯法吗?”弗雷德挑了挑眉毛。
“注意你的态度,韦斯莱先生。”乌姆里奇笑眯眯地继续问,“隆巴顿先生,波特先生,解释一下。”
“有人给我们写信,”纳威坦然地回答,“他们看了我们的采访。”
“什么采访?”乌姆里奇的声音顿时尖锐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是一些提问,我们做出回答。”哈利把手里的《唱唱反调》用力朝乌姆里奇的脸上砸了过去,格兰芬多的桌上传出一阵努力压抑的喝彩声。
看到杂志封面的乌姆里奇嘴唇颤抖起来,脸上泛起了就像中毒一样的难看的紫红色,这倒是和她脑袋上的鲜艳蝴蝶结相得益彰,我注意到教工桌上的老师也在往这里瞧。乌姆里奇的声音尖锐得就像能划破天花板,她气急败坏到差点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时候……你们是什么时候……”
“上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纳威愉快地回答。
“你们再也不许去霍格莫德了!”乌姆里奇看起来就像一只被石块砸到的癞蛤蟆,拼命维持平衡才没有翻倒进水里,她深呼吸一口气,“你们怎么敢……我一直尽心教育你们诚实,你们既然听不进去——格兰芬多扣七十五分,你们两个每人一星期禁闭。”
“那我们继续拆信了,教授。”哈利挖苦道。
“不许——滚开!都滚开!”乌姆里奇拿出了魔杖指向依然不断从窗外飞进来落到格兰芬多桌上的猫头鹰,被攻击的猫头鹰受到了惊吓扑腾飞了起来,它们很快明白了是谁在阻挠它们完成主人布置的任务,团结一致地飞到了乌姆里奇周围用尖锐的喙开始啄她。
“滚——”乌姆里奇尖叫道,但教工桌上的老师们好像都在非常认真地吃早饭,乌姆里奇那顶满是蝴蝶结的帽子被一只雪白的猫头鹰给叼了起来,拿着拖把的费尔奇拖着脚向她跑来,赶走猫头鹰的时候拖把却像不受控制一样狠狠地打了好几下乌姆里奇的脸。
“无声咒用得越来越熟练了。”魔法史课前赫敏在我耳边说。
“我真想让她尝尝薇薇安当时受到的痛苦。”我用嘴角对她说,“真可惜费尔奇只带了个拖把来。”
“下次D.A.能不能教无声咒?”塔卢斯眼巴巴地看看我又看看哈利,“我也想用拖把打乌姆里奇。”
“都行。”哈利简单地说。
“你们两个怎么啦?”塔卢斯歪了歪脑袋,“吵架了吗?”
“没有。”我和哈利异口同声地回答,走进魔法史教室开始昏昏欲睡。
不到中午,学校各处都张贴了巨大的告示,乌姆里奇签发了第二十七号教育令禁止任何学生携带《唱唱反调》杂志,从前的旧杂志也不行。然而这个举动引发了大家巨大的好奇,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在低声讨论那篇采访的声音,上算术占卜课时好几个人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和赫敏,一下课就围着我们提问。
“我还要去上古代如尼文。”赫敏急急忙忙地看了看时间,把我留给了那些眼睛亮闪闪的同学。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是表达赞同,他们激动地拍着完全空白的杂志(为了躲避乌姆里奇的检查)说这样才能解释之前食死徒的大规模越狱,我反而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在他们表达敬佩之情时点点头表示会替他们转达。
“太帅了。”一个拉文克劳女生点点头,“对了,我想替我朋友问问——波特现在有女朋友吗?她从前就觉得波特魁地奇打得很好。”
“这个问题还是直接问他本人吧。”我烦躁地回答。“可以带上你那个朋友的照片给他参考——反正他今天已经收到一沓了。”
“真是难得,特里劳妮今天没有预言纳威早死。”晚上回到休息室,罗恩一边分给我们弗里维教授上课塞给哈利和纳威的尖叫糖耗子一边说,“猜猜她今天说纳威以后会怎样?”
“说说看。”赫敏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模样。
“她说纳威注定会长寿,有十二个小孩。”罗恩哈哈大笑,“她肯定也看了那篇采访!你们真该看看当时乌姆里奇的表情,特别是特里劳妮看着哈利的水晶球说他以后会当魔法部部长的时候——绝了。”
“斯普劳特教授因为纳威给她递喷壶给格兰芬多加了二十分。”塔卢斯期待地搓手,“希望麦格明天也能给我们加点分。”
哈利和纳威今天晚上是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焦点人物——尽管他们一直都不太能脱离人们的关注,但被这种热切信任的目光注视还是久违了。最让我们高兴的是西莫主动走过来结结巴巴地向纳威道歉,说他为之前的那些话后悔,还寄了一本《唱唱反调》给他的妈妈。后来哈利站了起来替纳威挡下依然渴望知道更多细节的同学们,他才有机会坐过来和我一起翻看爸爸的笔记。
“你还是会梦到那些东西,对吗?”其实不需要纳威回答我也知道答案,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对。”纳威紧张地小声回答,背挺得笔直。
“不不,不要向面对我爸爸一样面对我。”我又想拿针织靠垫挡住自己的脸好让他放松一些,“我想,你需要更多的自信,要相信你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大脑——呃,我看看这里写的——想象一种容器,你的情绪无法进入那个容器,而大脑里的记忆只是一种物质,你可以把它倒进各种各样的容器里。”
我觉得纳威已经很努力地在跟上我的话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两个的脑门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但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效果——因为我这个老师其实也不太理解这些文字的深层意思。
“听起来就是克制情绪,客观看待记忆?”赫敏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总结道。
“那这就和斯内普教授说的没有什么区别。”纳威沮丧地说,“他总说我注意力不集中。”
“我想这就是‘无法掌控自己大脑’的意思。”赫敏若有所思,“我想这属于一种对抗,入侵者寻找破绽,抵抗者则需要清楚每一个可能被破坏的口子。”
“或者干脆直接什么都不要想,把大脑清空。”我揉揉太阳穴,“当然,这样别人一下子就知道你想隐藏什么东西。”
“但斯内普教授每次都让我睡前清空大脑。”纳威迷茫地说。
“我想这是因为你必须先学会怎么关上门。”赫敏点点头,“你说过神秘人情绪激动的时候你才会有感知,我想你们之间的关系是被动的,所以你不需要具体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你只需要不受到这种联系的打扰。”
“这可真是一场趣味横生简单易懂的教学讲座。”罗恩在旁边拍了拍手,表示自己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我试试看吧。”似乎是为了不让我和赫敏失望,纳威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我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至少那天晚上他的尝试没有成功,第二天我听见了他在和哈利说他又做了噩梦——这次他甚至梦见自己就是神秘人本人,他提到了一个叫做卢克伍德的男人,似乎神秘人对他的报告非常满意。
“我在想纳威看见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价值。”我在一个课间忍不住对赫敏说。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赫敏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开口道,“但他不该看到这些,邓布利多让斯内普教授教他大脑封闭术就说明他认为这种梦……是非常危险的。当务之急是让纳威切断这种联系,而不是去思考它们有什么意义。”
我们花了整整两周研究好不容易拿回来的笔记,但纳威并不像我和赫敏一样在处理完繁重的作业和复习之后还能挤出一块时间。两周后我还来不及询问纳威在爸爸的课上有没有取得一点进步,特里劳妮教授被解雇的消息就先传开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特里劳妮如此失态的模样——在我和她短暂接触的记忆里,她都像裹在一个模糊发亮的茧里。但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披肩七零八落地散在她的手臂上,流苏还被她踩在了地下,她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在空中乱指,眼镜因为大动作歪到了一旁,头发完全炸了起来。
“天啊。”赫敏难受地抓住了我的手臂,现在正好是晚饭结束的时间,不断有人想往前挤看看发生了什么,我们只能透过前面高大的男生看见特里劳妮跌坐在一个行李箱上发出伤心欲绝的尖叫。“乌姆里奇……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