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我从雕像背面朝外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还站在那里,“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花园里那些被魔法悬挂起来的光球给人造成的错觉,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苍白,眉头皱着若有所思。
“德拉科?”我又小声喊了他一下,他才被惊醒了似的回过神来,跟着我走了出来,并没有对巴格曼对波特的热络发表看法(要是平时肯定会语气尖酸地说上几句),他一路上都显得很沉默,一只手时不时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摸几下,然后又摇摇头。
“你还好吗?”他显得意兴阑珊,我回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对话,但是并没有想到有什么能让他非常在意的地方,巴格曼和卡卡洛夫之间有点不愉快——德拉科总不至于突然关心起克鲁姆能不能夺得三强杯吧?还是我刚刚对他用了摄神取念,把他的脑子给搅坏了?突然回想起赫敏告诫的我感到非常不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我们要不要去庞弗雷夫人那里看看?”
“很好?有什么不好的。”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什么不愉快的念头给甩出去一样,“我只是——要去湖边走走吗?”
我们花了一点时间在湖边寻找还没有人的草丛(这可真是太难了),他坐在那里朝湖里扔了几块石头之后心情好了一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在聊刚刚我那个显然不太成功的摄神取念咒,他拖长声调嘲笑我作为施咒人自己却先乱了方寸,然后纠正了我对那本笔记上的一些关于大脑封闭术的理解。
“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他用魔杖在地上点了点,一大堆石头在我们的脚下整齐地排列了起来,“你认为成功的大脑封闭术是将所有的思想都隐藏起来。”
他挥舞了一下魔杖低声念了一句咒语,那些石头就滚到了一旁去,只留下了光溜溜的沙地:“但我觉得这不对,大脑封闭术是为了对抗摄神取念,那么前提就是有人在试图探知你的思想,就像一个小偷——你刚刚的行为更像是强盗,踹开一个房子的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时候闯入者会怎么想?”
“主人把东西都藏了起来。”我就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回答他。
“但是思想不是财物,无法转移,它必定会存在于大脑的某个地方。”他再次挥舞了一下魔杖,一阵风吹来把之前他放到一边去的石头给乱七八糟地推了过来,“这才是摄神取念有用的地方,我相信熟练运用它的人能够运用一些技巧把藏起来的记忆——无论藏得有多深,都能强制性找到。”
“那你的意思是作为防御的大脑封闭术在面对摄神取念的高手时一点用都没有吗?”我说,“但爸爸的笔记上大脑封闭术的内容可比摄神取念还要多。”
“不,当然不,所以我才说你根本就没有理解到大脑封闭术是要做什么。”我很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这样兴奋的光芒,“莉兹,大脑封闭术不是被动的隐藏,而是放一些闯入者感兴趣的东西留在房间里——让闯入者觉得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同时,把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藏起来。”
他点了点几个石头施了个漂浮咒,这几个石头被他放到了身后,地上依然东倒西歪躺着好些石子。
“给他看他想要的,保护好我自己想保护的,闯入者以为的主动其实到最后是被诱导的被动。”他低声说,“非常迷人……非常有趣。”
“我显然在大脑封闭术上很有天赋。”他得意地向我炫耀,“我只在火车上看了几眼你的笔记,但是立刻就猜到应该怎么做——你把它借给我,我看完之后就能教你。”
午夜十二点舞会就结束了,很多人看起来并不满足,他们依然三三两两地聚集在礼堂四周。我在人群里看见了正和穆迪教授聊天的妈妈,爸爸站在旁边依然用平常的阴沉表情驱赶徘徊留恋不愿离去的学生。
“莉兹!”妈妈伸出手臂抱了抱我,她身上有熟悉的、爸爸才会做的香水百合的味道,“我一直在想你今晚上到哪里去了……不过看起来你也过得很愉快?”
她无疑是看见了我长袍上沾着的草屑砂石,我咳嗽了几声,祈祷她并没有看见刚刚才和我分开的德拉科。
“呃,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和爸爸说,我今晚碰巧听到了一些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我不安地看了看穆迪教授。
“和霍格沃茨有关吗,小姑娘?”穆迪的蓝色眼球疯狂旋转,他喝了一口自己弧形酒瓶里的饮料,“你大可以也告诉我。”
“唔,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把巴格曼先生和卡卡洛夫之间的对话大概对他们复述了一遍,“我只是觉得巴格曼先生是妈妈的上司,卡卡洛夫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心——会不会是三强争霸赛发生了什么错漏?哈利(我看了看爸爸连忙改口)——我是说,波特他已经被选成了第四个勇士,不能再出其他意外了,是不是?”
穆迪粗声笑起来,眼球旋转得更厉害了:“莉莉,你女儿将来肯定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傲罗!”
妈妈和爸爸对视了一眼,他们显然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打算告诉我。
“我们知道了。”妈妈温柔地亲了亲我的额头,“你做的很好,莉兹。我想你今天也玩累了,是吗?早点回去休息,圣诞快乐宝贝儿。”
“回去休息吧。”爸爸伸出手也揉了揉我的脑袋,“下次别半夜去湖边——和谁都不行。”
然而圣诞舞会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钟声敲响了第十二下就圆满结束,我在回休息室的路上遇到了哈利,他看起来正在想什么事情出神,差点撞上了一个盔甲。
我们互相说了一句圣诞快乐,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尴尬,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刚刚爬进休息室我们就听见了赫敏和罗恩激烈的争吵,他们隔着十来步远面对面和对方大喊大叫。我从来没有见过赫敏这么生气的模样,她那个花了两个小时才盘好的漂亮发髻也狼狈地散开,变得乱糟糟地蓬乱在她此刻已经愤怒到扭曲的脸上。
“你也只对我发脾气,是吗?塔卢斯难道不是在和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跳舞吗?难道不是从第一支跳到了最后一支吗?你为什么不敢对他说这是背叛格兰芬多的行为?嗯?你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过来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我!”
“嘿,嘿!别把我扯进来。”坐在一旁的布莱克(我这才注意到他在观战)举起一根手指来,“第一,我说了我和遇到的第三个没有舞伴的姑娘跳舞,哪怕是只母狒狒我也会和她心甘情愿跳一晚上;第二,我们没有从头跳到尾,她时不时就需要休息一下;第三,她跳得不赖,我乐在其中。发言完毕,你们继续,圣诞快乐。”
说完他优雅地滑着舞步走进了男生宿舍,我注意到他之前别在胸口的三色堇不见了。
“我知道这件事有一个解决方式。”赫敏恶狠狠地继续对罗恩·韦斯莱嚷嚷,“你想到了吗?”
“我想不到!”罗恩·韦斯莱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你倒是说说看啊!”
“下次再有舞会,你就赶在别人之前邀请我——别等到没有办法了才想到还有我这个人存在!”赫敏几乎是哭着说完了这句话,猛地转身登上了女生宿舍的楼梯。
罗恩·韦斯莱站在原地张一下嘴又把嘴闭上,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次之后他才转过身来,对哈利虚弱地说:“她完全是在无理取闹是吧……没有抓住问题的实质。”
哈利没有说话,我觉得他想的和我一样——赫敏才是真正抓住问题实质的人。
女生宿舍里,姑娘们没有立刻休息,赫敏把床帘拉了下来自己躲在里面,其他人则显得开心得多,不停地聊着舞会的过程。佩蒂尔和拉文德在整理从各处搜集来的塔罗牌。
“这张战车是哈利的,他还拿了第二张但是忘记给我了——算了不说他了,说着就让人窝火。”佩蒂尔一边整理一边念念有词,“女祭司是赫敏的,还好我刚刚路上碰到她就问她拿了,我就知道她会抽到这张——教皇是谁的?”
“纳威的。”布朗回答道,“这张力量是谁的?”
“忘了,可能是罗恩的吧。”佩蒂尔嘟囔道,“他们两个可真是让人生气——别想着还能约我和我妹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