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是很重要的联系,妈妈坚持这一点,她从不因为她自己是麻瓜出身而感到自卑,相反,她非常积极地试图修复自己和姐姐之间的关系,不管那些贴着普通邮票、不用猫头鹰送达的信到底有没有回复,她每个节日都会去寄礼物和信件。
如果我能继承妈妈一半的活力和勇气的话,我大概能快乐很多,我总是这么想。爸爸并不干涉妈妈的这些努力,但是他从来不会和我们一起去拜访佩妮姨妈一家——某种意义上来看,这可能已经是他能提供的最好帮助了。
没有小孩子会不期待自己的圣诞节礼物,我也一样,即使每年我基本只能收到几个礼物,我也在刚刚到家之后就和妈妈一起收拾好了圣诞树,又从地下室翻出了那些装饰把房间装扮了一下。妈妈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温暖拥抱,我们坐在一起制订了今年的圣诞节行程,她已经去麻瓜商店买来了我的表哥喜欢的电子产品,姨妈常用的化妆品和姨夫爱喝的酒。
然后我每年都会收到一条颜色奇怪缀满蕾丝和缎带的裙子,款式永远那么丑,我觉得他们十几年都在一家店买我的圣诞礼物。
今年我的圣诞节礼物堆比去年大一些,我早上起来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的礼物里不小心混入了妈妈的同事送给她的礼物。
爸爸和妈妈一起送给了我一整套炼金术与魔药起源;格兰杰小姐送来了一大盒无糖零食(她好像说过她父母是牙医)。我居然收到了隆巴顿的礼物,隆巴顿送的是一面小镜子,附带的纸条是谢谢我在霍格莫德帮忙。
写着德拉科·马尔福的包裹被淡银色的包装纸包着,拆开一看是当时我在风雅牌服装店多看了几眼的淡绿色巫师礼服长袍。我刚刚把它拿起来,一张卡片慢悠悠地从衣服里飘了出来。
我原以为这是一张普通的圣诞节卡片。
“向艾莉丝·斯内普小姐承诺不再欺负隆巴顿承诺卡,有效期半年。”
翻过来,卡片背面简单写着:
“圣诞快乐。
德拉科·马尔福”
圣诞节的晚饭一如既往地令人难受,佩妮姨妈以那种尖刻的语调对我妈妈说,我长得越来越像她了,在那种语调下你很难把这种话当成夸奖。我坐在椅子上希望自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那个不知道淋了多少糖浆的布丁上,达力坐在离我最远的那个位置,我们坐在对角线上。我觉得佩妮姨妈和弗农姨夫对魔法存在误解,他们从来不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和我待在一平方米内超过一分钟,好像超过这个时间魔法就会像传染病一样从我身上传播到达力身上。
不过这也避免了很多麻烦——我见过达力发脾气砸碎他的那些电子产品的场景,说实话,我也不想和他待在一平方米内(在他体积本来就那么大的前提下),尤其是我还不能使用魔杖。
“你写信来说,那个危险的逃犯,是——你们那边的人。”气氛僵硬的晚饭结束之后,我拿着我的圣诞礼物盒(又一条难看的裙子)和妈妈准备向佩妮姨妈一家告别,原以为他们会像之前那样恨不得把我们囫囵丢出门。妈妈都已经戴上了围巾,佩妮姨妈站在门廊那里突然以那种尖细的声音问起妈妈来,她的表情显得很不自然,好像谁扇了她一巴掌逼她说话一样。
“啊,是的。”妈妈看起来迷茫又高兴,可能是这终于不是夸奖达力只挂了五门课实在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之类的话题,“我是担心所以写信来——”
“那么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了,”佩妮姨妈嘟哝道,“你的工作,好像就是抓这些——危险的疯子?”
“你是在担心我吗,佩妮?”妈妈感动得想伸手给她的姐姐一个拥抱,却被佩妮姨妈躲开了。
“我只是害怕麻烦!”她尖刻地说,“你的那个不靠谱的老公,看起来并不会照顾孩子,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让她——”
她指了指我。
“我们绝不可能接受她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绝不。”
梅林在上,这可真是亲人间温暖的圣诞节祝福。
“所以你不能出什么事。”在被眼眶湿润的妈妈抱住之后佩妮姨妈梗着脖子说,她看起来活像中了束缚咒一样。
“当然。”妈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圣诞快乐,佩妮。”
这是某种关心,至少在妈妈看来是这样,她显得心情很好。
“艾莉丝,”当我们准备走到一个僻静的街角,我已经做好随从显形的准备之后,她突然问我,“你有什么话想和妈妈说吗?现在爸爸不在,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妈妈。”
我和她那双绿色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对视,我的眼瞳可能是她赐予我的最美丽的礼物。
卢平教授还是写信告诉了她有关我博格特的事情,我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伸出手抚摸我垂在耳边的深色头发,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啊,”我听见自己用能发出的最活泼愉快的声音说,“我变形课还是学的不大好,还好格兰杰小姐总是帮我。”
“莉兹,”她轻轻地这样叫我,只有她会这样称呼自己并没有继承她一切完美的女儿,“有时候,你看见的不一定是全部,好吗?妈妈很抱歉,有时候妈妈实在是太忙了——”
“您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了。”我小声说,“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你不需要为那些事情抱歉。”
“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她握住我的手,手心温暖,她一直都拥有这样一种强大而令人感到安全的力量,“妈妈向你保证,这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害怕的事情,你和你的父亲,是我最爱的两个人,这件事情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改变,好吗?”
“卢平教授答应了我不告诉你的,”我有些难为情的低头快速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嗯……不是卢平教授告诉我的。”她笑起来,“不过给我寄信的人不希望让你知道他是谁。”
“他?”我困惑地歪头。“谁?”
“我的艾莉丝已经长大了,”妈妈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笑着说,“真奇怪,我总觉得你永远都是那个抱着我的裙子躺在衣橱里睡着的小姑娘。”
第4章 阿尔巴尼亚
妈妈每个圣诞节都会收到一大一小两束百合,你可能以为大的是爸爸送的,小的是我送了,那你就猜错了,我送的是大的。但是我花了这么多年仔细研究爸爸送的那一小束百合花,甚至去年偷偷薅了一支回房间研究到花朵全部凋谢了,都没搞明白爸爸是用什么办法让它们散发出如此好闻的香味。
爸爸看起来是和浪漫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男人,在魔药课上最厌恶的就是那些除了令人眼花缭乱之外毫无用处的、带精致装饰的工具——魔药本来也是一门实用主义至上的魔法,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书里写的方法一定不是错的,到不一定是最简单的。话扯得远了,总之就是,我的父亲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大概每年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大的浪漫份额,几乎全部都在圣诞节的这束小小的香水百合里。
但是我的圣诞节过得并不是很愉快,尤其在妈妈提到有人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边缘目击到了虫尾巴之后。她说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交涉后,傲罗办公室被获准跨国进行虫尾巴的追捕活动,她应该也会被安排参加。
“为什么安排你去?”爸爸的语气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愉快。
“当然是我适合这项行动,西弗,傲罗队伍之中熟悉虫尾巴的巫师并不多。”
“所以你会和波特一起去?”爸爸坐在沙发上,好像就要和整个黑色的沙发融为一体一样。
“我回房间了。”我嘟哝了一声,站起身来朝楼上走去。“晚安,圣诞节快乐。”
“西弗,我不能,我们不能永远都因为一件事情吵架——”妈妈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不想妈妈去阿尔巴尼亚森林,并不是因为波特先生会和她同行——我相信爸爸也只是找这个借口试图阻止她过分靠近危险。妈妈是一个勇敢的、优秀的女巫,但虫尾巴是那个神秘人的仆人,他去阿尔巴尼亚森林很可能说明那里有神秘人遗留下来的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一定都是极危险的黑魔法。虽然她会说这是她职责所在,总有人需要面对危险,但是我是个自私的小姑娘,我首先希望她好好的,就像她承诺我的那样会永远守护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