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笔者只能通过支离破碎的回忆和推测拼凑起这个故事的结局,马尔福庄园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已经无人知晓。即使身为塔卢斯·布莱克的挚友,波特先生和夫人也是在霍格沃茨决战后向格林格拉斯小姐归还魔杖时才意外地得知了这一段过往,格林格拉斯小姐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在猫头鹰棚屋遇到的、在马尔福庄园照顾的一直都是那个她只敢悄悄喜欢的少年,原来她的人生他曾经以这样奇妙的方式参与过。
塔卢斯·布莱克和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的故事本身就像是散落在黑夜里的双面镜碎片,所有的细节都只是笔者在征求格林格拉斯家族和艾莉丝·波特夫人同意后的擅自揣测。因为波特夫人的父亲拒绝接受一切采访和打扰,文中塔卢斯·布莱克和凤凰社取得联系的方式系笔者推测,请各位不要以此为依据。
笔者在撰写这篇文章时感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我不知道这个故事里的少年到底对故事里的女孩怀揣什么样的感情,我只能拼命想象,想象这个在他所有还活着的朋友嘴里足以让时光为之驻足的男孩到底拥有多么令人惊艳的回眸,想象他在黑暗里从黑狗变身成少年后低头查看女孩睡颜是否会露出格外温柔的表情,想象那团最后留在他衣兜里的花朵曾被他放在格林格拉斯小姐的枕头上惹她惊呼,这种想象越完整、越具体越让我感到深深的遗憾。
和只在世间留下零星信息的塔卢斯·布莱克不同,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因为在战后成立了无差别巫师救助会而被现在的巫师所熟知。笔者走访了很多当年接受她救助的巫师,在这些巫师的回忆里,终身未嫁的格林格拉斯小姐总被很多人围在中间,她似乎从来不会孤独,但是当她注视桌上永远也不会缺少的那朵蓝色三色堇时,她的温柔笑容总让人感到难过。
“我那个时候还很小,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踮起脚想拥抱她,她会笑着把脸靠在我的肩膀上一会儿,然后在睡前多给我讲一个故事。”一个失去双亲、在救助会长大的巫师这样对我说,“她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会教我们跳舞,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一首曲子都坚持不下来,只能坐在椅子上看我们围着她乱糟糟地乱跳一通。有一次她突然告诉我们,她曾经孤身参加过一次圣诞舞会,有个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跳下来,说她是他今天晚上遇到的第三个没有舞伴的姑娘,所以他用一朵蓝色的三色堇邀请她跳舞。”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格林格拉斯小姐的眼睛亮晶晶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她流泪了,那时候我不明白讲述那样令人向往的回忆为什么要流泪,后来等我明白的时候……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让我们在葬礼用一朵蓝色三色堇来祝福她的离去。”年轻的巫师举起一杯香槟,眼睛亮晶晶地向我微笑,“我想,后来的人,活着的人,也只能在聊起这些旧事的时候向着虚空举杯,祝福那些被命运捉弄过的灵魂……可以在彼岸重逢时再跳起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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Давай за жизнь,
来吧,为了生命,
Давай за тех,
来吧,为了他们,
Давай за жизнь,
来吧,为了生命,
Давай помянем тех кто с нами был.
让我们记住那些曾经和我们在一起的人。
第107章 黑色荆棘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一只下一秒就要爆炸熔化的坩埚,刚刚从邓布利多的肖像画那里听来的事情正在里面沸腾。风从破损的窗户吹进来,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脸颊硬邦邦的,就像一个原本就不成功的石化咒在缓慢地失去效果。身后的怪兽石像一边哼哼一边旋转着回到原位,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似乎又开始下雨了,我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有冰凉的雨丝随风吹进来,但听不到密集的雨点声,天空中的厚重云层正在逐渐散开。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手指还停留在脸颊上,直到指甲陷入皮肤感知到了一丝疼痛——活着的人才会拥有这些感知,但我正被期望着走向名为死亡的结束。
我此刻听不到除了自己心跳外的任何声音,就像偌大的霍格沃茨城堡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样。难道我只在校长办公室待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和哈利说话好像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我左手摸到了一个圆溜溜、冷冰冰的东西,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靠着石像坐了下来,现在当然不是休息的时候。我迟钝地瞪了那个金色的圆球好一会儿,直到它的小翅膀无力地扑腾起来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哈利的那只金色飞贼。他在贝壳小屋时曾经告诉过我,邓布利多把复活石藏在了里面。我拼命地摇动它,但并没有听到内部传来什么声响,难道哈利在不久之前就正好坐在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取出了复活石后把金色飞贼留在了这里吗?
哈利去哪里了?当我在校长办公室里瞪大眼睛听着邓布利多的肖像向我吐露那些尘封多年的秘密时,我条件反射似的判断他是打算把我藏在校长办公室,然后和纳威一起去面对伏地魔。但被风吹了一会儿后,我觉得自己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伏地魔需要我们三个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即使他和纳威前往禁林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这一点哈利不会想不到。
多么可笑啊,此刻我脑子里居然自顾自地盘算起变成一个幽灵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漂浮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间,学生们一边打闹一边穿过自己珍珠白色的身体,什么也碰触不到,但是还可以和他们交流,还可以注视着他们……想想看好像并不是那么糟糕。为什么要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呢?在马尔福庄园、伏地魔第一次发现我也是七月末出生的孩子时就死去说不定更好,因为恐惧无暇思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所有的书上都说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慢慢走向它需要花费多少勇气和时间呢?
“你在这里。”我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慌张站起来时就像一头扎进了满是冰块的水池,女人也惊呼起来,“真是冒犯的行为——”
“抱歉。”我心不在焉地向悬在离地几英寸高的幽灵道歉,她有一头及腰长发,生前想必是个了不得的美人,但同时她脸上的表情又想出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慢。
“有人在四处找你。”她一边整理长袍下摆一边说,“用那样的语气要求幽灵们做事,如果不是为了保卫这个城堡——”
“谁在找我?他们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大礼堂,所有人都在那里。”她大概觉得我的语气也很没有礼貌,丢下一句话就飘飘悠悠地穿过墙消失了。
整个学校就像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随着我的奔跑风呼呼地吹起身后的长袍,我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幽灵,但心脏却依然在剧烈地跳动,我甚至有种胸腔正被剩余的生命震动得发痛的错觉。
刚刚跑到门厅旁的雕像阴影处,看着礼堂里的人来人往我却犹豫了起来:这个时候如果被人发现,还有机会赶去禁林吗?但很快我在格兰芬多长桌的尽头看到了围在一起的韦斯莱一家,坐在凳子上的韦斯莱夫人就像提着小鸡崽的两只翅膀一样把纳威的手腕攥得紧紧的。
“艾莉丝!”我刚刚贴着墙壁走向他们,韦斯莱夫人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立刻捂住了嘴,“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又找到了一个,亚瑟,你快过来把她看住,我给她爸爸发个信——”
“纳威,你后来见过哈利吗?”好在此时平躺在长桌上接受庞弗雷夫人治疗的珀西呢喃了一串听不清的低语,韦斯莱夫妇暂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儿子身上,我得以挤到了纳威身边,用嘴角问他。
“我们本来打算一起去杀掉那条蛇的!”纳威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哈利对我说他爸爸告诉了他一个能破解魔法保护罩的办法,这不是我在发疯,是——”
“复活石,我知道。”我从兜里掏出了金色飞贼,“然后呢?”
“韦斯莱夫人正好找到了我们两个,但哈利那时候在隐形衣下面。”纳威深呼吸一口气,“她大声嚷嚷着‘大人们都还在战斗,决不允许孩子们去牺牲’就把我拉走了,直到现在我都找不到办法离开她身边半步,然后哈利用隐形衣避开所有人离开了礼堂……我想他现在应该在禁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