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伏地魔已经发现了他和纳威直接存在某种联系。我认为他会抓住机会利用那孩子来监视我,甚至直接控制住那个孩子——如果当他发现纳威和我之间不仅仅是校长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我确信他会立刻这么做。”邓布利多说道,“所以我希望尽量不刺激他采取这种行动,哪怕只是延长一点点时间……西弗勒斯,这需要你的帮助,只要多一点耐心就好。”
“我只能尽量试试。”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好像听见了门外传来了我们几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正在帮助波特夫人和韦斯莱夫人准备圣诞节的宴会。
“艾莉丝最近还好吧?”邓布利多突然又提起了我的名字。“我看她和哈利他们几个相处得越来越好了。”
“我有种感觉,”爸爸眯起了双眼,“你好像一直很关心我女儿的……感情,之前你还专门对我说不需要去干涉她和德拉科·马尔福之间的事情,我还以为你只是想提醒我不要做适得其反的事,但是我现在有点奇怪了。”
“遇到和艾莉丝小姐或者莉莉沾边的事情你就会竖起浑身的刺,多少年都没有变过。”邓布利多微笑起来,“我只是听闻她的猫头鹰因为乌姆里奇女士的缘故无辜身亡了,你应该意识到哈利那孩子在这段时间给了她很多帮助和安慰,对吧?”
爸爸脸颊上的肌肉危险地跳动起来:“怎么,波特居然抽了时间请求你为他儿子当说客?如果他这么悠闲,你是不是该考虑多给他安排一点工作以充实他的休假生活?”
“你已经给了那孩子很多个零分了,西弗勒斯,我不得不提醒你教学时还是要保证一定的公平。”邓布利多的语气放松下来,甚至显得有些悠闲。
“那是他自己粗心大意、骄傲自大,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爸爸冷冰冰地回答。
“可我听其他老师说,哈利除了调皮闯祸和抓金色飞贼学了詹姆十成十,其他地方都很谦逊,挺讨人喜欢的孩子。”邓布利多温和地说,“还是你觉得马尔福家的那个男孩子更好?”
“谁都不好。”爸爸干脆地说,“我希望他们都离我女儿远一点,她还小。”
“长辈看晚辈,总觉得没有真正长大的时候。”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真担心自己会犯这种错误……总担心他们还不足以去承担责任,总觉得还能多替他们背负一点时间等待他们长大,但是——”
周围的一切突然混乱起来,我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发现自己回到了满是玻璃瓶碎片的地下办公室,屋子里正在弥漫一种令人昏昏沉沉的味道,应该是那些碎掉的玻璃瓶之间互相混合导致的——我居然一直没有清理这一片狼藉。盆子里的记忆飞速地旋转着,我觉得自己刚刚听到了很多事情,却不太明白这些对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都静悄悄的,贴着门也听不到走廊里有什么动静。当我清理完地面和架子上的玻璃残渣、液体和那些已经不能再用的材料,还在试图回忆爸爸和邓布利多教授之间那些意味不明的对话时,困意似乎终于在漫长的考试周之后缓慢降临。
第60章 破碎的预言
我是被饿醒的,慢慢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格兰芬多塔楼柔软宜人的床褥里,而是趴在爸爸办公室硬邦邦的桌子上(爸爸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费心让自己生活变得更舒适的人,他的办公室里甚至找不到一个沙发软垫),脖子和肩膀的酸痛终于盖过了胃因为没有吃晚饭的大声抗议,我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后猛地站了起来膝盖磕到了一旁的柜子角,疼得我蹦跳了好几个来回才缓过来,就在我一边擦去眼角的泪花一边试图翻翻爸爸的药橱里有什么无毒无害可以勉强食用的材料时,我听见了身后的门锁咔哒一声打开的声音。
我立刻掏出了魔杖指向静悄悄的办公室门,但听起来门外并没有人。我谨慎地小步挪到了门边,刚刚伸手摸到门把手时它就掉落到地板上发出了一声脆响,紧接着被我用不知道多少咒语切割得七零八落的门就像抽走了核心部件的积木一样轰然倒塌,我终于看到了光线昏暗的走廊和墙壁上火把摇曳的光。我并没有感受到丝毫重获自由的喜悦,恰恰相反,地下办公室在我指尖残留的凉意在那个瞬间迅速从我的四肢直达心脏,我觉得浑身都在发抖——爸爸的魔法失效了,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他自己解除了魔法,第二种……
我在无人的霍格沃茨走廊飞奔,好像偌大的城堡里只剩下了我慌不择路的脚步声,窗外的天空正在逐渐泛白,隐隐约约可以从远山之间看到朝阳熹微,不少在打瞌睡的肖像被我奔跑的声音吵醒了,但我没空理会也听不到他们那些细碎的嘀咕声——我的耳朵里现在只剩下了如雷的心跳,我渴望遇到一个活人,哪怕是宣布我因为凌晨下床必须关禁闭挨马鞭的费尔奇也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哟!”我一头撞进了差点没头的尼克珍珠白的身躯里,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尾的我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他先夸张地喊了起来,连着头颅的那层脖子皮危险地晃来晃去,看清楚是我之后他带着些责备的语气开口:“年轻人,为什么凌晨在走廊里乱转?格兰芬多的沙漏里看起来可已经没有红宝石可以扣了。”
“你听到了什么动静吗?”虽然尼克不是个活人,但我还是很高兴自己遇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你看见我爸爸了吗?昨晚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有没有看见其他人,我是说其他的格兰芬多?哈利,赫敏,罗恩——”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我这么多问题,即使是漂亮可爱的小姐也是需要注意一下礼貌的,虽然我一直致力于成为一个平易近人的幽灵,但某种意义上我想自己也算是格兰芬多学院的一个象征。”尼克显得有些生气,但还是说道,“好啦,我刚刚从校医院那边过来,看见了你父亲正在帮助庞弗雷夫人照顾那群受伤的学生,说实在的,你们真是从来都不让大人省心——喂,我还没说完呢!”
“我会找时间向你好好道歉的!”我匆匆忙忙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向校医院跑(差点没头的尼克先生直到去年我随应邀参加战争纪念活动的丈夫回霍格沃茨时还在念叨我一直忘了给他道歉,在此致以真诚的歉意),刚刚到校医院门口就听见了哈利的惨叫。
“你连这种程度的疼痛都忍受不了吗?”我听见爸爸轻蔑的声音,“虽然我也不奇怪。”
爸爸后来又轻声念了好几个咒语,但我没有再听见哈利吭声。庞弗雷夫人端着装满了冒着各种颜色蒸汽的杯子穿梭在各个拉下床帘的病床之间,好像整整两排病床上都睡着人,她只看了我一眼就转过了身去。我看到了离门口最近的那张床上睡着赫敏,她的手无力地垂在床沿边,只有胸前轻微的起伏还能证明她还活着;另一边的床帘里传来了罗恩的傻笑声,他好像在神志不清地念叨着什么东西;庞弗雷夫人把一小碗散发着淡黄色烟雾的液体灌到了卢娜嘴里,她睫毛颤抖了几下之后缓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我之后冲我茫然地笑了笑;还没等我走到更里面,爸爸就走了出来,他把一张沾满了血的纸嫌弃地丢到了一旁念了个消失咒,庞弗雷夫人赶紧走过去指着赫敏的床对他说了几句话,爸爸点了点头收下了一张羊皮纸后看向了我。
我想问问所有人的情况如何,他们是不是去了魔法部,凤凰社的成员是不是也去了魔法部,那大人会不会受伤更严重?但庞弗雷夫人紧紧抿着嘴唇,我预感只要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下一秒就会被立刻赶走,我想从爸爸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端倪,但他只对我说道:“你应该回去睡觉。”
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没有赶我走就急匆匆地消失在了校医院门口。
“艾莉丝?”我掀开最靠近窗户的那层床帘时哈利还在用庞弗雷夫人递给他的湿毛巾擦脸上东一块西一片的血迹,有的已经粘在脸颊上凝结成了血块,有的还顺着他的下巴往脖子里淌。由于没有镜子,他的清理行为反而让脸上更多的皮肤都沾上了血迹,连碎掉的眼镜都无法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