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205)

容不得沈翎多想,颜陌的速度很快,将他的行李快速打包,然后尽职尽责地把他拎出房间,半点也不啰嗦。

坐在车舆中的沈翎,耳闻大街小巷喧哗声起,一会儿是某处失火,一会儿是山贼抢劫……到处尖叫、逃窜,果真是乱了。

望着车帘之外的乱象,车轮开始滚动,沈翎在想:他在做什么?

*

大崇桓宫,东华宫门。

在京城各处捣乱之后的越行锋,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身边的某人,是一身白衣一身灰,但没有丝毫洁癖的症状。

越行锋瞥他一眼,卷起衣袖:“明知会弄脏,还穿这么白,等会儿见血也一定特别快。”

柴石州手握长剑,把剑鞘丢去一边:“禁军和影卫的能力,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见血?呵,我只怕他们的血脏了我的衣服。”

“哈哈哈哈……已经够脏了。”越行锋拿剑尖挑起他衣摆上沾的泥巴,见他仍是淡然模样,不由想起前几天的事,“喂,你不会跟那时候一样在装吧?明明紧张得很,还一派正经。唉,表情别这么勉强,放松点,速战速决。”

“你不是要见帝君,能怎么速战速决?”这边说着话,被二人打得遍地凌乱的东华宫门再度敞开,柴石州道,“这次抓住机会,别再等门又关上。”

想到方才的失误,越行锋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自己错,于是决定努力推托:“刚才那事,肯定是你我配合得不够默契。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对头,如此站在一起,实在不习惯。”

柴石州冷然看他,许久才道:“这同流合污的事,是第一次,最好也是最后一次。”

越行锋哈哈大笑,忍不住往他肩上一搭:“以后有的是机会好么!沈家的人,就是事多。为了沈家的两位公子,我看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

前方发出沉闷声响,是宫门又开了,门缝里透出一股杀机,还有一层黑压压的颜色。

柴石州一眼看出宫中精锐尽出:“你所谓的方法,就是硬攻进去?照这个架势,我们得打到天黑。”

“用不着。”越行锋忽然把剑支在地上,抽出一个手指,悠闲地朝上边指,“自己看。”

“我答应了沈翌要回去,你可别害我。”柴石州看得清清楚楚,城楼之上的弓箭手已准备就绪,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和越行锋立马就能成两张筛子。

“我也答应了沈翎,所以……”越行锋慢条斯理地从衣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对着城楼上边高高举起,“不想救乐渊,你们随意!”

“一开始就打算来救人?你可真大方。”柴石州知道以越行锋的能力,骗过一堆弓箭手绝非难事,但他偏偏说了救太子,可见他是真心想救。

越行锋一耸肩,无奈道:“这可不是什么大方。往后我可得留在大崇,要是因为皇子夺嫡的事搞得到处鸡飞狗跳,那我可住不安稳,而你也定会忙得焦头烂额,哪有什么时间陪你的沈翌。”

柴石州突然垂眸下去:“我不会留在京城。”

越行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来着?”话音未落,某贴身影卫便从宫门内走出。

这位跟随乐渊多年的影卫,朝两人身上一打量:“他们是那俩大夫,能救太子,放他们进宫。”话毕,静静望着柴石州,“柴公子,没想到你也犯上作乱。”

柴石州异常淡定:“今天的我,只是王大夫的跟班,仅此而已。”

影卫轻哼一声:“这句话,你应该跟太子去说,应该跟帝君去说。”之后再看着柴石州,又是无限惋惜,“只因你一人冲动,连累柴参知,甚至是你的胞弟……”

“连累不到,他们早就离京了。”柴石州微微一笑,风轻云淡。

“什么时候的事!”越行锋对此亦是惊讶不已。

回想柴石州被囚天慈寺,即便是后来,他也无机会去部署那么多事。柴家不比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安顿的。

所以说,在他被囚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一切?

第240章 世外偷安【完结】

说太子乐渊中毒是他们,现在说有解药的,也是他们。

一个是南越少主,一个是柴家大公子,帝君听闻这个消息,也不顾得自身安危,决定亲自前去会一会这两人,也顺道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有此能力。若是没有,振臂一挥,便将他二人斩于宫中。

看到柴石州之时,这位帝君仍是感到惊讶,曾默默为大崇拼上性命的这个人,现在居然与叛乱的南越族少主站在一道,且在宫门打伤不少禁军,令人匪夷所思。

当越行锋将药粉撒入一碗茶水,帝君愣住了,身法极快地移至他身侧,将他的前臂牢牢擒住:“这解药是真、是假,要如何辨别?”

乐氏先祖乃是长绝楼主乐尘,今日看来,传言非虚,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君竟然有如此实力,想必他手下的那群影卫也不曾想到这一点。

这样的人,还需要影卫做什么?

越行锋淡淡瞥他一眼:“解药只此一份,要是撒了,你的太子可就真得一命呜唿。”

从帝君的眼神里,越行锋不难判断出他的多疑:“乐渊曾以乐子谦之名游历江湖,我们曾经也做过几年朋友。我与他不同,不想把事做绝而已。”

眼见帝君对越行锋仍是不信任,柴石州出言道:“帝君,那解药是真的。”

前臂的手渐渐松开,越行锋撬开乐渊的嘴,直接就给灌了进去,那帝君回过神来,茶碗里的汤药,早已一滴不剩。

越行锋只觉这帝君可笑,把碗一丢,摊手道:“是不是毒药,你让御医过来一探便知。不必这么看着我,没有用。”

跪在门外的御医匆匆忙忙走到乐渊榻旁,为其诊脉之后,又在帝君面前跪下:“回禀陛下,太子心脉已逐渐恢复,再过半日便可无碍。”

那帝君松了一口气,然就在警觉松懈的一刹,越行锋箭步上前,将他双手反制在身后,对他道:“陛下,可否往汤岳殿一叙?”

守在一旁的影卫出手不及,转眼间,帝君的生死已被他人握在手中。

那帝君一瞬紧张,然见越行锋并非拿利器抵着,感到十分疑惑。

越行锋重复道:“往汤岳殿一叙。帝君,我并不想取你性命,只是聊一聊。”

柴石州在侧,只瞟一眼越行锋的动作,便对众人道:“摆驾汤岳殿。”

众影卫与禁军本欲拼死一搏,可帝君的命被他握在手中,倘若贸然行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然在此时,乐渊的贴身影卫察觉到帝君眼中的默许,即刻传令下去,为三人打开通途。

&

汤岳殿内,灯火昏暗,闲杂人等都被阻于殿外,不得入内。

柴石州娴熟地点燃殿中灯火,而后若无其事地执剑守在门边,无视越行锋的所做作为。

待氛围安定,越行锋将帝君摁在龙椅之上,随即道出目的:“我的身份,你是懂的。然而我来这里的目的,只为一道诏书。”

“诏书?你南越暗地里攻城略池,更拿下衡州,如今更将大崇帝君禁足汤岳殿,你以为你说的话可信?”那帝君也是不畏生死之辈,果然还残留几分祖上的品性。

“如果不信,那我只能按你信的去做了。”越行锋从腰间抽出匕首,却没有拔刀出鞘,只是随手丢在案上,“只要你承诺大崇永不犯南越,你我便相安无事。至于衡州,那本就是南越的疆土,被我拿了回去,你也没什么吃亏的地方。”

听到这里,帝君笑了:“南越的状况,我很清楚。你从不主战到后来被迫攻城,我都明白,所以,即便是你肯收手,那些人……想必不会答应。”

越行锋的手依旧在他肩上摁着:“他们不肯收手,本来全无理据,怪只怪乐渊滥杀战俘,将近千南越将士围杀于衡山死谷,否则我就方法阻止这场战事。”

“围杀……战俘?”帝君对此事一无所知,不由自主看向柴石州那头,一切明了。

“你居然不知道?”越行锋冷笑,朝柴石州一招唿,“喂,你瞒得也太多了,反正替身的事都给曝了出来,难道还差这一件?”

柴石州自然没有应话的意思,依旧面无表亲地守在门边,守着他的中庸之道。

帝君自知理亏,手指便往笔墨移去:“十知阁……恐怕你的一番好意,如此拼死闯宫,终究会被他们的无知毁于一旦。你不想战,只有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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