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失的PEA(32)

作者:艾西多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原来压轴的才是重点,季扬会垮掉,到现在,直到现在,她的关注点依旧是这个,公司、利益、名望,前途.....这么多关注里,她未曾考虑过纪营一分,她未曾心疼过纪营一分。

剪刀的把手明明很钝,但割的我虎口出了血。

我看着她,问她,“我父亲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垃圾?”

尽管不放在心上,被自己的儿子这样指着鼻孔骂,她终于也知道难堪了,可她不低头,“喜欢我是你父亲的事情,跟我无关。”

我嗤笑,“是,只有纪白记得,那个傻子,那个神经病,被你搞得中年凄惨晚年落魄,还要在半夜醒来的时候翻出唯一一张非正常拍摄一家四口照看上一宿。”

我以为她是块石头,原来她也会动,但也只是睫毛忽闪了几下,又恢复如初,还是那句话,“那也是你父亲的事,和我无关。”

我他妈现在知道自己不要脸是从哪里来的,继承的,她的不要脸和没心没肺全他妈遗传给我了。

“旸羲,你知道为什么纪营看到我爸后,会难过地泛起眼泪,而我看见你后,就恨不得掐死你?”

她皱了下眉,那样才像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年龄对上了,那张脸也对上了,我终于记起来她还是我年幼想象里一位妈妈的样子,因此也想起我这一路走来因为她而受过的所有苦。

我爸虽然从没给我提起纪营,但我却对这个哥哥的存在十分清楚,因为每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爸买礼物的账单上,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件礼物,一件给我,一件漂洋过海,匿名寄给某个人。

不在乎对方接不接受,不在乎对方能不能拿到,每一年都没有缺席过,他每次生日都会拐弯抹角地问我,你喜欢这个礼物吗?我说喜欢,他就莫名其妙地说,那他也应该喜欢。

而我哪?纪营眼里的父亲是这个样子,我眼里的旸羲又是什么样子。

上幼儿园的时候别人问我你妈妈哪?我就告诉她我妈妈出去旅游了,马上就来,晚上回家我没有吃下一口饭。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时别人问我你妈妈哪?我说我妈妈去了特别远的地方,应该不久就会回来,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拿飞镖把正在播放母乳喂养宣传片的电视射穿了。

十五岁生日那一年别人问我妈妈哪?我没有撒谎了,也没有回家,我笑得很开心,摇摇头,告诉他们,我妈已经火化了,那天雨下的很大,她都没烧干净,剩下的一点烂肉被秃鹫咬干净了,骨头连点血丝都没剩。

有些事情不提还好,提起来就会叫人挠心挠肺,恨不得对着记忆里那个可憎的面孔剑刺刀刮,对着那具陌生的躯体抽筋断骨。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但估计很不好看,因为她在怕我,大概怕和啄食她血肉的秃鹫一样,我很高兴自己可以变成那副毛黑脖子长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时,旸羲的瞳孔里才会终于有些恐惧的意思。

但她依旧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其实是我们这几个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里,最愚蠢的一个,所以我得告诉她,一字一句告诉她,不然她就是想上千百个轮回也想不到这件事的答案,鬼魂依旧会到处作祟。

“因为我爸虽然是个懦夫,但他在纪营眼里,好歹是个角色残缺不全的父亲,而你在我眼里,旸羲,你在我眼里,就是个纯粹的死人。”

她因为我的恶毒而绷大了些眼,我终于从里边看到了我的样子,双目猩红,表情狰狞,真的好难看,像被撕掉耳朵的泰迪。

我知道我恨她,但我不知道我竟然恨到了这种地步。

原来真正见到她那副面孔,我也会这般失态,我本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但最近变成了温室里的花,总太过于脆弱,狂风暴雨还未真正来袭,我便会止不住地想起了我那些灰暗岁月里所有的无助与期待。

只有我脚下的根和头顶的天空知道我有多努力才活到现在,在众人怜悯又嘲讽的问候里,在纪白温柔又残忍的眼神里,像踩在刀刃上一样踮着脚一步一步走过来,还要告诉自己要笑,不要叫看戏的人多了茶余饭后的话料。

我怕别人说你智商有问题,我怕别人问我我母亲在哪里,我怕别人疑惑我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在游荡,像被彻底丢弃。

我想起来便委屈地觉得我活的好辛苦,在无数个安静的长夜里不停地琢磨着其实并不难懂的课本,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已经僵硬的双腿。

说着风雅的话,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做着潇洒的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走下一步路。

我只能把自己包裹成另一幅模样,好让大家觉得我只是爱玩爱闹,太过于个性,而不是我脑子有问题,心理有毛病。

我有多难的活了22年,才能活到遇见纪营的那天。

纪营有多好,我想不起琐碎的细事来,我只知道不过是一见倾心,他却肯接纳我的所有。

好的坏的黑的白的,他什么都能接受,嘴上嫌弃,心里却惦记,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为任何目的,不要任何回馈,就只为了我这个人而欢喜而悲痛的人。

他的出现把我那潮湿的世界都给烧了,大火烧了半年,我身上都是炭火浓烈的味道和白烟里沉沉的木香,那漫天漫地的火光,全是我痴心爱着他的见证。

我提起自己的孤寂童年,提起那恍恍惚惚的21岁,提起我的家庭我的学业我的事业,我都能保持清醒,我都不会太忧郁。

可只要提起了纪营,过去的纪营,我的胸腔里全飘着和北冰洋一样体积的眼泪,我的天空全是格陵兰岛呼啸而过的冷空气。

我拿着剪子,刀片映出她满是铜锈的影子,我看到她略微变色的脸,我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我知道我长得可怕,我一直都是带着面具的魔鬼,不敢叫纪营看到,不敢叫任何人发现,其实我藏在这张漂亮皮骨下真正的样子会让人作呕,那里骨头腐烂,鲜血淋漓,生满了寄居的蛆。

“你知道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跟他上床吗?我们在美国就已经同居了半年,同居了半年我两居然还没有一起做过,知道为什么吗?”

她恶心这个话题,而我乐于看她皱起被高档化妆品滋养过的皮肤,她要是浑身长满褶皱、悲惨的像个脱落的墙皮,我都不会太过于恶心她,可她太光鲜亮丽了。

“你不知道对吧,他也不知道,我从不敢告诉他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敢,因为我在折磨他,我在试探他!我在拿他对我的真心做着没有意义的实验,我在真正的作践他!”

“我就是想看看,露水姻缘,我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我要是不合着他的心,我要是做不到听话乖巧我做不到聪明伶俐,他还会不会爱我,他还愿不愿意耐心等着我,他还会不会坚定地告诉我,加文,遇见你大概是我活到现在最开心的事情。”

“可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他做到了,他那么心高气傲一个人,他做到了!”

“他守着我,他等着我,旸羲,半年啊,半年时光啊,你那么轻而易举地夺走我们的28年,半年在你眼里屁都不算,不过是地价升了,股价涨了,可我的半年多不容易,我他妈这辈子都没过过那么快乐的半年!”

“我什么都没给他,我什么承诺也没给他许下,就吊儿郎当,就假模假样,他就这么跟我过了半年,稀里糊涂又无怨无悔地跟我过了半年,甚至连我的身份和背景都不曾调查过。”

“我作的要死,麻烦的要命,我犯浑起来甚至对他拳打脚踢,有一次控制不好力度重伤到了他的胃,他疼的脸都白了,那么生气地扑过来,我以为他得打得我吐血,因为他臂力比我强得多,可你知道他怎么做的?

“他居然只是把棉被拉过来罩我头上,隔着一层棉打我,叫我听话点,不然就把我扔出去喂狗。”

“旸羲,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是有多喜欢我才会允许我做到这一步!他是有多想跟我在一起才能迁就着自己走到这一步!”

“你知不知道他走的那天我原本准备了情侣耳钉想送给他,我那么白痴一个人,傻逼兮兮不长脑子,好多事情我记不住我做不好,一百天的纪念日我记错了被他罚了,我从那以后每天起床都要看日历,每天晚上都要写好多便签,久而久之关于他的什么我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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