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紧张的时候只要跟那群小屁孩一起玩玩,也就莫名其妙的放松了。所以这回我就跑去那里了。”霍乱歪着头看祈无病,“我没想到的是,小叔叔竟然因为太思念我,跑孤儿院找我,还说要带我一起生活!是不是,小叔叔?”
祈无病面无表情的小幅度点点头,“说的是。”
魏潜沉默的拿笔戳着桌面,突然挥了挥手,“行了,问完了,你带着他回家吧,等过两天,袭珧带你们去医院。”
祈无病没啥反应,“哎”了一声就领着霍乱走了。
提出疑问的是袭珧,“去医院干什么?”
魏潜抬眼看他,“撇去其他关系不谈,他俩可都是闻观的病人,既然还在治疗,那就去给他们检查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祈无病没有带着霍乱回家,而是把他送到了酒吧。
租的两层小楼还没装修好,那间屋子也借给了佘禧堂,祈无病就在酒吧楼上腾出了一个天窗阁楼,凑合着放了几个家具,虽然简单,却十分干净舒适。
祈无病把床铺好,转身拍了拍霍乱的头,“酒吧这几天都没开业,不会吵。你先睡,我回去拿些日用品。”
正要走,就被霍乱抓住了手,小手攥的紧紧的,一时没能挣开。
祈无病蹲下身,尽量模仿电视里哄孩子的桥段放轻声音,“这里很安全,不用害怕。”
霍乱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小叔叔。”
祈无病:“怎么了?”
“其实,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住一起,也压根儿没打算养我对吗?”他语气有些委屈。
祈无病微微皱眉,想把手往外抽,用了点力还是停了下来任他抓着,“你觉得我不够真诚?”
霍乱还是盯着他,“你突然对我这么有耐心,专门跑孤儿院找我,还给了我一颗糖。我想了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在刚才,我想到了。”
祈无病脸上的表情没变,还是懒洋洋的冷漠,“那你说说,我是因为什么。”
暖黄的灯光下,霍乱握着祈无病的手指,把玩玩具一样捏来捏去,如果忽略他眼底的阴暗,似乎真的只是个稚气未脱鬼灵精怪的孩子。
“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对人说实话,所以故意接近,摆出一副温柔叔叔的样子,想让我信任你,然后把关于闻医生的一切都告诉你。”他嘴角勾着,语气软软的,“你很聪明,跟我小叔叔霍瞑一点都不像,他是个蠢货,被耍的团团转连命都搭了进去,最后还跪着感谢杀他的人。”
他说,“怪不得闻医生跟我说,新的小叔叔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一定会喜欢。”
霍乱无奈的叹了口气,“还真被他说中了。”他抬起头,“我确实很欣赏你。”
祈无病按住他一直来回捏的手,把自己的手一点点抽了出来,好叔叔的样子没变,依旧温暖,“如果你保证以后不把自己折腾到少年监狱里,我一定会收养你。”他轻声笑,“你也知道,我和闻医生在谈恋爱,都是男人也生不出孩子,领养个正常的又会很累。你这样儿的,虽然神神叨叨是个问题儿童,但起码脑子不笨,养着不费劲。”
他站起身,把外套搭在肩上往外走,“睡吧,别乱跑。”
/
记忆翻涌,像是浪潮。
疯狂的互相拍打。
这是祈无病死后的第七天。
凌晨三点。
闻观拖着一个工具包独自一人去了墓园。
埋着祈无病的墓地是被单独圈出来的,周围很空荡,只有浅绿色的草坪和冰冷的石刻雕像。
下葬那天的第一抔土,是闻观撒上去的。
他站在墓碑前,借月亮的光,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许久,有点失望。
祈无病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不耐烦。
他感到扫兴。
在自己面前,祈无病一直笑容很少。
要么是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犯困,要么是眯着眼一脸不耐烦,要么是对药物剂量不够深让他睡不死表示不满。
闻观不止一次问自己,到底喜欢他哪儿,拿刀逼着他改了,这一切会不会变好?
他没这么做。
好像上瘾一样隐秘的沉溺在对他的迷恋里。
闻观伸出手,碰了碰墓碑上的那张脸。
突然一个用力,“——嘶。”
照片被撕了下来。
他语气轻柔,在阴寒的墓地里却显得格外森冷,“祈无病,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闻观的记忆回溯正式开始。
猜猜他在祈无病死后干了些他妈的什么疯批事。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
无语。
以及——
炕戏倒计时。
第47章
空旷又寂静的墓园里响起了机器“轰隆”的低沉声音。
也亏的是凌晨三点,位置又在郊区,百里万无人居住。
就连原本应该看守在门口的守墓人也不在。
闻观穿着黑衬衫和西裤,尽管撸着袖子,领带也松松的挂在脖子上,但还是优雅的像是刚从宴席上出来。
只是,他手里拿着的电锯一样带爪的东西,却显得格外突兀,让人惊惧。
那是一个掘土新型工具。
因为外观的独特设计,刚上市的时候,被很多人瞎议论称它为“死神的镰刀”,其实也就是个电动发力铲。
只是这把理应用在农业上的“镰刀”却被闻观拿来挖了墓。
他肩膀使力,线条绷紧,形象大变,像个帅气农民一样大张大合的砸地。
是的,他在挖祈无病的墓。
因为棺材埋的深,他挖了很久,也只是露了浅坑。
风呼呼的刮着。
在公共墓园胆大包天掘人家墓的人掘累了,把铲子支在地上撑着胳膊,悠闲的点了根烟,嘴里还在跟鬼聊天,“祈无病,被闷在这儿这么多天,你一定很无聊吧?”
他吐了个烟圈,没歇两分钟咬着烟又开始挖,“等回家我给你讲故事听。”
棺材终于出了土。
闻观顾不得擦头上的汗,蹲下身轻轻地碰了碰棺身。
他把停在外面的箱装车开了进来,因为担心在草地上留下痕迹,把棺材挪上去就赶紧开了出去。
开始收尾。
祈无病的墓在此刻,成了空墓。
闻观连件儿衣服都没给他埋进去。
回到家后,他把棺材推进了地下室。
这里面冷的像个冰窖,地面和墙面都装着冷色调的灯,整个空间仿佛被深蓝的海水包围。
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蓄水池。
里面装满了深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药味和酒精味。
闻观站在棺材前,像是有些紧张似的把衣服整理了半天。
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头发更是长了不少,形销骨立像是浑身只剩下了骨头。
但今天,他把头发修剪了,胡子也剃了,更是破天荒的敷了个面膜。
像是要赴一场约会。
厚重的盖子缓缓打开。
祈无病的身体安静的躺在那儿,有些浮肿,因为穿的衣服比较宽松,遮掩着倒也看不出很明显的变化。
但血液的分解,导致肤色已经从绿色变成浅红色。
他脸上的毛细血管四散着,形成蜿蜒扭曲的纹路,像是纹在脸上的图腾。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的睫毛。
还是那么黑,那么长。
闻观歪头看着他,有点害羞的扶了扶眼镜,“你好像睡美人啊。”
他顿了顿,弯下腰放轻了声音,“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不会醒?”
沉默蔓延,没有人回答他。
闻观一点点靠近,咫尺的时候,他突然停住,恶劣的笑了笑,“别期待了,我才不会亲你,你现在好丑,睡美人才没你这么丑。”
死透了的祈无病:“……”
他没法儿回应这个变态又神经病的男人,即使能回应,也只可能是一个凶狠的拳头。
闻观伸手过去,一脸认真,“我要脱你的衣服了,你别生气。”他脱下那层薄薄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进了蓄水池。
祈无病的头仰靠在池沿边,身体被液体紧紧包围,波纹在他锁骨处轻轻碰撞,好像汽水瓶里温柔炸开的气泡。
他现在的身体很软,无法独自支撑,只能依靠着池子里的支架。
“我在里面加了防腐杀菌的中药,有贡和砷的成分,味道会有点难闻,你忍一下,我会找一个更好的地方让你睡觉,等我几天。”闻观拿了一把梳子,慢吞吞的给祈无病打理有些凌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