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绒乖乖任他牵着,仰起头问:“我们接谁?”
“不接人,”谢潮生侧目,跟她正面对视,神色无波道,“拐卖。”
“……”
-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
走出机场大厅,林绒望向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无形中把谢潮生的手抓得更紧。
上了出租车,司机师傅问他们去哪。
林绒抢先回答:“B大!”
谢潮生侧过眸。
林绒眨了眨眼:“肯定能猜到啊,来北原,除了B大,还能去哪?”
从知道谢潮生一早订好了两人机票,同时得知目的地,心里头的大胆猜测跟着尘埃落定了。
到了B大,由于谢潮生在网上预约好了参观名额,所以只要掏出身份证,就可以通过专门的校门进入。
这时候接近傍晚,B大校区里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情侣很多,他们俨然也融入了其中,甚至被当成大一的学弟学妹。
林绒紧紧抓着谢潮生的手,就怕一个不注意松开,他会被来要微信的漂亮姐姐淹没。
然而,走过一片人工湖时,他出其不意地撒手。
林绒呆住。
“你说你会等我。”
谢潮生看着她,莫名而又久违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那一天的晚自习。
天空逐渐灰蓝,他们所身处的历史悠久的名校,在这一刻,成了背景。
身后来来往往的人影被定格,一身黑白的谢潮生,反倒成了其中鲜活的色彩。
“那么现在分开,你好好适应,”他刻意一顿,稍侧过身,才缓缓接上,“未来的生活。”
“……”
几分钟后,林绒双手抓着挎包的锁链,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去看隔了她有段距离的人。
谢潮生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倒是让想要上前的女生退避三舍。
她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望向周围的景,按照谢潮生所说的那样,极力想象成这是自己未来的生活。
她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校区内,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有说有笑,晚霞渐渐落幕,黑夜如同蛰伏的猛兽一般出笼,将人猝不及防吞噬。
她的肚子饿了,想去食堂吃饭,结果因为怕看到情侣间互相喂食的画面,从而更加刺激自己那颗落寞的心,选择了鲜少有人经过的人工湖另一边。
林绒慢慢坐在岸边的草坪上,从包里掏出一包小饼干,准备分食一半给湖里的金鱼时,看到它们成双成对,遂放弃了这个打算。
本来鲜香可口的小饼干,吃进嘴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美味。
林绒又想起B大的一件趣事。
据说到了冬天太冷,B大的所有湖面都会结冰,有不少学生自备冰鞋,手牵着手,在湖面上划免费的冰。
她的面前呈现出无数成双成对的影子,手拉着手一同遨游,唯独形单影只呆呆愣愣的她,望着远方,手指微动。
林绒掏出手机,给谢潮生拨去电话,只有嘟嘟忙音。
她不甘心,紧接着又拨了第二遍。
终于接通。
电话那边,他的声音短而急促,毫无情绪起伏。
“在忙课题研究,晚点回。”
“嘟~”
挂了。
林绒望着这个不到三秒的通话,猛地转头:“也太真实了吧!”
几乎要融于黑夜的少年从矮灌木群后走出,在距离她七八步远的地方站定,掏出手机,按了什么。
于是,林绒收到他的视频请求。
接通后,黑不隆冬的天空下,两个人的脸都模糊到仿佛不存在。
电话那边的人说:“忙完了。”
林绒开心得咧起嘴:“那我们现在有空聊了吗?”
谢潮生:“很晚了。”
林绒笑容逐渐消失:“所以呢?”
谢潮生:“明天早起,早些睡吧。”
“等等,等等……”林绒阻止他想挂断的动作,“晚安吻呢,总该有一个吧?”
“隔着屏幕亲吻,你能感受到吗?”
“……”
谢潮生继续不带感情地说:“等我回来。”
林绒:“……那是什么时候?”
“今年圣诞这段时间很忙,”谢潮生说,“明年吧,五至八月的大假,我抽空回来一个月。”
“几月呢?”
“七月。”
“为什么?”
“之前忙。”
“忙些什么?”
“说了,你也不会理解。”
“……”
林绒一鼓作气把视频中断,腾地站起身,不由分说扑进谢潮生的怀里。
“你骗人!”
谢潮生默然不语。
林绒咕哝:“你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现在就是为了吓我,故意骗我……”
谢潮生:“可能会的。”
林绒缓缓抬头。
“你不能过早断定,时间和距离,会不会改变一个人。”
谢潮生逆着路灯的光,桃花眼深邃,浓重到如倾翻了墨。
“甚至,包括你自己。”
-
林绒说不出话。
直到两人走出校门,她拉了拉谢潮生的手指,等他侧头,呐呐地说:“能把待会的机票改成明天的吗?”
“……”
林绒:“不是为了留宿!”
恍然不知,在其他人的眼里,更可疑了。
谢潮生的眉头轻挑了下。
“不是吗?”
“……”
林绒实话实说:“我们俩刚才,还没有拍照。”
谢潮生:“嗯。”
林绒:“所以我想明天,再来留点纪念。”
谢潮生没再说话,只是掏出手机,三两下改了签。
林绒放了心。
她选中了B大附近一间酒店,看着正经干净,房间也很温馨。
开房时,前台的工作人员问:“双人间吗?”
谢潮生:“两个单——”
林绒:“我又不会占你便宜!”
“……”
前台的几个工作人员忍俊不禁,林绒闹了个红脸,低头小声说:“就要一个双间,我们会分开睡。”
开房的工作人员明显不信。
林绒扯了扯谢潮生的外套:“他是我哥哥。”
“……”
“哥哥,对吧?”
“……对。”
-
开完房上楼,林绒点了一堆零食和奶茶外卖,又打开电视,想找个有趣的电影打发时间。
不知怎么的,看到个最近新出的恐怖电影,手一抖,就点了进去。
阴森恐怖的画面伴随着渗人的音乐刚出现,林绒手里的遥控器都掉了,猛地转头,目光跟坐在另一张床上的某个人交接。
他刚脱下宽大的外套,里面的羊绒毛衣是浅灰色,显得整个人安静又成熟。
“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
谢潮生直截了当起身,捡起掉落在她床上的遥控板,把粗制滥造的恐怖片关掉。
而后坐在她的床边,面无表情说:“让让。”
林绒赶紧给他腾位置,看着谢潮生靠着床头坐下,拿起遥控接替她先前的工作,翻看着有没有什么值得看的电影。
从林绒的角度看去,他的下颚线利落分明,鼻梁挺直,薄唇微抿,锋利的喉结弧度诱人。
她不由得撑起手,缓缓凑过去,生怕惊到他。
在谢潮生再次转眼向她看来的那一刻,深陷进那片如沼泽一般的桃花眼里,仿佛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事。
林绒跪坐着,双手循序渐进,最终按在他的肩头,以俯视的姿态,不紧不慢开口:“其实,我就是故意的。”
改签留宿,双人间,恐怖片……
都是故意。
“一个晚上,我都不想分开……”
更何况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后面的话,仿佛不用多说。
谢潮生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把她揽进怀里。
“我知道。”
知道故意,才会纵容。
或者再直白些,让内心深处真正想法,近乎赤.裸般的坦诚。
他其实,和她一样。
不想分开。
哪怕一个晚上。
-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林绒身子慢慢倒下,陷进柔软的被窝里。
望着谢潮生,紧张又期待。
很快,他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倾身吻下,薄唇落在她的面颊,或轻或重,激起肌肤的一阵阵烫意。
这种时刻,各种感官都被放大数倍。
除了察觉到他的呼吸灼热,林绒甚至还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