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的同学想问一下你们大概什么时候用完舞台。”迟弦用手示意了他身后那一大家子。
陆喻九侧过头去看,就看到一群小朋友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想着迟弦应该是被他们派过来要场子的。
“我帮你问一下。”
“谢谢。”
陆喻九上去拍了拍导演的肩,和她说了一下情况,不到两分钟就回来了。
“那个我们导演说这一幕完了就可以轮到你们了,大概五六分钟。”
迟弦道谢,刚想转身回去复命,就被陆喻九叫住。
“你参加什么表演?”
迟弦摸了摸鼻子:“没参加。”
“那你干嘛来?”陆喻九疑惑地看着他。
迟弦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许瀚洋看见陆喻九在这边排练,想起来他和陆喻九有点关系,就冲到球场把他拉过来让他上来抢场子。
言简意赅地回答:“我们班有节目,我过来看看。”
“那你怎么没参加?”
“没什么特长……”
“我记得你说会弹琴啊。”
“……上不得台面。”
陆喻九耸了耸肩:“好吧。”
“我先去和他们讲一声。”
“走走走,跟你一起去。”
“?”
“我排练结束了,你要回家没?”
迟弦迟疑地点了下头。
两个人并排走下来,陆喻九等了他一下。
陆喻九照着惯例掏着小本子出来背今天的单词,走着走着脑门撞了下,退后一步,发现是迟弦的手。
“过马路了。”
“嗷。”
“走路不要看书。”
“嗷。”
陆喻九走到楼下,忽然叫住他。
“你来站这边。”陆喻九给他指了块地。
迟弦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走过去了,下一秒,陆喻九忽然伸出一只手把他压在墙上,脸倏尔靠近,近得他看得清她的每一根睫毛,不由地呼吸一滞。
还没问什么,陆喻九就忽然放开了,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你好高啊。”上了个台阶,脸又一下靠近,四目相对。
迟弦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
“青禾一霸,陆爷。”
“……”
迟弦呆呆地眨眼。
陆喻九放开手,轻松道:“我参加了我们年级的小品,不过我刚刚彩排的时候感觉不太对,所以找你练一下,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你演什么?”
“校霸。”
“……”
“你没感受到啊,没关系,我觉得刚刚的感觉不错,谢谢你了。”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
回到房间,陆喻九靠在门上,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快到不行,扶额:“靠,真要命。”
-
后天晚上元旦晚会演出很成功,陆喻九壁咚的时候全场尖叫,成了整场晚会的最高潮。
快零点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小雪。
清城今年的雪下得是真的晚,抓着年尾巴,才不情不愿地飘下来一点。
树莓拉着陆喻九从礼堂跑出来看雪。
“喻九,瑞雪兆丰年诶,你要不要许个愿。”
陆喻九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愿望:“都让给你了。”
“好耶。”树莓小声地欢呼。
“我希望树莓和喻九明年都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树莓双手合十,一副很虔诚的样子。
“我希望我的数学还可以进步一点点;希望语文改卷老师都是我的知音,能看懂我的作文;希望过年的时候妈妈可以做烤羊肉给我吃;希望明年瘦十斤……”
陆喻九在旁边不说话,看着她许的愿望越来越歪。
她伸出手,一点点雪落进她掌心,冰冰凉凉的感觉。
中途,树莓被樊竞叫走了,陆喻九一个人坐在国旗台边,揉着眼,看着雪偷偷落下来。
“你怎么了?”
陆喻九蓦然抬头,看见是迟弦。
“听说下雪了,出来看看,你干嘛?”
“也是看雪。”
“哦。”陆喻九又擦了下眼睛。
“你刚刚在哭吗?”
陆喻九疑惑,不解地看他,却一直眨着眼睛:“没有啊。”
“那你眼睛怎么了。”
“哦,树莓给我化妆的时候眼影上多了,现在一眨眼,好像有星星掉下来。”
陆喻九抬头,看到他盯着她眼睛看。
“你要给我吹一吹吗?”说话里带着笑意。
衬着月光,看到他有点泛红的脸,莫名地开心。
愿望嘛……
她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笑了。
第八章
临近新年,一中难得仁慈给高三放了十五天的假。
陆妈妈和陆爸爸今年也早早从部队回来。
陆喻九所有的资料都放在学校对面租的公寓里,太多了也不好整理搬回家,所以除了她爸妈回来当天回家吃了个饭,过年之前都打算待在这边复习。
公寓里做饭的张阿姨回家过年了,陆妈妈偶尔会过来看她。
不过每次来看她,不是见她趴在桌上写作业,就是窝在沙发上背书,刚开始没说什么,一连三天之后,陆妈妈直接把她从家里赶出去。
口里振振有词:“陆喻九,你这个成绩已经够好了,别学了,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吧。”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她从家里踢出去。
陆喻九穿着羽绒服,走在雪地里,一言难尽。
她爸妈绝对全世界上独此一份,过年不给回家,说是影响他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连高考都不给复习,大雪天,把她从家里赶出来。
陆喻九叹了口气,手机也没带,只能在楼下转转悠悠。
迟弦下课回家就看见陆喻九在小区楼下扫雪,手里的扫把一看就是小区物业阿姨的。
穿着绿色的羽绒服,大大的帽子带着头上,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鼻尖红红的,感觉冻得不行,但眼睛却晶莹清澈,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灵气。
“嗨!迟弦小朋友。”
迟弦一走进来,陆喻九就注意到他,远远地冲他打招呼。
“怎么在这里扫雪?”
“呃……”
“忘记带钥匙了?”
“如果我说是,你要带我去你家吗?”陆喻九心情很好地开着玩笑,眼盈盈。
“……”
迟弦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好心过来问她。
“好了,不逗你了。”陆喻九看到他眼神不自然的到处乱转,“我妈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了。”
“……为什么?”迟弦不解。
陆喻九转了转眸:“她应该是觉得我整天都在写作业,所以想让我出来放松放松。”
迟弦点头,絮絮叨叨地说着:“阿姨说得对,虽然高三学习压力大,但也不能一味地埋头学习,适当劳逸结合是对的,不能整天写作业……”
陆喻九看他说得起劲儿,打断他:“我妈的原话是,你学习太好了,别学了,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迟弦顿时语噎。
“我怎么发现你有些少年老成啊,说起话来像我妈一样。”
陆喻九总觉得迟弦看起来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明明眉宇间带着少年气,却不像同年纪的小孩一样活泼淘气,总是给人的感觉很静,还带着一点严肃的萌感。
“你有点早熟喔。”陆喻九隔着他厚厚的羽绒服戳戳他的手臂,感觉软软的。
迟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抬脚就走,耳朵红红。
陆喻九发现他一说不出话耳朵就会红,整个人的气质就会软下来,再说话就会很简短,声音有点奶奶的。
陆喻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要怎样圈地自萌。
“你去哪回来?”
“学琴。”
“钢琴?”
“嗯。”
“好厉害。”她故意的说得很夸张,想看他说不出话的样子。
“……”
“教教我呗。”
“不要。”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傲娇。
陆喻九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冷冷的风吹过来,把刚扫起来的那堆雪吹散了一点,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氛淡了一些。
陆喻九抬头,看到他眼睛亮亮的,白色的雪映在眼底,清澈澄明,显得整个人漂亮到不行,她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迟弦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了两声,陆喻九才回过神来。
陆喻九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明天还上课吗?”
“今天最后一节。”
“要不要出来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