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了件卫衣,戴了顶帽子遮住一头炸毛出门,也不知道便利店开没开门,好像是24小时便利店吧。
走到电梯口,看着门快关上了,反正他现在精神不济,没心情加快脚步,慵散地打算搭下一趟。
然后,电梯门极不懂事的自己又开了,他只好快了步子进去。
然后……
许瀚洋插着口袋,并不想多言,看着电梯里的广告,各种潘叔开锁,王叔撬门……
然后……
“你可不可以别哭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算上这次是第三次了吧,他昨晚睡觉之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她了,在医院,走廊上哭的那个妹妹……
闻言,季央抬头:“我没哭啊……”
“你这泪汪汪的眼睛,骗谁?”说完又嘀咕了句,“昨晚也是。”
刚进来就看见你一直在擦……
“呃,我只是容易流眼泪,刚刚打了个哈欠。”
许瀚洋显然不信:“打个哈欠能流成这样?”
脸明明就白,两道泪痕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那可能是打了好几个吧,我好像真的很容易流眼泪,不信我给你表演一下。”
许瀚洋听到这话,没由来地觉得新鲜,从帽子底下抬起一双眼睛。
季央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就很突然,两行眼泪就哗地一下流下来了。
“你……”好生历害。
“看吧,没骗你。”季央打了个哈欠说,眼角又湿了一点。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一个阿姨推着菜篮子进来。
下一秒。
“哦哟,造孽啊!你一个大小伙子大早上的,青天白日,在电梯里欺负小姑娘,你要不要脸!”
阿姨吼了一声,直接把许瀚洋晕晕乎乎地起床气给喊醒了。
他疑惑地猛眨眼,片刻才反应过来:“不是,不是,阿姨您误会了!她,我……”
“那个,阿姨,我只是再给他表演流眼泪。”
这也怪不得阿姨,孤男寡女的在电梯里,还哭成这样,怎么可能不叫人误会。
“小姑娘,你别怕,不用替他说话,有什么难事跟阿姨说啊,不行咱就报警!”
“不是,阿姨您真的误会了!”许瀚洋抬步上前,正要解释。
“小伙子你可别过来啊。”阿姨把菜篮子挡在面前,继续气壮山河地开口,“看着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偏偏做流氓!你可别乱来啊,这电梯里可是有监控的!你要是想在电梯里对我们耍流氓,我可是有证据告你的!”
许瀚洋被吼得脑壳疼,已经不知道这个阿姨在说什么匪夷所思的话了,那些电视剧里怎么讲?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不怕阿姨没文化,就怕阿姨嗓门大……
他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叮,三楼到了……”机械声从广播里发出来。
“小伙子,你可出去吧。”阿姨见电梯门开了,不由分说地一把把他给挤出了电梯。
许瀚洋:“……”
他现在连翻白眼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只是想去买个牛奶……
他靠在旁边电梯的墙上无语了半天,然后电梯又上来了,他一脸苦大仇深地进去。
终于到一楼了。
他刚出来,就发现季央等在旁边。
“你没事吧?”
许瀚洋抬眼看她,只见她脸色白得吓人,反问:“你没事吧?”
季央抬手拍拍脸:“我又烧起来了,去诊所看看。”
“哦。”许瀚洋无精打采地应了声。
“你真没事吧,刚刚那个阿姨……”
“没事,你刚刚跟那个阿姨一起走的,她住几层啊?不会是三层吧?那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她住六层,刚刚她进来按错楼层了……”
见义勇为到按错楼层,也算是热心市民了,社会就应该多些这样的叔叔阿姨,这样社会就太平多了。
许瀚洋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那就行。”
两个人并排走着,先路过了便利店,果然没开门……
然后许瀚洋一路跟着她去了诊所。
“你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下,这里有很多病床位。”季央随手一指。
虽然他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没拒绝地坐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居然睡着了,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季央举着吊瓶走过来,他起身帮她挂上。
“我去买牛奶啊。”
季央点了点头。
便利店刚开门,老板还在理货,他自顾地到恒温箱那里拿牛奶。
然后,只发现一瓶草莓味的。
“老板,牛奶没有草莓味的了吗?”
老板还在收拾,头都没抬:“全部在那里了,你自己找吧。”
许瀚洋犹豫了好久,最后做了好大的决定,伸手拿了瓶黄桃味的。
再回到诊所,看见季央坐在那些安静地挂着水,走过去。
“那个……”
“嗯?”季央注意到他又来了。
“牛奶给你黄桃味的,可以吗?”
“啊?”季央反应过来,起身接过,“可以的,谢谢,其实你不用特意给我买的。”
许瀚洋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没关系,顺便的事。”
第五十五章
“在干什么?”
迟弦给她拿了杯牛奶,然后自己靠在沙发上。
她从地毯上爬上去:“你不舒服?”
“刚刚喝得有点多了……许瀚洋还给我倒了几杯白的。”
迟弦按了按太阳穴,陆喻九伸手过来替他按着,他捏了捏她的掌心,小小的手指尖有点凉,却很舒服。
“你的手好像总有点凉。”
“是吗?但好像没什么问题,从小到大都这样。”
迟弦浅浅地叹气,靠在她的肩膀:“还是要注意身体。”
没一会儿便浅浅地睡去。
陆喻九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喝了酒是这个反应,好奇地盯了他半天,手不规矩地上下摸着。
摸摸鼻子,摸摸眼睛,抹抹嘴巴,摸摸下巴……
通通都好看。
半晌,迟弦扣住她的手:“有点痒……”
陆喻九乖乖地不动,任他靠着。
客厅的钟敲了十二下,陆喻九的手机摔在了地毯上,闷哼一声,谁也没听见。
一直到天光大亮。
陆喻九难耐地醒来,蹭了蹭身边的人,然后,发现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陆喻九仰头看上去,迟弦已经醒了,愣愣地发呆,问他:“在想什么?”
“……在想还好沙发买得大。”
陆喻九偷笑出声:“现在要起来吗?”
“还不行,手麻了,得缓缓。”
说完,陆喻九才发现她枕着迟弦的胳膊睡了一晚。
刚要移开迟弦把她搂过来,埋首在她后颈,声音低沉:“早上别乱动。”
好半天两人才从沙发上起来,腰酸背痛。
陆喻九没精打采地吃着早餐,把手机充上电,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
刚想看看是谁,就又打过来了。
“魏巡?”陆喻九喃喃。
迟弦不动声色地瞥过来一眼。
陆喻九接起来:“喂?”
那边说道:“新婚快乐。”
陆喻九偷看了迟弦一眼,言简意赅:“谢谢。”
魏巡听她不想多言的样子,也不和她兜圈子:“言小姐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你们昨晚发朋友圈了……”
“不是,魏厅长,我结婚也发朋友圈了,你怎么现在才送祝福。”
魏巡一时哑口无言。
陆喻九感觉到他的无奈,自发转移话题:“你找她什么事?”
“我们警局想请她帮忙,请你搭个线。”
陆喻九顿了顿,其实她心里是不想言煦回去的。
她因为这个受过两次伤,都差点活不下来,现在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她不想她再回去招惹那些危险的事。
但,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我帮你问问她。”陆喻九轻声说。
挂了电话,给言煦发了信息,结果那边秒回。
【言煦:见。】
陆喻九扶额,神情复杂。
迟弦心领神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关系,她自己的路让她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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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喻九跟着言煦去了警察局,好些领导都来了,陆喻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却隔着不远的距离,看见她眼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