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拍照做什么,不怕被发现?”
“我要拿着这些照片去教育他,让他看看他每天给我做的是什么玩意儿。”
“有人给你做你就该笑了,你不知道单身狗不想做饭只能吃外卖吗?吃个火锅还要秀恩爱,赶紧吃你的。”
树莓从大学开始和樊竞谈恋爱,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吃了他们多少狗粮了,单位还得是用年计算。
“那你也找个人给你做不就完了,你这个条件要是想有人给你做饭那可不是从桥东排到桥西。”
陆喻九夹菜的手一顿:“我怎么感觉最近身边的人都暗示我要谈恋爱了。”
“我也是最近才理解那些大妈大婶问什么这么热衷于给别人介绍对象,主要是太闲了,我就是。”树莓念念叨叨,“怎么,除了我还有谁催你,你爸妈应该没时间催你吧。”
“当然是纪老板,他从帝都那边调过来了,前两天我见到他,他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陆喻九扶额。
“呀,想不到我这种小市民也能和纪老板有同样的爱好。”树莓吃得津津有味,“你说纪总突然这么媒婆是为什么,我掐指一算,他要么是自己谈了恋爱太幸福想要你这个干妹妹也来体验体验幸福的滋味,要么是感情受挫,想看别人幸福以此来确定人活着是不是真的能找到真爱,顺便安慰一下自己。以纪总的性格,我觉得他不可能有这种受虐倾向,所以排除第二种,答案就是纪总恋爱了。怎么样,你觉得我算得准吗?”树莓眨着星星眼,凑到陆喻九面前。
“别问我,我不敢议论他,他这个人眼睛可毒,一眼就能看出我有没有说他坏话,还有,我觉得你就不应该做记者,你到广场上去替人算命,我觉得挣得会比现在多。”
树莓对她抱了抱拳:“那陆小姐你可得多多帮衬我的生意,我刚刚也替你算了一卦,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夜观天象,西南方红鸾星动,现下见你,印堂发红,桃花运啊。”
陆喻九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大师不愧是大师,果然功夫了得,不瞒您说,魏巡回来了。”
“什么时候,你居然不告诉我!”一脸痛失大瓜的表情和高中的时候如出一辙。
说完又装模作样地掐着她的兰花指算了一算:“不对啊,明明是桃花运怎么会是桃花劫呢,看来贫道这手技最近变差了。”
陆喻九自动过滤她那些垃圾话:“他现在是市公安厅厅长,上周来我们学校视察了。明天他还要来我们学校宣讲。”
“就你们学校,用得着厅长过来宣讲?!”
“怎么说话呢,我们学校怎么了!”陆喻九虽然知道她是无意的,却故作傲娇。
“快吃快吃。”树莓自知失言,忙夹菜堵住她的嘴,杜绝了她上纲上线的机会。
鸳鸯锅里的菜吃着吃着就差不多了,两个人饱得靠在椅子上。
“喻九,我觉得你是时候找个人谈恋爱了。”树莓忽然语重心长。
“怎么忽然这样说?”
蒸汽一缕一缕的冒上来,烟雾缭绕,树莓看着她的脸感觉有些迷离:“就忽然觉得我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不想你一个人。”
陆喻九支着下巴不说话。
“长这么好看,怎么到现在都没男朋友呢?”树莓开始了碎碎念,“不应该啊,我们喻九从小就有男生追到大的。”
她轻声喃喃:“我是不是真的年纪很大了?”
“也不能说年纪大吧,就是觉得在这个年纪可以开始谈恋爱了,也不说非要结婚,但总是希望你身边能有个人,我就不用说了,现在纪总疑似有女朋友,小煦姐虽然还没醒,但徐老师不是一直在吗?就你,一直一个人,看到总是不忍心。”
被她这么一说,陆喻九也觉得自己很惨,心情不太好,开始赶人:“吃完没,走了,吃个火锅像喝醉了一样。”
树莓打了电话叫樊竞来接,陆喻九婉拒了他们捎自己一程的好意,表示她家很近,她想散步回去,顺便消消食,于是三人挥手道别。
走的时候树莓还不忘和她强调自己刚刚帮她算出来桃花运的事,陆喻九真想敲敲她的脑袋问她最近到底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陆喻九拢着自己的披肩,踩着黑色的细高跟鞋走在光怪陆离的街道上,黑色的披肩下露出一截红色的长裙,烫着波浪卷的长发慵懒的散在肩上,灯光映在眼睛里,让她染上几分妖媚。
她轻车熟路地拐进一家酒吧,点了两杯鸡尾酒。
有人过来搭讪,陆喻九并不说话,那人也自讨没趣地离开。
两杯酒下肚,身子热了起来。
陆喻九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周围熙熙攘攘让她感觉有些孤单。
虽然孤单,却并不孤独,或许是在学校工作的原因,她的耳边经常热闹,也感到时常青春。
可是最近身边的人开始劝她谈恋爱了,她才恍惚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可是她却还想等等。
等什么,她也不知道,说不上来,却又一直坚持。
想到这,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假装雀跃地走着,让步伐轻快起来,好像这样心情也能轻快起来。
雨下了起来,不大,淅淅沥沥。
她脚步没变,不急不缓地走着,身边不时有人飞跑而过,有的会奇怪地看她一眼,她一个人闲暇自得。
雨绒绒地下着,转个弯过了一个咖啡馆,老旧唱片咿咿呀呀得唱着歌,在这样的雨夜里,意境十足。
不过陆喻九已经没心情欣赏了,因为她觉得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一开始没在意,不曾想身后的脚步一直不急不缓的跟着,她不免有些紧张。
刚从美国回来的那几年不是没遇到跟踪,只是她深居简出,时间久了,那些人就放弃了,想起昨天魏巡突然提到言煦的旧事,不免让她有些不安。
心里盘算着自己最近得罪过的人,想了一圈,没有。
又想起在美国读书时候的那些事,心里排查着可疑的目标,面色不由的凝重。
她学过一些防身术,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过了天桥就到家了。
陆喻九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脚步却没变,缓缓地走到桥中间,调整着呼吸,她确定那个人还在跟着自己,然后猛地转身,却不由地一愣。
“……是你。”
心跳得飞快,剧烈得好像要破膛而出。
陆喻九看着他,脑子里突然想到树莓的话:夜观天象,红鸾星动,你这是桃花运啊。
“好久不见。”他说。
第十八章
陆喻九没想到会见到迟弦。
之前在Y.E.公司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那个擦身而过的影子就是他,但到底是很多年不见了,一下子也不敢确认。
而现在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很确定就是他。
是印象中的模样,但好像又不是。
迟弦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和小时候全然不一样,脸上的稚气青涩全然褪去,轮廓分明。
五官立体深邃,薄唇剑眉,眼眸澄澈,长身玉立。
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便可以感觉到周身的气质,静水流深。
陆喻九忽然觉得自己很没骨气,每次见到他都觉得惊艳到不行,不论是中学,大学还是现在。
迟弦把伞侧到她的头上:“刚刚就看见你了,发现你没带伞,想着送你一下。”
声音低沉,略带一点磁性,随着风夹着雨飘过来,带着凉凉的春意,陆喻九觉得好听极了,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迟弦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转过头轻声说,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走吧,回家了。”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走到家门口,陆喻九才开口:“你……”说了一个字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进去吧。”迟弦没等她继续说话,催促她进去,一脸温柔。
一整个晚上,陆喻九都没有睡着,辗转反侧,从前的那些回忆一下又一下的敲进她的脑海。
她想起在C大见到他时的场景,他在宿舍楼下的桂花树下,也是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看到她从宿舍下来,轻轻地朝她挥手:“陆喻九,我来了。”
只是一句话让她落荒而逃。
今天再见到他时,那种想法一下子又涌上心头,可是这一次,她能逃到哪去,长这么大以来,陆喻九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