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烟黎握着沾满鲜血的玻璃碎片,小混混们都愣在了原地。
“你,你疯了!”阿裴握住脖子,含糊不清的说道,鲜血喷涌而出。
“痛吗?”蒋烟黎冷眼看着阿裴,走上前将狠狠将玻璃片插进另一个小混混的脖子里,“我也很痛。”
其它的小混混们开始慌了,看着像魔鬼一样的蒋烟黎,转身就想跑。
“站住!”东子站在原地狠厉的喊道,小混混们都停住了脚。
血染红了蒋烟黎的手,蒋烟黎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小混混们。
“你就是个……疯子……”阿裴留着最后一口气,虚弱的说道。鲜血从脖间疯狂流出,像一个贪婪的病毒。
“疯子,对啊。我是疯子……”蒋烟黎眨眨眼,泪水流过,“你们亲手打造出来的疯子。”
风吹过,树叶子飒飒作响,吹起蒋烟黎的短发,手中的玻璃碎片滴着血,像是撒旦的闹钟。
所有的小混混,都被蒋烟黎和东子解决了,歪七扭八的横在地上。
“你比我想的可怕。”蒋烟黎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子,手上的鲜血在一点一点的流下。
廾匸
东子只是脱下衬衫外套,走上前温柔的用衬衫将蒋烟黎的手包了起来,自嘲的笑了笑,“是吗?有多可怕?”
蒋烟黎抬眼努力去看清东子的心思。但他发现,东子的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到令人后怕。
就好比一面毫无波浪的湖水,你永远不知道在这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怎样的世界。
突然,树上一只小鸟叫了几声,在微弱的月光下,眼角的红色格外醒目。
“你知道廾匸吗?”东子垂下眼眸,直直站在蒋烟黎面前,不再去看蒋烟黎。
一个高大的男孩子,在一瞬间突然变得好渺小。
蒋烟黎没有说话。
可在她那原本变得坚硬无比的心里,突然就软了一块儿。
她知道,那是属于东子的位置。
“读作恭喜,意为遗憾。”东子压低了嗓子,这两个字压的他心里面坠的慌。
蒋烟黎却依然是面无表情,但她眼底却流过一丝柔情,轻轻说道,“廾匸……”
东子舔了舔嘴唇,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熟练的用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
“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蒋烟黎平静的说完这两个字,就径直越过了东子离开。
东子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抽着廉价的香烟,手中的鲜血染红了些许香烟。
面对这些死相难看的尸体他并不感到恐惧,香烟味儿很难闻,抽起来口感也不好。
若有若无的烟雾弥漫在树林里,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孤魂。
蒋烟黎站在树林外,转过身看着这一片小区域的树林,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一根烟过后,东子点燃了打火机。火焰在他眼里是那样的热烈,可他的眼神却变得空洞起来,东子呆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阿裴。
手轻轻一扬,随着打火机落地,干枯的叶子立马燃烧起来像洪水般泛滥,先是一棵树,然后两棵树,三棵树,四棵树……
东子的背影在深处的树林里很快就被大火吞噬,彻底不见。
蒋烟黎躲在暗处,冷漠的看着眼前这场逐渐狰狞起来的大火,只可惜,她没能等到东子。
但这一切,似乎都过于巧合一般。
很快,消防队来了,沉入梦乡的人们起身下楼拥挤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吵闹声像是炸弹。
手机被人们高高举起,似乎都已越过消防车的高度。
拥挤的人群里消防队正激烈的扑火,黄色的警戒线对人们来说不过是一道虚无的丝线。
蒋烟黎淡定的在黑暗里转身离开,溜进巷子。眼泪已经干了,血迹也干了。
在这场熊熊烈火前,蒋烟黎不过是一片枯叶罢了,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本是凌晨的夜晚,却有许多人户开灯开窗。本是宁静的夜晚,却是人声嘈杂,警笛长鸣。
在深夜里,蒋烟黎刻不容缓的跑回了巷子,当她到时,木笙刚好将厉尘带走。
“厉尘呢?”蒋烟黎红着眼眶,满身是血,声音颤抖的问道。
叶宁迷惑的看着蒋烟黎,手里拿着手机,“木笙送他去医院了。”
一听厉尘去了医院,蒋烟黎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她唯一怕的,就是厉尘出事了。
不远处的树林大火引起了叶宁的注意,那片火焰像是一个浴火重生的恶魔,直奔月亮而去。
浓浓的烟雾缭绕着漆黑的天空,原本干净纯洁的白云一瞬间沾满了污渍,月亮在大火的照耀下变得腥红。
“跟我走。”叶宁看了看劫后余生的蒋烟黎,心中有了定数,“你现在不能待在这儿。”
蒋烟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瞳孔四处乱晃,她现在很不安,“好。”
话不多说,叶宁带着蒋烟黎悄悄的就去了他们的窝点。窝点在叶宁开的纹身店后面,表面就是一个简单的店铺,往里走才是真的家伙。
纹身店很大,是打通的两个店铺。装修的很有个性,东西也很齐全。
叶宁带着蒋烟黎走到了后面房子里,后面的房子是两层楼的独立小楼房,装修的也很简单。
“你今晚暂时先呆在这儿,别出去乱走,知道吗。”叶宁高度紧张的看着蒋烟黎,严肃的说道。
蒋烟黎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显得有些拘谨。
叶宁看见蒋烟黎手上被衬衫包住的伤口,又翻出医药箱放在桌上,“伤口你自己包扎一下吧。”
蒋烟黎点了点头,“谢谢。”
叶宁抿了抿唇,然后简单的上楼收拾了一下屋子,“你去住二楼右边的第一个房间吧,我出去给你找几件衣服。”
“谢谢。”蒋烟黎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上满是血腥味儿。头发也乱糟糟的,手上还有伤痕。
叶宁看着蒋烟黎畏畏缩缩的样子,又开始怀疑那场大火是不是她干的,“没事。”
蒋烟黎低下头,手指不自觉的捏紧衣角。
气氛一瞬间又陷入了沉寂。
“那你上楼去歇会儿吧,我出去了。”叶宁见蒋烟黎不说话,轻轻开口说道。
蒋烟黎点了点头,在透亮的灯光下,她更像是一个流浪许久的流浪汉,并没有一点花季少女该有的样子,也没有在树林里噬人的模样。
叶宁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干净利落的抬脚离开了。
一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弱小无助的蒋烟黎孤身一人待在里面。
就好像是在一片汪洋的深海里,一条遍体鳞伤的小鱼无力的上下沉浮着。浪去儿,它就飘去哪儿。
毕竟若不是无能为力,谁愿意被现实左右。
蒋烟黎费力的提起医药箱,生无可恋的走上楼。此时她的脑里,不断回放着东子的模样和他的声音。
“你知道廾匸吗?”
“读作恭喜,意为遗憾。”
明亮的灯下,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闹钟似乎也疲倦了,秒钟转动起来都有些刻板。
窗外的夜色变得浑浊起来,没有一丝的微风,也没有一颗星星,就连月亮,也躲起来了。
蒋烟黎慢吞吞的停下了脚步,傻傻的盯着地上,自言自语道,“廾匸……”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烟黎才抬眼,像个没有灵魂的提前木偶一样的走回了房间。
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只是一个简单的梳妆台,一张床,一台空调,一个阳台。
蒋烟黎提着医药箱的手已经没了知觉,走进浴室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一个困在荒岛上的野人。
岛上没有杂草,没有鲜花,没有动物,只有枯树与海。天是一片蓝,云是一层白。
谁在岛上?留在岛上的那个人,还活着吗?
浴室里,缓缓有了温热的水蒸气。
蒋烟黎困倦的躺在浴缸里,受伤的手鲜血已经凝固,伤口也凝住了。
在干净的瓷砖上,脏兮兮的衣服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鲜血混着泥土交杂在一起。
蒋烟黎舒服的眯着眼,短发微湿。身体慵懒的泡在热水里感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疲惫都化成了空气,困意像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蒋烟黎的脑袋。
昏黄的照明灯下,朦胧的浴室像是早晨的迷雾森林。
“叩叩。”
突然,浴室的敲门声响起。
蒋烟黎瞬间惊醒,神经高度紧绷的盯着浴室门,像猎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