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哪怕此时身上剧烈的疼痛，哪怕明日就死了，他也觉得值了。
“其实，你没想过真的让我死，你还念及我们之间的情分，对吧，你身上藏的毒药有两种，一种是剧毒，是你鞋子上涂的毒，一种是普通的毒药……”
玄予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疲惫和倦意。
他顺势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怪我和上官叙一起陷害谢将军和谢大人，逼死了……云舒。
还害得你被关入大牢，孟朝歌坠落大海，生死不明几个月……”
玄予扯了扯唇，阴鸷暗沉的双眸此刻尽是复杂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之前问我是否喜欢你……我说不是，我只是想征服你，占有你，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意罢了，谢虞欢，虽然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甚至想要千方百计毁了你，可是我到这一刻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是有你的。
就在当年你在苍云国救我的时候。我像一个畜牲一样被人贩子关在暗无天日的笼子里，是你让我看到了阳光。
我说，你的善良就是错，你不要反驳我，如果你没有救我，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交集，我也就不会……爱上你。
段熙夜不也是如此吗？都是因为你那多余的良善。”
“谢虞欢，我知道你没睡着。”
玄予低低道。
谢虞欢缓缓睁开了眼，她眸色淡然，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我知道你没有兴趣听我的过去，可是我想告诉你啊，哪怕你不屑于听。”
玄予苦笑，脸色愈发惨白。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那个苍云国的生父也不愿意为我取一个名字，我娘是苍云国权臣的女儿，那个男人利用我娘的身份地位，成为了国主，可是啊，那个男人不爱我娘，我娘却爱上了他。
他成为国主后，做的第一件事，打压我外公家，逼得我外公一家家破人亡。逼的我娘做了歌……ji。
可是那时候我娘已经有了我，她实在太爱那个男人了，即便恨他，爱也还是多得多。
她去求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想要杀死我娘，一尸两命。我娘最终逃了，她还是偷偷生下了我，她坚信，只要他看我一眼，他就会心疼我们母子，把我们母子接回去。”
第735章 秦城之情（53）
谢虞欢抿唇，眸色渐深。
玄予自嘲一笑，继续开口，“我娘没有想到，她回去的时候，那个男人身边尽是如花美眷，儿女承欢膝下，那个男人有多狠啊，他觉得我们母子是他的耻辱，在众人面前，想要将我们活活打死，那时我才三岁，我娘为了保护我，当场就被打死了，可她到死都将我抱在她怀里，不受一点儿伤害……
可是呢，那个男人还是不满意。他亲自用火钳在我身上烙下一个‘奴’字，命人把我送到奴隶市场，永生永世不得离开那里。遇见你那年我十五岁，我在奴隶市场整整待了十二年，你以为我没有被挑断过手筋脚筋吗？
那是一个冬天，那年我十岁，我懂了许多，我逃出奴隶市场装成宦官进了宫，我想要杀了那个男人，为我娘报仇，为我自己那么多年遭受的耻辱报仇，可是啊……我失败了。
我被他命人打了个半死，他让人挑断我的手筋脚筋，又将我送到了奴隶市场。我被那些人玩弄，侮辱……我恨，可我没有能力杀了他们……”
“再后来，就是我遇到了你，你买了我，我起初以为你也是那种纨绔子弟，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北朝护国将军的嫡女，是已经赫赫有名的小谢将军了，你把我从深渊中带出来，我是感激你的，我说过，此生做牛做马，一定要报答你，你教会我武功的第一年，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会苍云国杀了那些侮辱伤害过我的人，将他们都杀了以后，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谢虞欢，只要我杀了那个男人，我就好好陪着你，永远跟着你，可是我没想到，也就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你有心上人，孟朝歌！我当时真是满心的嫉妒和绝望，我深知自己配不上你，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静静的看着你为了他的欢喜而欢喜……”
“谢虞欢，哪怕我再嫉妒，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变了。”
“知道你进宫做了皇贵妃的那一天，我被那个男人的侍卫缠住了，那个男人说想要一个女人就要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的那几个儿子实在太过没用了，所以，他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只要我做成了，我就是他的继承人，你，我也唾手可得。”
“不得不说，我心动了。即便我再恨他，我也相信，他说的那句话。况且，我一旦有了权力，那个男人我也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玄予冷笑，死死握着拳心。
所以他后来才会一错再错，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问自己后悔吗？
答案是不后悔的。
他做了那些伤害她的事，起码他已经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了，这也总比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侍卫来的好。
这样，她会彻底记住他，哪怕他死了，她心里也有了他的存在。
恨着也比遗忘要好。
他敢肯定，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自从他去年被她派去找墨御行以后，她彻彻底底地忘记了他……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没那个资格，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你曾经有一个伤害你很深，却又舍不得你的混账……好吗？”
玄予几近哀求的开口。
第736章 秦城之情（54）
放在玄予在说话的时候已经解开了她的穴道。
谢虞欢扯了扯唇，眼底尽是嘲弄。
“你觉得……可能吗？”
谢虞欢低声道，声线冰冷。
玄予扯了扯唇，低笑一声，他别开视线不再看她，不知为何，鼻子有些涩涩的。
……
孟朝歌紧攥着拳心，脸色极为阴沉。
“给本相搜！挨家挨户的搜！”
孟朝歌厉声道。
“属下领命。”
孟朝歌目光暗沉，他以为谢虞欢回去了，可是……
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动她的人！
呵。
孟朝歌冷笑，眼底是说不出的阴鸷嗜血。
纵然宗庭跟了他这么多年，见过他许多阴冷狠心的一面，他都不觉得有比这一刻的孟朝歌还要令人害怕的。
……
“天快亮了，外面他好像在找你，欢儿，我带你去见他……”
玄予低低道。
谢虞欢眸色渐深，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要放了我？”
玄予扯了扯唇，失笑道，“难不成你想跟着我？”
“呵呵。”
谢虞欢冷笑。
“欢儿，我现在应该很丑陋吧？以前有那些伤疤的时候别人叫我总叫我丑八怪。”
玄予低低道。
谢虞欢挑了挑眉，淡淡开口，“你也知道你很丑吗？以前我没好意思伤害你，现在反正我们也已经决裂了，我不打你告诉你，你以前……是真的丑。你那些伤疤啊，我看了都想吐，我都不知道当时我怎么会忍受找了你那么丑的一个侍卫的！”
谢虞欢满脸都是嫌弃。
“……”
玄予嘴角微扬，看起来并不生气，反而还有些喜悦。
“欢儿，你变了。变得更开朗了，你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默寡言，眼里都是冷淡平静，你眼里有了感情，会对别人生气，会对着别人发自内心的笑……总之，这样的你，更讨喜了。”
“我以前不讨喜吗？”
谢虞欢微微眯眼，眸色渐深。
“你总是故作老成，却不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露给别人看。”
玄予勾唇。
他的视线紧紧落在谢虞欢生动的小脸上，好像这是第一次，他们平静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也许这是这么多年来，他最难以忘记的时刻了。
“欢儿。”
谢虞欢不搭话。
“其实……我不丑的，那些伤疤都是假的，我当年在奴隶市场，长得也很好看，我不想那些人欺侮我，所以才找人做了伤疤，变成了后来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你这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居然说自己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