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海低头看了看自己,眯着眼笑着,“我是坐着的,腰也好得很。”
说着,杭海自顾自回忆着,“你当时没醒你都不知道,大夫给你打破伤风的时候,明明晕着没醒,一阵下去反应那么大!”
左行舟一扭头,“你咋知道的?这回丢人丢大了,小心我灭口!”
“你刚送进医院,你们部长就通知我了,书生和老干部都看见了,那场面,和杀猪似的!”杭海回想几天前的画面,不由啧啧称奇。
左行舟半天没动静,杭海起身一看,发现他脸都白了,忍不住问大夫,“大夫,有这么疼吗?”
许朗给左行舟包扎好,边收拾器具边回答,“这个问题,你问他自己。”
杭海热脸贴冷屁股,看许朗转身出了病房,悻悻地挠头,“这个大夫怎么这么凶啊?”
左行舟刚要和杭海吐槽,就听见床头柜上手机震动,杭海帮忙递给他,是顾安然。
电话刚接起来,手机就传来呜咽的哭泣声,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左行舟听不清着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喂!怎么了你好好说!”
杭海见他这架势,伸手就把左行舟摁回去了,“你这是要上天啊?等下伤口又崩开了!”
左行舟到最后也没听太懂顾安然在说什么,撂下电话就要起来。
“杭海,去把我衣服拿来!”左行舟尝试着慢慢坐起来,成绩还不错。
杭海一愣,“我今天给你带衣服,是让你出院的时候穿的!”
“今天就是出院的时候了!”左行舟已经成功坐在了床边,只是做得笔直,活像一个提线木偶。
左行舟补充,“上次你见的那个妹子,顾安然,遇到麻烦了。”
杭海仗义,也没多问,拿衣服给左行舟换上,趁着大夫不在,就帮他溜出去了。
杭海陪左行舟到学生活动中心之后就自己回去了,这种事情自己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参与不合适。自从歌手赛结束,文体中心几乎停了所有活动,留下时间给干事们安心备考,所以往日人来人往的文体会议室,这时候却显得空旷。顾安然昨晚就在这里将就了一晚。
左行舟一步一歇地上台阶的时候就差不多已经猜到顾安然的事情了,可是多好笑,这不就是当年自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对于颜翊,对于顾安然,他什么都做不了。
左行舟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顾安然刚和家里通过电话,此刻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少年走到她身边缓缓坐下,顾安然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药味。
“又被欺负了?”左行舟愣愣开口。
第40章
顾安然没说话,突然把头埋在少年的肩头忍不住哭了,左行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任由她先把情绪宣泄出来。
半晌,左行舟见她不哭了,默默开口,“我说,要不你先抬抬头,我这件衬衫新换的,被你洇湿一大片了……”
顾安然小脸抬起来望天,更委屈了,“太不朋友了,还是我帮你选的这件衣服,刘兮爵呢,我找他去!”
“人家颜翊的事还没完呢,你让小兮兮省点心!”左行舟递了一张纸巾。
顾安然隔着泪目巴巴望着左行舟,“你还说我不省心……”
左行舟叹气,“和学校申请换宿舍吧!”
顾安然抬手擦了擦眼泪,眼睛盯着窗框,无助又委屈,“我爸爸也是这么说,他说要和学校沟通一下……”
接着,顾安然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左行舟当下就按捺不住了,“你把名字告诉我,这种人渣不教训一下我是忍不了!”
说着左行舟猛地站了起来,结果后背大面积的扯痛疼得他头皮一紧。
顾安然第一次见左行舟发火,吓得马上站起来拽住他的衣角,“你先别冲动,怎么比我还不冷静,伤都还没好。”
左行舟一脸严肃,“伤怎么了?我现在也能卸她一条腿!”
顾安然生怕一时没拦住他就做出些什么,“暴力能解决什么问题,痞气这么重……”
左行舟看着顾安然,替她委屈,“你傻不傻啊你,都到什么份上了,还有空劝我?”
顾安然拉着左行舟坐下,默默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只是……”
“你不信?道理讲不通就只能靠拳头,不然学跆拳道养生吗?”左行舟斜着眼看她,让顾安然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少年硬气的一面。
顾安然突然艰难地笑了,“好可怕……你这话千万别让你的跆拳道老师听见。”
左行舟轻描淡写,“他自己就是个刑警,比我戾气还重。”
顾安然不说话了,没法聊。
左行舟冷静回想了一下顾安然刚才描述的事件过程,分析事态,“这种情况我建议你父母和班导好好聊聊,毕竟那些人的脏水已经泼到你们班导身上了,处理不得当他也不好过。围观人员约谈,当事人澄清道歉,最后换宿舍,这些事情让他出面难度会小很多,他也一定会帮你这个忙。”
顾安然听着左行舟的建议,感觉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趁着顾安然和爸爸通话,左行舟找了个借口出去,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顾安然一头雾水。
“给你买的锁。”左行舟把袋子放到顾安然面前,缓缓坐下就觉得后背一阵奇怪的感觉,疼痛感越来越剧烈,似乎伤口崩开了。
顾安然打开袋子,各式各样的锁头一应俱全,甚至铁链式的都有。
“不知道你需要哪种,我就每样都买了几个,用不到的就先备着。”
左行舟生活常识不多,摸不清什么锁头合适,索性就都买了。
顾安然摆弄着一袋子的锁,心里暖暖的,似乎这些锁给她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她把每样锁的钥匙都分下来一个串在一起,递给左行舟,“给你的,算是……朋友的信任。”
虽然,不单单只是朋友之间的信任。
左行舟茫然地接过来,一串银亮亮的钥匙触到手心,凉凉的,“给我干嘛?”
“如果丢了钥匙……总不至于打不开啊。”顾安然解释。
左行舟盯着这串钥匙,突然问,“要是哪天我们绝交了呢?”
顾安然差点没背过一口气去,绝交,多狠的话,好端端的干嘛绝交!
“那就丢掉好啦,不给你添堵!”顾安然开玩笑。
左行舟慢慢把钥匙握在拳心,直到棱角硌疼手掌,嘴上却还是不留情,“是挺碍事的,所以等我想和你绝交了,我可就丢了。”
顾安然笑了笑没当真。
“谁批准你擅自离院的?”
左行舟第一次发现,原来许朗不只冷漠这一种情绪。
当许朗拆下被血渗透的纱布时,顾安然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明知道他伤还没好,还拿自己这点烦心事折腾他。
“医生,他是因为我才跑出去的,您别怪他,下手轻一点……”
许朗冷眼看了顾安然一眼,见她眼眶红肿一脸担忧,没再和他们计较。
“出了事找老师,他一个大一的能帮上什么忙?”许朗盯着左行舟伤势反复的创口,看向他刷白的脸,“你这后背,肯定要落疤了,有个思想准备。”
左行舟看着许学长笑了,“疤不疤的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结婚,没人看得到!”
顾安然在一旁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打算过结婚吗?
许朗重新上药,包扎的时候,林唐推门走了进来,左行舟刚要打招呼,就看见云烬和李博飞也跟在后面,表情瞬间凝固了。
林唐朗声开口,“许学长也在啊,左行舟不方便出门,所以我把部里的干事叫过来开个会,不打扰吧?”
林唐看来还不知道左行舟私自离院的时候,左行舟及时给许朗递了眼神,这事要是被部长知道又要挨一顿骂。
许朗简短回答,“长话短说,病人需要休息。”
林唐连忙答应,直接进入正题,“颜翊家里的事情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这次叫大家聚一起呢,是想合计一下怎么帮帮人家。”
顾安然听到这话觉得把颜翊的事情告诉林唐可能是个错误,尤其如今办公部的人都知道了,到底也是颜翊的隐私,安然设身处地地想,如果她是颜翊,她是不愿意让这么多人知道的。
左行舟眼角扫过云烬,淡淡开口,“这种事情该去问刘兮爵,而且当事人不在,怎么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