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暮云看着他:“既然你不喜欢叶遵,只是想知道答案,那你去追叶遵也体会不到那种心情。”
“既然叶遵是我命定之人,说不定追逐的过程中,我就明白了。”谢如故轻轻一笑,眼神看着脚边爬过的蚂蚁,“我写的小说下面,许多人说我剧情好,但是感情戏很差。这也没办法,因为我实在不能理解爱情这玩意,按照现代医学来说,不就是某种激素分泌过剩吗?”
他忽然停住,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但谢如故迟疑片刻,仍旧问道:“你和秦漫舟互相喜欢,是什么感觉?”
“感觉是没办法叙述的。”舒暮云抬手接下一片落花,“喜欢这种感觉本就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我只是想他留在我身边,相看不厌。但是如故,你这么做对叶遵不公平,你把他当成了实验对象,不是因为喜欢去追他,而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而利用他,你的出发点就和喜欢不沾边。”
谢如故不置可否,他只是定定看着舒暮云,舒暮云也不说话,仍由他打量。
许久之后,谢如故意味不明地微笑起来:“和你们组队真的很有意思。”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也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不想你和秦漫舟走运,他至死都求不得。”
谢如故就这个瞬间,忽然不像是那个矫情文字爱好者,更像是一个沉郁内敛的影子,他笑道:“爱恨情仇这东西说穿了也就是那些事,自古都被人写烂了,所以我写不出好的爱情戏。所有人都念叨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是有的人呢可以为情而死,为情而生,可以粉身碎骨,只为心上人的一回眸。”
谢如故听了听,见舒暮云不说话,只在听,便继续说道:“这种人是痴人,甚至愿意为了虚拟的故事而哭,只是若身边人有这种情,人们就会变了口风,只会说何必呢和痴傻不堪。”
舒暮云笑道:“还有呢?”
“还有的人是见一个爱一个,也说不清楚喜欢谁。总有人盼着这种人浪子回头,可也没见着几个安定的。倒是白发红颜成枯骨,大家怨恨来怨恨去,最后什么都没留下。更有些人现实,什么情爱,都抵不过功名利禄富贵荣华,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错,但是被辜负的有情人,又该向谁去喊冤你?”
谢如故忽然压低了声音:“而最可怕的一种人,便是断情绝爱,从不爱任何人,哪怕有人为他而死,他都会觉得是那人死壮污了他的眼睛。”
“所以我不明白,怎么会有第一类这样的人把爱情这东西看得比命重要,谁不觉得他们傻?后三种人又何曾会怜惜他们?就算是第一类人的朋友,也会在他身后嘲讽一句不自量力吧。”
“你说的这个人……”秦漫舟的声音忽然从墙上传来,“不会是你自己吧。”
舒暮云一回头,看见秦漫舟坐在宫墙上,一条腿还垂下来晃悠:“你少给我我男朋友灌输这些有的没的,你也最好离叶遵远点。”
这次谢如故倒是没和秦漫舟打趣瞎闹,他只是轻笑道:“不是我,是我的亲人。他只想和心上人长长久久,只可惜到死,他的心上人都没看他一眼。这又是何苦呢?那么多手段可以轻易得到他喜欢的人,他为何不去做?抱着所谓的执念一直到死?”
“世人多求不得。”舒暮云忽然开口,“何来你我就特殊了?八苦六欲都挡在面前,不是闭了眼转了身不去想就能看不到,就能放弃得了的。”
他看着谢如故的身影:“若是能轻易得到的,便不是执念了。”
“你的亲人很惨。”秦漫舟跳下墙头,“但是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说你不理解,那你和那些说他痴傻的人有什么区别?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明白你亲人的想法?过好自己日子得了,我们还在死亡里跳广场舞呢,我觉得你暂时不要思考风花雪月这种人生问题。”
谢如故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又回到了傻乎乎的样子:“哎,严肃思考果然不适合我,此情此景,不如赋诗一首,宫墙之中,更有多少痴儿怨女——诶你们等等我!”
秦漫舟在他刚起了个头的时候就拉起舒暮云跑了,舒暮云回过头,看见谢如故一如既往的笑脸,心底却涌起一丝犹疑。
谢如故刚才的样子不像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
他回头问道:“你当初不喜欢如故,为什么忽然就让他也加入队里了。”
秦漫舟漫不经心道:“不是看他套话能力不错嘛,打听故事打听的可快了。”
舒暮云却皱起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这个游戏里不是谁都会套话嘛?”
秦漫舟脚步一停,差点被石子绊飞,他慢慢抬起头:“你要是这么一说,我好想也想不起来我当时为什么就让他加入了。就是当时心情不错,给了他符,后来就莫名其妙把他纳入人选了。”
他皱起眉:“是有点不对,我保他一场游戏通关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接纳他进入队伍?我原本只打算喊唐雅歌的。我当初喊上叶遵是因为他人品不错心态稳,能力也不差,就这还是他先提出的留个联系方式。”
此时谢如故追了上来,他们对视一眼,很默契地闭上了嘴。
谢如故根本不知道自己亲爱的队友们的一肚子问号,他一脸兴奋地指着身后:“刚才有个漂亮的姑娘问我路,还说晚上要来找我呢!”
“……”秦漫舟这次真的开始怀疑当初谢如故给自己下蛊了,“这地方到处是鬼,你居然敢随便搭话?!”
秦漫舟正吼着,忽然觉得眼前一红,他愤怒抬头,看见一颗满是血的头倒挂着停在他眼前。
秦漫舟彻底愤怒了:“知道我是谁吗?!来吓唬我?”
第42章
不过这鬼既然敢刚上秦漫舟,就说明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而且秦漫舟被盯上了,那舒暮云恐怕也是浑身是鬼了。
秦漫舟好不容易一脚踹飞那颗头,舒暮云也用熟练得让人心疼的手法击退了身边的群鬼,一回头却发现谢如故不见了。
他俩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不远处的假山就传来一声大喝:“放开那位姑娘!戕害弱小,你还算什么鬼!”
一听就是谢如故那个二愣子。
秦漫舟叹了口气,直冲向假山,绕过假山一看,谢如故挡在一位跌倒在地的宫女面前,张开双臂大无畏地与三只身体支离破碎的鬼对峙。
而他没看到,他身后护住的宫女的脸也慢慢起了变化,眼睛发出幽幽绿光,脖子也越来越长,眼看着黑色的长发就要碰到谢如故的后颈了。
现在的谢如故怎么看着都是个普通人。
秦漫舟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出手把人救了,一脚踩在宫女的肚子上:“麻烦你以鬼的角度跟我们说说吧。”
他温柔地挥了挥手中的符咒:“什么时候开始闹鬼的?”
宫女鬼看着他,咧开嘴,锯齿一眼的牙齿浸泡在血里,她每说一句话,嘴角就会涌出一口黑色东西:“皇城里,死的人太多啦,只要你踏进来就都得死,谁也跑不了。”
“失敬失敬。”秦漫舟看上去一点敬意都没有,“原来是我国本土化伽椰子啊,你跟我在这演咒怨呢?”
女鬼疯狂地尖啸起来:“都得死,只要在这里的人,都求而不得,最后孤零零死去!”
“求而不得?”站在一边的舒暮云问道,“那第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是谁?”
女鬼却沉默了,她迷茫地看着天空,继而慢慢消失在原地。
“关键词get。”秦漫舟收起没派上用场的符咒,“我们可以去问问活人。”
方妃原本是很得皇上宠爱的。
被他们询问的宫女悄悄说。
他们躲在一间小屋子里,宫女不敢大声,只敢小声嘀咕。
方妃是个民间女子,生的高大,倒像个男人,从来都是蒙着脸,除了她的贴身宫女和皇上,谁都没见过她的真容。
“那她的贴身宫女现在在哪?”舒暮云问道。
“死啦。”宫女一缩脖子,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但是她身后什么都没有。
“那两个宫女,在方妃死之后,接二连三死了,就是死的不太正常。”
“仔细说说?”秦漫舟靠在椅背上,摆弄着桌上的瓜果。
“其实这宫里,不是第一次闹鬼了,前朝也有先例,但是就方妃死后,忽然就吓人了。”宫女抖了抖,“之前闹鬼,死的是宫人,国师来看说天子和皇子们有龙气护体,不必害怕。然后做了法也就平息了。但这次方妃死后,无论什么身份都会被鬼盯上,而且不管白天黑夜,说杀人就杀人,国师来做法,竟被当着众人的面,凭空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