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彦同杨成益和陈香闲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仁德药铺。
陈香本想通知东家过来见一面柴彦，但是柴彦以时间紧为由婉拒了，只是让二人代自己同高衡道一声别。
离开分号后，柴彦没有马上回码头，而是在城中的一些集市里大肆采购了起来，考虑到这一路回京也得十多天，并且路上不好补给，所以什么猪血、羊血、牛血，只要不是狗血，柴彦都来者不拒的给包圆了。
等柴彦回到码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午时了。
往官船走去时，柴彦就发现了程九和关茂春的身影。
此时两人正在码头上看一堆人赌钱，看的是目不转睛、津津有味，就连柴彦逐渐靠近他们身后都没有察觉。
柴彦没急着叫他们，而是先探出身子瞧向了人堆里面。
人堆里，一个上了年纪的枯瘦男人正在坐庄，他跟前地上有三个白色瓷碗，且三个碗都是倒扣着的。
枯瘦男人左手上捏着一个黑色的小圆球，大概大拇指头那么大，右手拿着一根筷子，不停的敲击着瓷碗的底部，嘴里叫着：“各位各位，都看好了，看清楚了啊，这回我可要更快了……”
说完，枯瘦男人就把左手上的黑色小球盖在了第一个瓷碗下，然后用筷子逐一敲击了三个瓷碗的底部，嘴里又念叨起了刚才的话语。
“赶紧的，快点开始，别磨蹭了！”有人不耐烦的催了起来。
声音一出，附和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家都在催枯瘦男人快点开始。
枯瘦男人见状嘴里连声歉意，然后便放下了筷子，两只手开始不断移动三只瓷碗，将它们的位置变来变去。
这个过程中，周围的人眼睛都张得大大的，无一不是盯住那个盖了黑球的瓷碗，生怕一眨眼就让它给逃脱了。
枯瘦男人的手速非常娴熟，瓷碗在他操控下来回转移，速度也在逐渐增加，若是一个分神或者不仔细，眼前便只剩下眼花撩乱的手影了。
虽然就看了这么一小会儿，但柴彦却隐约感受到了“鬼手”风范。他觉得这个枯瘦男人肯定是个高手，手法的厉害程度，绝对已经达到了想让黑球出现在哪个碗下，就让它出现在哪个碗下的地步！
不然的话，人家怎么敢来码头上摆赌摊讨生活呢？
过了一会儿，枯瘦男人便停了下来，他将三个瓷碗排成一条直线，捡起了手旁的那根筷子，指着碗道：“各位都看清楚了吗？看清楚的就可以下注了，买的多赢的多，来来来，大胆下注啦……”
此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便开始往三个瓷碗前放铜钱和小块的碎银子……
这时，有个输红眼的男人忽然拍下了一块较大的碎银子，目测有一、二两的样子，在一堆的赌注中十分的抢眼。
接下来的一幕，让柴彦十分的意外，摆赌摊的枯瘦男人居然拿起这块碎银子还给了那个男人，理由很简单，他在这里摆摊就是小赌玩玩，赢了的心情好，输了的也不伤筋动骨，所以稍大一点的赌资他是不接的。
柴彦心想这人倒是懂得经营，又赚了大家的钱又不让码头上的人生厌，两全其美呀。
不一会儿，三个瓷碗前面便都有了下注的钱，只是多少不等，各不相同罢了。
关茂春心痒痒的道：“四哥，我看实了，就在第二个碗里，要不咱们也买一把吧？”
程九犹豫了一下，摇头道：“要赌你赌，我反正不赌。”
关茂春吃惊道：“四哥，为什么呀？过去你可是最爱赌钱了，怎么现在不赌了呢？”
程九道：“我答应过司徒静，以后不赌钱了，我是男人，说话能不算话吗？”
柴彦在后面听了不由一笑，心想司徒静还挺厉害，居然能让程九这么听话。
关茂春嘟囔道：“四哥，嫂子她又看不见，我们就玩两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关系的。”
其实程九的心里也挺想过过赌瘾，但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说了不赌就不赌，你自己赌吧。”
关茂春见劝不动程九，便只好道：“那我可自己玩了……”
说着，关茂春就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想要挤进去押第二个瓷碗前面。
可这时枯瘦男人已经叫开了：“各位，各位，买定离手，开了，开了啊……”
随着枯瘦男人将瓷碗一一掀开，那颗黑色的小球果然出现在第二个碗下面。
顿时，赌摊前一片喧哗，买对的高兴，买错的失望，表情各异。
关茂春也觉得可惜，握着银子遗憾道：“唉，就慢了一点，不然就赚了……”
程九笑了笑，道：“谁叫你自己磨蹭！”
关茂春回头就想对程九说什么，但这么一转头，眼前便出现了柴彦的面孔。
“大人？”关茂春一惊，赶紧把拿银子的手藏在了身后。
虽然柴彦没有明令禁止他们赌钱，但不希望他们沾染赌钱恶习的意思却是非常明确的，所以关茂春看见柴彦的那一刻，心里是极为紧张的。
程九见状也回头看去，接着立即拱手道：“大人，您怎么就回来了？”
“事情办得顺利，所以回来的早些……”
柴彦平静的回了一句，随即看向关茂春，微笑问道：“手气怎么样，赢了多少呀……”
关茂春赶紧摇头道：“没没没，大人，我们没赌钱，真没赌，我们就是在船上待得有些无聊，所以下来瞧瞧热闹……”
程九马上为关茂春证明，他们只是看了看，没有赌钱。
“各位擦亮眼睛，都看仔细了啊……”
此时枯瘦男人吆喝了起来，将黑色小球放在了一个瓷碗下，然后便快速的移动起瓷碗，开始新一场的赌局。
柴彦瞥了一眼卖力做局的枯瘦男人，告诫程九和关茂春道：“记住，不赌就是赢！”
“记住了，大人。”程九和关茂春齐声应道。
柴彦轻轻一甩头，道：“走吧，该上船了……”
接着，柴彦便和程九、关茂春离开人群，登上了官船。
而枯瘦男人的赌摊前，依旧是热闹喧哗的场面……
第1090章 好人做到底
上船后，杜船管很快便迎了过来，殷切道：“柴大人，您回来的正是时候，早上买的那些河鲜呀，小人已经吩咐厨舱都处理好了，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弄，很快的……”
柴彦点头，随和的道：“行，那就趁着新鲜，多做点，让大家伙吃了午饭好起锚。”
杜船管立刻答应下来，跑去厨舱安排了。
柴彦忙了一上午也很累了，吩咐了关茂春去沏壶茶后，便自顾上了二层的船舱，打算坐下翻翻书，休息一下。
刚挑好书本坐下来不久，外面岸上就传来了吵闹的喧哗声。
柴彦就坐在窗边不远，闻声便转头看了出去，豁然发现正是那枯瘦男人赌摊的位置出现了骚动，有不少人都在向那边聚拢过去，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
正观望着，关茂春便端着热茶进了船舱：“大人，茶好了。”
柴彦转头看了一眼，道：“茂春，你去码头上看看，那边怎么乱哄哄的？”
关茂春放下茶水，然后来到了窗边，一看码头上便叫嚷道：“大人，那不就是赌摊那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哪，我是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柴彦道。
关茂春赶紧点头：“知道了大人，我马上就去。”
说着，关茂春便跑出了船舱。
接着，站在窗边的柴彦便看见关茂春匆匆上了岸，跑向了人群围聚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柴彦忽然看见人群里似乎有人在打架，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柴彦还是判断出来，打架的人中有关茂春。
柴彦皱眉自语道：“这小子干嘛呢，让他去看看情况，怎么就打起来了？”
摇了摇头，柴彦便转身出了船舱，准备往码头上去。
出来的杭白秋正好看见柴彦，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刚回。”柴彦应了一句，下楼梯后就往岸上走。
杭白秋见状便问：“你又要去哪呀？”
柴彦一指岸上就道：“关茂春跟人打起来了，我得去看看。”
杭白秋扭头一看，果然码头上有人在打架。
“我跟你一起去。”杭白秋立即自告奋勇，快步跟着柴彦上了岸。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打架的人群外，此时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关茂春还好好的站着，而对方已经倒地了三人，还有两人被能打的关茂春给吓坏了，哆嗦着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