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兰仍旧跟着柴彦，并且一直跟到了账房。
柴彦开了门锁，转身问道：“依兰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依兰道：“小彦，昨天你来晚了，是不是跟覃捕头出去查案了？”
柴彦笑答：“没有，我哪会查什么案呀，我只是不小心睡过头了而已……”
“睡过头？谁信呀！我又不傻……”
依兰径直走进了账房里，然后站定回身就道：“昨天早上在街上，我碰见覃捕头了，他一听说你替我找雪雪的事情之后，人就愣住了，接着便匆匆忙忙的带手下人走了，我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一定是跑去找你了，对不对？”
柴彦暗道，难怪覃志永突然改变想法，原来是碰见了依兰。
柴彦问：“依兰姑娘，你就这么肯定覃捕头是去找我了呢？”
依兰立刻扬起了下巴，背着手在屋里走了起来，语气肯定的道：“当然！你平时来的都很准时，偏偏昨天下午晚了许久，紧接着我们就听说奸杀案的凶手被抓住了，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了，肯定是你帮覃捕头他们去查案了！”
柴彦笑了笑，说道：“依兰姑娘，你的话表面上听好像很有逻辑，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不过呢，你确实是猜对了……”
“我就知道我猜的没错！”依兰却不管什么因果逻辑，只要是对了就行。
柴彦正色道：“依兰姑娘，这事还请你替我保密，可以吗？”
依兰马上点头：“放心，我嘴巴可严着呢！”
“是吗？那彩玉姑娘和怀春姑娘是怎么知道我帮你找雪雪那事的？”柴彦笑着拆台道。
依兰不服气道：“那不算，谁叫小彦你当时没叮嘱我呢？要是你叮嘱一声，我保证不会说的！”
柴彦回想起来好像真是的，自己当时怎么就忘了叮嘱一声呢。
“好吧，那我相信你！”柴彦欣然一笑。
依兰忽然显出一副解气的表情，重重道：“小彦，多亏有你帮忙，消灭了一个老淫/魔！”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柴彦一边回答一边走去了桌案边。
依兰兴致正浓，意犹未尽的追问柴彦抓老淫/魔的经过，不过柴彦以账目做不完为由，给委婉的拒绝了。
依兰见柴彦不主动说话，而且还往砚台里倒水研墨，便知道他是准备开始工作了。
“小彦，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说完我马上走……”依兰笃定道。
柴彦抬头看着依兰，意思是你说吧。
依兰道：“是这样的，三天后是咱们荷香院一年一次的乐舞宴，小彦你若是无事，大可来看一看，解解闷……”
“乐舞宴？”柴彦不太明白。
依兰马上向柴彦解释起乐舞宴来，柴彦听到一半就明白了，所谓的乐舞宴就跟后世的客户答谢会性质是一样的。
荷香院的乐舞宴一年举办一次，邀请的大多是经常来荷香院消费的恩客，当天晚上不但有吃有喝，还有荷香院姑娘们的表演看。
依兰说完就道：“那天我准备了一曲新舞，到时小彦你一定要来看哦！”
盛情难却，柴彦只好答应道：“好，我一定来。”
依兰高兴极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就一言为定！”
送走了依兰，柴彦便全心全意投入了账目的计算工作中。
柴彦单纯只负责算账记账，是不用过手银两的，记录账目的依据是香姐的临时手账。
因为要招呼客人的缘故，忙起来的香姐手账上记的往往是东一笔西一笔，柴彦需要做的就是汇总后誊录在账本上，然后在仔细核算一遍，最后得出每一个月的盈亏数额。
之前一任账房留下的工作确实不少，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以柴彦突出的工作能力，短短几天就誊录核算完了八成。
柴彦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了一遍账目，发现荷香院从去年开始，每月的盈利数额都在逐月降低，特别是今年年初开始，盈利下滑的幅度进一步夸大，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用三个月，荷香院就要出现赤字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青楼不是被称作销金窝的吗？
柴彦每日出入荷香院走的都是正门，前厅进出的客人明明就很多呀！难道说这些客人都是舍不得花钱的主？
正拿着账本研究琢磨，香姐就出现在了账房门口，手里还有一叠近期的手账。
“小彦，这是最近几日的，麻烦你了。”
香姐把手账放下，便准备离开。
“等等，香姐……”柴彦忙叫住她。
香姐停步，回身问：“有事吗，小彦？”
柴彦指着账本道：“香姐，你看了账目没有，最近几个月荷香院的盈利数额下滑的有点快呀……”
一提起这个，香姐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小彦，你说我能不看账目吗？”香姐走回来，烦心道：“就因为这几个月赚的银子越来越少，我才不得已把岁末的乐舞宴提前好几个月举办呀……”
香姐对柴彦说，她想借着乐舞宴的机会挽回一些过去经常来光顾的客人。
柴彦有些疑惑，便问：“香姐，为什么那些老客人突然不来了呢？咱们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们了？”
第67章 新鲜的元素
香姐道：“哪有可能呀！咱们荷香院的姑娘招呼客人，一直都是热情周到，宾至如归的呀！怎么能得罪客人呢？”
柴彦心想，如果不是服务态度的问题，那肯定是多了同行之间的竞争。
果然，接下来香姐就说到了这个问题。
香姐叹了口气，问：“小彦，你知道咱们安平县里，一共有多少家青楼吗？”
“不知道。”柴彦心想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数据。
“七家呀！”香姐突然咋呼道。
香姐比了个“七”的手势，摇着头道：“小小一个安平县，居然有七家青楼之多，你说说，这生意还做得下去吗？”
柴彦托着下巴心里琢磨了一下，惆怅的点头道：“是啊，同行太多，生意确实就难做了！这么平摊下来，城里每家青楼顶多只能分到两三百个客人了……”
“两三百客人？”香姐抬手打断道：“等等小彦，快跟香姐细说一下，你是怎么算出这么细的数字的？”
“不难算啊香姐……”柴彦耐心的道：“咱们安平县一共就一万多人口对吧，咱们来一点一点的排除哈……”
柴彦在安平寺的时候就听寺里人聊起过，说整个安平县的人口大概就一万出头。
如果这个数据是真实的话，那能上青楼来消费的群体就非常的有限了……
首先，女人肯定不来青楼花销，这就得刨去大概一半的人数，便只剩五千多人了。
其次，年迈的老者和年幼的孩童也不是消费群体，这个群体大概占比三成至四成之间，瞬间又少了两千人，便只余大概三千个人头了。
最后，还得排除那些不爱上青楼的……例如柴彦隔壁的那位时先生……和没有此等消费能力的人群，以及城里城外一些档次较低的小妓院和野窑子的竞争……
这么七零八落的细算下来，真正有消费能力的主力军理论上才只有一千来人！
试想一下七家青楼争夺一千多人的客户资源，那是多么的惨烈……
就算这块肉能平均的分配下来，顶多也就是两三百人一家。
柴彦仔仔细细的说着，香姐认认真真的听着。
待柴彦说完，香姐马上拍手赞道：“小彦你真是厉害，脑子太好使了，这么复杂的问题被你一说，马上就清清楚楚了，厉害厉害！”
柴彦微笑了一下，补充道：“香姐，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我们需要注意，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呀？”香姐急迫道：“就别卖关子了，小彦你快告诉香姐！”
柴彦认真道：“香姐，虽然我自己没上过青楼喝花酒，但我想大部分的客人是不可能每日都往青楼里扔钱的吧。那些能成天混迹于青楼的金主们，毕竟是极少数人！
“对，小彦，你说的一点没错！”香姐马上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
柴彦总结道：“所以香姐，要想成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就必须牢牢的抓住这些常来的客人！”
“这个我当然明白，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乐舞宴提前几个月举办了，还不就是想牢牢的抓住这群金主吗？”香姐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