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阔是带着皇上的诏书来的,他一叫开柴彦家的门便径直走进了正厅中站定,面无表情的道:“柴司事,就别愣着了,准备一下接诏书吧!”
“请问陈公公,要准备些什么呀?”柴彦不懂接诏书的流程,这种事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回!
陈阔微微昂首托着诏书,听见柴彦的话后眉头便是一皱,接着斜眼瞄住了柴彦,阴阳怪气的道:“柴司事,你好歹也是武德司的官员,怎么连接诏书的规矩都不知道呢?回头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柴彦一听这话就懂陈阔的意思了……
于是柴彦把姿态放的很低,小心客气的道:“陈公公,柴彦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望陈公公莫怪……”
说话的同时,一个大大的银锭就被塞进了陈阔的手心。
银锭才刚一入手,陈阔阴阳怪气的脸色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多年好友般的亲和笑容。
倒不是柴彦不该问那些话,让陈阔有了要银子的由头,只是这些传旨传诏的跑腿太监们都有同样的套路,就算你的言行举止再完美,他们也会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找个由头讹些油水!
陈阔笑容和气的道:“柴司事,接诏书其实也不复杂,您正好穿着官服呢,就缺在门口摆个香案了……”
柴彦马上回头就问:“蔡伯,家里有没有香案?”
“有的有的,老爷,小的这就去取!”蔡伯慌忙点头,接着就急匆匆跑开了。
柴彦便客气道:“陈公公,您先请坐!”
陈阔收了柴彦的银子,对他的态度也就大不一样了,便缓缓点头走到正厅主位,撩起衣摆便坐了下来,但右手依旧保持着托举的姿势,将诏书奉在手上。
不久,蔡伯就空手回来了,脸色还十分的焦急不安。
“怎么了,蔡伯?”柴彦问:“香案没找到吗?”
蔡伯小声道:“老爷,找是找到了,可……可那香案有一条腿是断的……”
“不是吧……”柴彦一愣,想了想便道:“蔡伯,这样,你现在就去铺子里买张新的香案来,要快!”
“是,老爷!”蔡伯应声就往门外跑。
“慢着!”陈阔哪有时间等他去现买,便一声叫住了蔡伯,然后对柴彦道:“柴司事,要不您去隔壁邻居家借借看如何?杂家还赶着回去向皇上复命呢……”
“邻居?”柴彦经陈阔一提醒,便当即想到了对门的顾府。
柴彦也觉得这样最省时间,便赶紧道:“陈公公,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去借!”
说完,柴彦就跑出了家门,跑去对面敲响了顾府大门。
顾府的丫鬟很快开了门,柴彦一问却发现顾菱不在家,好像是一早就出了门。
柴彦只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向丫鬟提出借香案的要求,丫鬟哪敢私自做主答应,便请来了府里负责管事的平姨。
平姨虽是头一次见柴彦,但她知道自己小姐和即墨乔与柴彦是相熟的,当下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借香案的要求,而且还让人取来了香炉和供香,一并送去了柴彦家里。
陈阔看着顾府的人抬来香案,并且帮着将一切准备就绪,心中不禁乐道,这个柴彦,居然是从顾指挥使府上借来的香案,有趣,有趣……
这时,蔡伯打来一盆清水过来,道:“老爷请净手……”
柴彦细心的洗干净手,然后用帕子擦干,再转身一看,陈阔已经托着诏书站在了香案前。
柴彦走到陈阔面前一丈多远站住,便开始等着他宣读诏书了。
陈阔眉头微微蹙起,出声提醒道:“柴司事,你得跪下接诏。”
“啊?哦……”
柴彦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想了想还是跪了下来。
身后的蔡伯也跟着老爷一起跪了下来,表情恭敬极了。
陈阔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两手展开诏书,用有些尖的声音宣读道:“应天顺时,皇帝诏曰:柴彦两度救太子于危难,功不可没,特封为安平县男爵,着赏田地百亩,粮食百石,丝绸绢帛百匹,以及凉州良驹一匹……”
念完主要内容,陈阔故意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唱道:“……布告天下, 咸使闻知!”
柴彦心中暗暗吃惊,这么说以后老子就是爵爷了?
宣读完的陈阔一边合拢诏书,一边提醒道:“柴县男,可以谢恩了……”
柴彦这才反应过来,叩首道:“谢皇上隆恩!”
接着,陈阔便将诏书交给了柴彦,柴彦接过后站起来,再次谢道:“辛苦了,陈公公……”
陈阔笑道:“哪里哪里,柴县男冒死保护太子殿下,让杂家传这份诏书,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嚯嚯嚯……”
这一笑让柴彦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柴彦将诏书交到蔡伯的手上,然后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给了陈阔,客气道:“陈公公,一点小意思……”
“不不不,杂家不能收的……”
“要收的要收的,陈公公,下面的人也不容易,就当请他们喝杯茶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柴县男……您太客气了……”
陈阔假意推辞一番,最后才笑呵呵的收下了银票。
陈阔告诉柴彦,皇上的赏赐稍晚些会送过来,随后闲聊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陈阔一行人刚走,蔡伯和云姨就出现了,两人高兴的向老爷道喜,顿时家中显得喜气洋洋。
第405章 守宫门的熟人
自从被皇上下诏封为安平县男爵后,武德司里有不少人都对柴彦高看了一许多,平日里说话不咸不淡的、阴阳怪气的,甚至是没怎么交流过的,都对柴彦礼遇了起来。
在这些人眼里,柴彦现在是大有前途的存在,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为帝,柴彦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这一日,柴彦刚在李大锤那点完卯,皇宫里就来了人,是柴彦见过那位陈公公陈阔。
陈阔同李大锤简单打过招呼后,便焦急的将柴彦拉到了无人的地方说话。
柴彦好奇的问:“陈公公,这么早来找我,是有急事吗?”
“可不是嘛……”陈阔一脸的着急,道:“柴县男,事不宜迟,你赶紧随杂家进宫去吧……”
说完,陈阔就催着柴彦走。
但柴彦却不急着挪步子,而是问道:“陈公公,你能先告诉我,进宫做什么吗?”
陈阔正色道:“皇后娘娘懿旨,让你即刻进宫,查一起命案!”
“命案?”柴彦大惊,忙问:“陈公公,是什么命案?”
陈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道:“柴县男,皇后娘娘叮嘱了,不让杂家说,您还是随杂家赶紧进宫吧,这事要紧的很,耽搁不得呀。”
柴彦思虑了一下,觉得陈阔不可能敢假传懿旨,大概真是宫里发生了案件,所以才派陈阔来找自己去追查凶手。
“既然如此,那陈公公,咱们这就去吧。”柴彦点头道。
“太好了!”陈阔喜上眉梢,当即同柴彦一起往外走去。
载陈阔过来的马车早已在门外等候,陈阔殷勤的撩起车帘邀请柴彦上车,尽管柴彦很不愿意同陈阔同乘一车,但皇宫里发生了命案,他不快点过去是不行的。
一路上令柴彦意外的是,车内陈阔的脂粉香味虽然很浓,但那股难闻的尿骚味却没有出现,或者说是因为香味太浓,硬是压住了那股异味。
乘车来到宫门口,柴彦刚准备跟随陈阔进去,便被两个熟悉的面孔给吸引了目光。
“狄司使,濮司使,你们怎么……怎么会在这里?”柴彦惊愕道。
眼前站在宫门口的正是狄楚和濮俊雄二人,不过他们两个并没有穿司使服,而是身披着禁军铠甲,看起来像是在值守宫门。
狄楚和濮俊雄同时看见了柴彦,这一刻二人脸上都显得非常尴尬,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装进去躲躲。
“狄司使……濮司使……你们什么时候调到这里来了?”
狄濮二人脸色越是难看,柴彦打招呼的声音越是大声,引得其他几名值守宫门的禁军侍卫忍不住一直偷笑。
狄楚和濮俊雄没给柴彦好脸色看,但也不想跟他说话沟通,无论柴彦怎么问,他们都装作没有听见似的,脸色发黑的一言不发。
柴彦拿着怪腔道:“嘿!才几天不见,怎么二位司使就不会说话了呢?哦,是嗓子不舒服吧……啧啧啧,带病还坚守岗位,敬业,真是敬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