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梨看她一眼，不以为意地说：“楼下送的。”
“那你楼下邻居还挺好的, 居然还给你送吃的, 就是有点儿奇怪, 别人不都送水果, 他怎么就送零食呢？”许听拿起一片薯片丢进嘴里, “不过这个味道不好吃，以后让他不要买了。”
顾意梨看她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送我零食的那个人, 姓陆。”
许听点点头, 下意识地接话：“哦，陆凌骁啊。”刚说完，她的一口薯片差点呛到喉咙, 连忙咳了几声，又喝了两口水，而后慢慢抬头, “你说谁？陆凌骁？”
顾意梨点头。
“不是。”许听放下水杯, “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送饭又是送零食。”
她忽然想到什么, 看了眼桌上果盘里的苹果，“你别告诉我，这个苹果也是他送的？”
在她的注视下，顾意梨缓缓点头。
“天呐。”许听感叹，“那他头是真的铁, 这南墙都撞了还不回头，他是打算死磕到底？”
顾意梨没说话。
许听往她身边挪了点：“姐妹，我想不明白，既然你都明确拒绝他了，为什么你还要收他这些东西？”
“你以为我想收吗？”顾意梨有些无奈，“他都不是自己送的，饭菜是让餐厅的服务员直接送上门，水果是外卖来的，还有这些零食，全是快递。我说拒收，三个人一起给我哭生活不容易，我不收他们这笔单就白跑了。还有门卫的保安，我打了好几通电话让他们把人赶走，结果人家后来给我说，这是小区的业主，他们没权利赶。我能怎么办？”
“噗。”许听忍不住笑出声，“陆老狗该不会为了守你家楼下，还特地在这里买了套房吧？”
“……”
顾意梨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许听给她出主意：“你就没想过搬家吗？”
顾意梨：“想过，没钱。”
现在湘兰买房子有限购政策，她去年刚买了车，又买了这套房，存款已经所剩无几，想要再买一套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她在这里住了半年，刚刚才稳定下来，也不想那么快就又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陆凌骁就在她楼下守着，她要搬家，无论搬去哪里他都会知道的。
所以她也就没动这些心思。
幸好他也只是在下面待着，那天以后再没上过楼，她就把他的车当成小区里的一个摆设，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许听重新开始吃那包薯片：“可你们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顾意梨想了想说：“应该不会。”
许听：“你这么确定？”
顾意梨嗯了声，拿出手机给她看。
[前夫]：意意，今天外面在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前夫]：我刚才接到导演的电话，再过十天我就要进剧组了。这部电影拍起来应该很快，顶多三个月就好了，我会抽时间回来看你的。
[前夫]：你不原谅我没关系，但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喜欢别人？
……
其实这半个多月陆凌骁也不算完完全全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他还是会给她发消息，每天都有，但是顾意梨从来没有回过。
她给他回的最后一句还停留在那天回家时她给他发的“你有事儿吗”上。
这些消息许听光往上划就划了两三分钟。
“他可真有耐心啊。”
她再次感叹，把手机还给顾意梨之后，话锋一转，“早干嘛去了？男人都是一个货色，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他要是当初有现在三分之一的态度对你，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活该！”
顾意梨很赞同她的想法。
如果当初陆凌骁对她有现在三分之一好，她是绝对不会想到要和她离婚的。
其实有时候她要的很简单，只要他偶尔一句发自内心的关心，她就能开心一整天。
但过去的他连这点都吝啬给她。
“你为什么不把他删了呢？”
“留着吧。”
“留着干什么？等他继续骚扰你啊？”
“也不是。”顾意梨有她的考量，“盛乐娱乐是陆氏旗下的公司你知道的吧？”
许听没明白：“知道啊，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顾意梨说：“他将来迟早会从爸……陆叔叔的手上继承公司，而我将来也不可能永远不和盛乐娱乐合作，所以即便我现在删了他，将来还是会把这个好友加回来，既然如此，又何必现在多此一举呢。”
许听花了几秒时间梳理了一下她的话：“所以你现在留着他，完全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顾意梨点头。
许听：“那他做了那么多，就没有一丁点儿打动你的？”
顾意梨托着下巴，温吞道：“如果这点能打动我，你猜我从小到大，交过几个男朋友了？”
“……”
说的也是。
-
许听在顾意梨家里一直留到吃好晚饭再走。
她走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打着伞走出楼道，那辆黑色的车还和来时一样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车里亮起了灯光。
许听想了想，撑着伞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
不一会儿，车窗降下，陆凌骁坐在车里，侧头盯着她。
许听惊愕地瞪大眼睛，差点没被他现在的模样吓一跳。
在她的印象里，陆凌骁是极爱干净的一个人。然而此时此刻车里的他，身上穿了一件很皱的衬衫，头发凌乱，不知道几天没洗过了，前面还有几根翘了起来。他的脸上尽是疲惫，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很深，下巴上还有一圈黑色的胡渣。
许听本想劝他没必要在这里守着的，可是在看到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后，话到嘴边根本说不出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陆凌骁有点儿可怜。
过了须臾，许听叹了口气：“你别在这里了，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暴雨，你快点回去吧，车里不安全。”
陆凌骁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了，一开嗓子，声音哑得不行：“是她让你跟我说的吗？”
许听就又觉得有些心酸。
她沉默几秒，缓缓点头。
其实顾意梨什么都没说，只是她有些不忍心而已。
“谢谢你。”陆凌骁停了下，“麻烦你替我转告她，她不原谅我，我是不会走的。”
“……”许听知道他犟，却没想到他会犟成这样，忍不住说，“何必呢？你在这里阿梨也不会原谅你。”
陆凌骁摇头：“她会原谅我的。”
许听觉得和他谈不下去了：“随你！”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欲走。
车窗没有关，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隐约听到从车窗里飘出来的他的声音：“家里没有她，与其回去，至少在这里我还能看到她房间里亮着的灯光。”
“……”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
到半夜的时候，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的一样，暴雨夹杂着狂风，光是在房间里待着耳边也全是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声音。
梅雨季的到来总是令人有诸多埋怨。
并且持续的时间还可能长达一个月。
六月底，湘兰大学正式宣布放假，顾意梨又有了两个多月的休息时间。
看似漫长的暑假，也就在转眼之间。
她花了很多时间投身到经纪人的这份事业中，宋予承在参加封闭式训练的同时，她自己也去学了一些相关的技能培训。
陆凌骁得知她想当经纪人是在八月初，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出席某活动时遇到了DREAMS的总裁程槿余。
程槿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给他最近公司签了一个他很感兴趣的女经纪人。
陆凌骁几乎是一下就猜到了那个女经纪人就是顾意梨。
他思考了很久，最后憋出一句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程槿余懂装不懂：“什么你怎么样？”
陆凌骁说：“你看我有机会和你们公司签约吗？”
程槿余明知故问：“你和盛乐的合同到期了？”
“没有。”陆凌骁说，“但那不是重点，反正就算我违约，也是我自己赔偿我自己。”
程槿余手里端着半杯红酒：“所以？”
陆凌骁低声下气地和他商量：“把你新签的那个女经纪人，给我行吗？”
“行啊。”程槿余点头，“回头我跟她去商量商量。”
“……”
陆凌骁看着他的眼神带了点儿哀怨：“你是老板，就不能直接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