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宁愿自己已经死了。
“不!你没死。”冰冷的女声响起。
石瓮里的人蓦然抬头看向那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雪儿……你……说……什……么……”
“苏楚昇不想你死得痛快了,我也不想,所以,你还会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女子的声音冰冷而不含任何情绪。
“雪儿……你没死?”石瓮里的人神情震惊,并且发出自认为是无比剧烈的挣扎。
但是,他手脚皆无,还被卡进了石瓮里,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女子的声音又响起,“苏楚昇独独留了你的舌头,想必是觉得以后会很寂寞,没人陪他说话吧!”
“雪儿……为什么……你没死?”石瓮里的人却只执着于这个问题。
女子勾唇冷笑,“我为何要死?没看到你们一个个自食恶果,我怎么可能先死?”
“为何……会这样?”石瓮里的人不敢置信地瞪着女子。
若说苏楚昇的行事已然让他非常震惊,那么,他自认为无比熟悉的人,此刻的行事,就是让他无比震惊了!
女子“呵呵”一笑,“苏楚昇喜欢同人倾诉,恨不得把自己做的事,都向人炫耀出去,我却不同。”
“你越是想知道,我越不会告诉你,勾着你的好奇心,让你舍不得自戕。”
“我是那么了解你,你到死也要死得个明明白白,我却偏偏不如你的意。”
“哈哈哈……”
女子笑得疯狂,一双美目却含着无尽的憎恶。
石瓮里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子,对于她说的话,好似听懂了,却又更不明白了……
***
流风山庄。
听得柳绿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裴云婠懵逼不已……
“我姐夫真的当皇帝了?”这个问题,裴云婠已经问了数遍。
“是的。”柳绿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回答。
“敬文帝?文是文若芳的这个文吗?”裴云婠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半晌之后,裴云婠两巴掌拍向大腿,“我姐夫这是在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秀恩爱啊!”
柳绿:“……”
敢情主子您冥思苦想这般久,就得到这么一个结论啊?
还以为您会总结出什么人间正道至理呢!
柳绿这才发现是她想多了,她家主子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朝代更迭这种大事之上,想的只是些儿女情长呢!
“柳绿,我二师姐这会儿在哪?”
“已经被接去皇宫了。”
“我姐夫不是今日才登基吗?这般猴急啊……”裴云婠又继续摸着下巴,想着些有的没的。
永寿帝昨夜驾崩,敬文帝今日登基。
绝大多数的人都如裴云婠这般,听闻消息是懵逼且迷茫。
这风云莫测的天,变得太快了!
先是太子被废,再是恒王暴毙,紧接着永寿帝驾崩。
就好像今年是萧氏皇族集体陨灭的一年一般。
裴云婠只感觉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玄乎,进展迅猛,毫不拖沓,她连戏本子里都不敢这般写。
“主子,夫人来了。”掠影在门外敲门。
裴云婠立即跑去开门,看到了多日未见的佛兮。
“师父……”裴云婠高高兴兴地扑进佛兮的怀里,“师父,您身上好香,是沐浴了过来的吗?”
佛兮点点头,牵着裴云婠进了屋。
“柳绿,掠影,给你们主子收拾东西,咱们要连夜启程。”佛兮向柳绿和掠影吩咐一句。
裴云婠不解地问:“师父,连夜启程去哪里啊?”
“去雪域,找最后一味药引,神女血。”
裴云婠当即收敛心神,也不多问,快速地与柳绿和掠影一道收拾起来……
一刻钟后,裴云婠的东西收拾妥当。
“走吧!”佛兮牵着裴云婠的手,带她出了流风山庄。
山庄外,停了一列马车队伍。
“师父,还有谁会去?”裴云婠可不相信只有她和佛兮二人前往。
佛兮解释,“你大师伯和大师兄已经先行前往,你二师伯留在青陵府照顾浮光的娘亲。咱们先出发,边走边等你师爹与浮光。”
“那二师姐和四师叔呢?”师门里的人都出动了,只剩这二人。
“你师爹把你四师叔留在宗门里看家,至于你二师姐,就不打扰她们小夫妻俩浓情蜜意了。”
“……”裴云婠觉得,她师父老人家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临上马车前,鼻子灵的裴云婠闻到了空气中隐隐若现的一股血腥气,目光不由得看向马车队伍里的一辆马车。
每一辆马车从外观看上去都并无区别,但是,裴云婠还算灵敏的五感六识告诉她,那一辆马车里,不寻常。
“师父,那里面有什么?”裴云婠好奇地指着马车问佛兮。
“那里面是咱们进雪域的关键,你切记,再好奇也不能靠近,否则,坏了事,有你哭的。”
佛兮如此一说,裴云婠哪里还敢好奇。
裴云婠瘪瘪嘴,跟着佛兮上了第一辆马车。
马车的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能坐能躺,明桌暗格皆有,简直就是一间移动的小房子。
裴云婠一看就知必然是鎏光宗里出品。
佛兮看着裴云婠一脸新奇地在马车里东摸摸西看看,就打趣一问:“小丫头,你可知这辆马车是谁做的?”
“谁啊?”
“余粮。”
裴云婠略微意外,“想不到这傻大哥竟有这般长进!”
余粮的一手木工技艺,确实让裴云婠多次惊艳。
佛兮摇了摇头,“人家一点都不傻,也就你会说他傻。”
“我开玩笑的嘛!”裴云婠凑到佛兮的身边,将小脑袋歪在佛兮的肩头,“师父,看在这些天我都老老实实的份上,您给我解解惑呗!”
佛兮抚着裴云婠的秀发,看着她满脸的好奇神色,轻声一笑,“小丫头,你可听说过博懿太子?”
裴云婠陷入沉思,努力挖掘记忆深处的信息,她想了一阵,才道:“那个永寿帝一母同胞的皇长兄?”
“对,就是他。今日种种果,皆要从博懿太子当年种下的因说起……”
原来……
当年的博懿太子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七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永寿帝,从小感情十分要好。
只是,兄弟俩被奸人挑拨,博懿太子便对七皇子心生猜疑,担心七皇子将来抢夺帝位,就给还不满十五岁的七皇子下了毒。
七皇子在中毒之后性情大变,就开始了自己的报复,不仅谋害了博懿太子极其家眷,还将其余的皇子极其家眷也都杀害了。
可以说,七皇子是踩着众位兄弟及其家眷的尸骨,坐上的帝位,成为了永寿帝。
而苏楚昇,是博懿太子在民间游玩时,与一位商贾家的小姐因一段露水情缘而诞生的。
博懿太子到死都不知道苏楚昇的存在。
苏楚昇却心生执念,认为自己本该坐享九五之尊,因此,他蛰伏多年,还多方联系博懿太子当年的党羽,意图夺得帝位。
苏楚昇苦心经营多年,利用各方势力,先让这些人龙争虎斗,就好比启王、太子、恒王这三方旗鼓相当的派系。
苏楚昇确实走到了最后一步棋,将将成功,却被同样蛰伏多年的夜王给截胡了。
因为,苏楚昇自以为笼络到手的力量,实际上都是夜王的,只不过是假意臣服于苏楚昇罢了。
“所以说,东南西北四境的军队、京畿营、御林军,甚至是玄衣卫,都是我姐夫的人?”裴云婠的小脸上满是震惊。
佛兮点点头。
“我姐夫真真是牛人!手中竟然掌控着这般势力!”裴云婠佩服不已。
自古,强者手中必然掌控着极大的兵权。
而大耀国的新皇,竟然将真个大耀国的兵权,全部掌控在手。
他不赢,谁赢?
偏偏,这一战,赢得轻松漂亮还光明正大!
虽然,很多不知情的人根本不明白为何废物夜王能够继位当皇帝。
但是,知情人怕是个个都像裴云婠这般,心服口服!
“师父,那苏楚昇岂不是白白筹谋多年,最后竟然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啊!外面可是没传出关于苏楚昇的一星半点消息,都不知道苏楚昇曾经做过些什么啊!”
“想他是那般想要出风头的一个人,最后却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悄无声息地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