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提起千金大刀,足下生风,回奔而返,一念杀神,风声鹤唳!
身后众将士亦飞奔杀来,刻不容缓。
但见黑影戳戳却在此时呈分散状,因着实在太快,只若一道道旋风刮过,齐宴卞邪眼睁睁瞧着身边人噗嗦躺到,一股寒凉自脚底蔓延,恐慌第一次攥住了他的心,一并收紧。
他从来不晓得,在这边境还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林高手,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是狄川,还是东华傲的人。
然,时间容不得他慢慢思考,黑影逐渐向自己靠拢。
手中大刀此刻无助而彷徨,究竟该如何抵挡这如风,如鬼的刀剑……
嗖,黑影飞快向齐宴卞邪奔来,快的,只剩一团雾气……
齐宴卞邪收起恐慌,尽量让心情平静沉稳。不断提醒自己,心乱则刀乱。
敌方毕竟为人,毕竟有感。
那就随着感觉厮杀吧。不消片刻,齐宴卞邪已提着大刀上下翻飞,只将自己周身围得密不透风。
也似乎,那一团团黑影被大刀挥散,果然,未有刀剑近前。
可,千金大刀挥舞久了,委实耗力。齐宴卞邪只觉大刀动作缓慢之时,后背衣襟已被划破。
一个打挺,身前复又身重一刀,再挥舞时,看不清那刀影如何闪动,怎生片刻功夫身上已遍体鳞伤……
高大的身子因着疼痛而颓然倾覆,大刀杵在地上,像极了倦极的武士,与它的主人一般吃痛,不堪负重。
黑影并未打算给他喘息的时机,眨眼间一拥而上……
突的,夜空上方五彩光圈似天外飞仙,只照瞿了一众黑衣人的身影,和齐宴卞邪满颜疲惫,苍白若纸的脸。
若惊蛰,亦动了黑衣人刺向齐宴卞邪的刀剑。
举目望去,但见从人群中闪开一条空处,一着装怪异的老者步履健硕而至,其背有一囊,略微突兀。
一时就这般僵持,却救了齐宴卞邪的命。
老者在这暗黑中不辨其貌,一道沧桑浑厚的声音格外突兀:“可是失传已久的白家?呵呵,想不到,也为萧哲所用了。我倒要看看,尔等会否出了我的阵法。”
说时身形跳跃纵入半空,手中扬起不明之物落地,一阵忙活。
无良眉眼紧皱,身形一晃,单手挥舞,即刻聚拢所有黑衣人,成线排排。
身形在动,竟排成长龙回返而去……
就这般撤离,似乎让齐宴卞邪不敢置信。这老者是何方神圣,怎如此大的妖力,竟吓退那些非常人的黑衣杀手们……
想要说话,竟觉眼前逐渐模糊,心气儿放松,他只想歇一歇……
高大的身子颓然倒地,齐宴卞邪昏死过去。
老者正是匈奴新任军师,南山鬼佬!
金笙与齐宴卞邪自是不知,他们昏迷后,鬼佬亲自为他二人止血医治,倒是忙了多时。后着八人轮流抬着簇拥回返,而金笙伤势较重,不知死活……
……
黑衣人一路折返,悄无声息的翻跃城门,无一人知晓,当真如魅惑乱世人,行走无碍。
复命时,萧哲已神态自若与房内静候多时。
深夜里他倒不喜饮茶。通明的烛火被无良魅影吹荡,忽悠晃动,只将萧哲身影摇移,波折不定。
如是嘶哑低沉若弦响彻房内:“他二人身受重伤,金笙尤甚。若非敌方一老者施阵法,我等必会完成任务。求主子责罚。”
老者?莫非是那鬼佬?
看来,他二人命不当绝。也罢,他日,必会杀场一决高下。
“你们做的已很好。就让他们多活几日。带弟兄们歇息去吧。可有负伤。”
“五人受伤,倒无大碍。无良告退。”
转身时,萧哲轻唤:“无良,这是夫人研制上好伤药,拿去吧。”
双手接过,无良停顿片刻,遂翩然退下。
房内瞬时冷清,萧哲低垂了头儿,不知所思,忽而抬眸,口中自语:“金笙,若不送大礼与你,实在不妥……”
第465章 东风不度佳偶天成
天明拂晓,城楼上大梁的锦绣旗帜依旧高挂无碍,劲风强嗖,刮不尽淋漓杀场血淋淋的气味,更刮不散活着的人,面临死去亲人的彻骨痛心。
思思徘徊于城墙,一遍又一遍的巡视,强忍作呕,强忍悲痛,将泪水一次次吞落腹中,亦令魅百思不得其解。
“娘娘,你已在这城墙两个时辰了,天气寒凉,快回去吧。”
思思眼瞧着最后一具尸体被将士们抬走,终长呼一口压抑十足的浊气,双手抚上冰凉的城墙,诺诺自语:“你所见每一个生命,都是惊天地的降生。其爹娘在其年幼时皆欢喜疼爱。众生同体,大悲同源。人人皆吾同胞,吾悲亦如母。今时今日之悲惨只想让我记住,天下太平,比何事都重要。”
“娘娘,你已做的极好。战争便是血腥地,千百年来,从未止歇。人心不古,实难调息。欲断战事,亦如痴人说梦啊。”
“不错,人心最难调伏。欲望更如万丈沟壑,实难填平。但,我即生当世,又岂会袖手旁观。金笙,你即为煞星降世,我便灭了你这煞气,否则,对不起每一个死去的将士。与我回山庄。”
言毕飞快旋身,疾走城楼。身后魅还在痴愣,这,这是……
不敢耽搁,只得快步跟随思思下城楼。
……
萧哲与狄川东华傲围坐炭火热饮清茶,毕竟昨夜大战,他们未讨得胜算。
茶香氤氲,伴着檀香袅娜,萧哲一席干净利落的素黑束腰棉衫,与东华傲那白衣素裹,狄川一身青衣款款,倒成就难得静谧和谐之韵。
只是,几人眉宇间总是有几分沉重掺杂,破了这满室舒适。
“金笙与齐宴卞邪身受重伤,没有月余是不会痊愈。这时间,倒是容我等做些事了。”东华傲执杯轻珉,若有似无的闲述而出。
“朕已将香塔尔被金笙射杀一事告知其父。金笙此番,同盟之内必有分崩。”
“我倒觉,金笙负伤,时机不容错过。鬼佬其人甚通医术,有他在,我们不易得手。若将其调离……”狄川言语未完,与东华傲相视,无需讲完,他二人已心意相通,不谋而合。
“不如让家师出面……”
“我们不知,你家师与鬼佬究竟是何种情谊,可以一试,但莫要偷鸡不成反失米。倘若他捉了你家师,来要挟你,岂非贻误。鬼佬其人无儿无女,据我所知,他倒是极想有个一儿半女膝下守候。”
“那依先生的意思……”
“我有一女徒儿,生性倒与鬼佬死去的女儿颇为相似。也正是齐宴卞邪的妹妹,前朝公主。让她混入军营取得鬼佬好感,若被认了干女儿,余下的事便好说了。”
“那不如,我混进去,靠近鬼佬,你们看,可行否?”
一道突兀的生意响彻门扉,引得众人瞧去。正是思思,那道清丽的身影,突然出现。
萧哲想都未想,开口拒绝:“不可。”
人影翩翩而至,东华傲欠身相让,思思敷座而坐。
“思思,莫要逞能,你,决然不行。”便是爹爹狄川亦阻拦。
“那好吧,既然不行,就换个人吧。”思思这番戏耍,引得萧哲半嗔:“又调皮。”
“爹爹,先生,夫君,你们所言我已知晓大概。夫君,还记得我同你所讲,不走常纲之路么?”
“自然记得。”
“可记得我提出的一计,将金刚单于捉了,与他的生父柴代一同关押,他不是对皇后心生不满么,那索性……扶植皇后做单于。看他对我大梁国土和他的皇位之间如何抉择了。这还不算,被金笙射杀的假的香塔尔,将她送至金刚单于身边做妾,后院起火,可以暂缓大军征战。但我本意还不至此。悖逆常纲,若倒流之时光,将他打回最初萌芽状态,更为有趣。”
“让整个匈奴人都知晓他非金刚之子,而是大梁百姓。思思,只怕,金笙不受这限制。”
“他可以不怕,但他同盟军,却不得不怕。我只说一,尚有二。我不会做劳民伤财之事,但,对敌人,不得不榨取。破其财,东华先生可做的?”
“这个,我倒有些手段。”
“那就有劳先生了。拆散同盟军,就靠爹爹做了。女儿不才,入了他的眼,成为他追逐野心的因子。那就掐断这因,让他没了这心思。”
萧哲听出端倪,冷言道:“你又要做那牺牲自己之事?思思,现在的你,非你自己做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