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愣，不知怎会说道泉姑。
“泉姑怎么了？”紫霞仙子问道。
小姑娘一边抹泪一边说：“是很白的姐姐跟我说的，她说泉姑也有一个后娘，泉姑的后娘常常打她，泉姑身上常常是伤。”
“大旱那年，泉姑的父亲被热死了，泉姑的后娘便逼着泉姑上山去找水，遇到头人之后泉姑跳下含羞泉，后来人们发现了含羞泉，都在含羞泉来打水吃，泉姑瞧着后娘来了便求着后娘给她带一件衣服来，她想回家。”
“可是泉姑后娘不仅不带泉姑走，还对泉姑破口大骂说她不穿衣服不知廉耻，用石头砸她，还说要让别的男人抓走泉姑。”
“明明泉姑的后娘可以救泉姑，可是她不救，是她让泉姑在深水里待上百年，是她让泉姑变成了不人不鱼的怪物，是不是所有的后娘都这么坏？我真的好害怕自己会变成第二个泉姑！”
知季听了小姑娘的话背后发凉，所以说泉姑应该是很恨阿娘才对，她这么着急的想见阿娘，其实有可能不是因为思念阿娘，而是想找阿娘报仇。
知季想通了，其实一开始泉姑就告诉了知季她想要的是什么，在洞里的时候，泉姑拉着知季的手摸她的鱼尾，泉姑想要的，其实一直都是重新拥有一双腿。
醍醐灌顶的知季拎起裙子跑向二楼，猛地推开泉姑的客房门，泉姑早已不在房间里了。
“泉姑呢？”紫霞仙子环顾房间一圈，没有瞧见泉姑。
“遭了。”一滴冷汗从知季额角滑落。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衣铺老板娘刚开门，就听见有人进来，连忙热情的转过身，瞧见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身上正穿着衣铺最新做出的衣裙，相比这就是那位客人了。
“客人喜欢什么衣裙，随便看看，还可以试一试。”衣铺老板娘把她请了进来。
姑娘顺手拉起一条裙子闻一闻，是了，就是这个味道了，泉姑问道：“这些裙子都是你做的吗？”
老板娘殷勤道：“当然是啊，整个龙门山就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手艺好的人，姑娘放心，这些衣服做好后都用香料熏过，绝对没有怪味。”
泉姑伸手摸了摸衣铺老板娘包着纱布的左脸问道：“阿娘的脸这是怎么了？”
衣铺老板娘心道这姑娘一上来就喊阿娘，莫不是青楼里的姑娘，不过无所谓，只要她买得起衣服管她是什么身份。
“嗐，这是被野猫崽子划出的伤口，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要把这些野猫打死。”衣铺老板娘说道，“姑娘可有看上哪一件衣裙？”
泉姑随意拨动了一下挂着的衣裙，摇摇头，说道：“看花眼了，选不出来。”
衣铺老板娘凑到泉姑跟前去帮她认真挑选，说道：“姑娘肤色白，穿红色定是好看。”
泉姑故作努嘴：“阿娘可还记得我？”
衣铺老板娘没多想，整个龙门山来她衣铺里买衣服的姑娘甚多，怎都记得住，衣铺老板娘笑笑道：“我年纪大了，不记人。”
泉姑若有所思的退了小半步，心不在焉看了看整个衣铺，“我也想不记人，就能忘记很多事。”
“姑娘腰身瘦，穿这件衣服最合适了，它收腰，可以把姑娘的优点都展现出来。”衣铺老板娘拿出了一条深红发黑的裙子在泉姑身上比一比，“姑娘肤色还真挺适合这条裙子，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尝试这个颜色，”
泉姑眼睛注视着衣铺老板娘的脸问道：“我这么瘦，都是因为阿娘。”
衣铺老板娘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泉姑，开始怀疑这姑娘脑袋不太灵光。
“我去里面试试这条裙子吧阿娘。”泉姑从衣铺老板娘手里拿过衣裙，转身走向衣铺里更换衣裙的房间。
衣铺老板娘哎哟一声，看着自己手上不经意间被泉姑抓出的红痕，嘀咕道：“这么长的指甲……”
第47章
衣铺老板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清理衣服，等着泉姑换好衣服出来。
“阿娘，你进来帮我系一下腰带。”泉姑的声音从更衣房间里传出来。
衣铺老板娘走进去看见泉姑正坐在椅子上，手撑在桌子旁，腰带正松松垮垮挂在她腰间，泉姑背对着窗户，看不清面容。
“姑娘太瘦小了，裙子遮脚遮的严严实实的。”衣铺老板娘弯腰为泉姑系腰带。
附有垂感的裙摆遮住了泉姑的脚。
“阿娘你还记得泉姑吗？”泉姑的手指甲在桌面上“哒哒哒”的敲响。
衣铺老板娘专心一系腰带，头也没抬问道：“传说中含羞泉里那个泉姑吗？”
“嗯，是她。”
“她啊，我记得的。”衣铺老板娘笑了笑。
泉姑不动声色的心里猛地跳了跳，想到或许阿娘是惦念着自己的，只是阿娘现在认不出来了，问道：“你还记得她什么？”
“传说里说她被头人扒去衣服丢在龙门山，为了避免野兽而跳进了含羞泉，事实是什么样的谁又知道，万一是头人对她做了不苟之事无颜面对众人而选择跳下去呢？”衣铺老板娘的面容上透露出污秽的笑容，“有哪个大男对寸缕未着的小姑娘把持的住？”
泉姑觉得自己的心掉入了冰窖里，四面八方的寒冷将她包裹得紧紧的，就连无意识的指甲敲响桌子的动作也停止了。
衣铺老板娘直起腰来，满意地看着系好了的腰带，让泉姑站起来看一看效果。
“阿娘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泉姑放在桌子上的手指骤然缩成拳头，桌面上留下了五道印子。
泉姑一直以为，阿娘只是严厉了一点，对自己凶了一点，她想要以心换心让阿娘真的喜欢上她，可是泉姑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阿娘她根本就没有心，更何谈以心换心。
“姑娘？站起来看看。”衣铺老板娘喊道，心想这姑娘怎么好好的走神了。
窗外一阵风吹来，原本这扇窗户衣铺老板娘一直是关起来的，不知今日怎地打开了，风落在地上一个盘旋吹起了泉姑的裙摆，时间虽不长，衣铺老板娘却清清楚楚看到了一条鱼尾。
衣铺老板娘大惊失色知道今儿自个儿是碰到妖怪了，立即大喊“妖怪”朝屋外跑，泉姑眼疾手快将衣铺老板娘抓了回来，脸贴脸质问道：“阿娘以为泉姑今天这般是谁的错！都是阿娘的错！是阿娘让我变成人不人鱼非鱼的样子！都是阿娘你的错！”
老板娘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几个音调，腹部已经被一只手贯穿，挣扎一番，越是挣扎，腹部流出的血越多，老板娘死在了极大的痛苦和惊骇之中。
也许她到死之前的最后一刻都不明白泉姑嘴里说的阿娘和她有什么关系。
知季等人推开房间门看到的便是已经被拦腰撕断分成上半身和下半身两部分躺在地上的衣铺老板娘以及满脸鲜血手指上还滴着血的泉姑。
“泉姑！”知季喊了她一声，事情为什么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泉姑被知季这么一喊，恢复了些意识，她有些委屈道：“阿娘依旧是不爱我。”
知季的心口随着泉姑带着呜咽腔调的话语猛然颤抖，这是怎样一种心情？
泉姑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想给她一顿教训告诉她做错事了，可她却突然抱着你告诉你她很难过，批评的话是怎样也说不出了。
泉姑突然撩开自己的裙摆露出里面青色的鱼尾，在知季等人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泉姑伸出尖锐的指甲将鱼尾从腰部狠狠截断，血溅满地，像是嫌弃一般，泉姑狠狠丢开了被割下来的鱼尾，上身从椅子上往下一跌，正好直直落在衣铺老板娘下身之上，营造出泉姑下身是一双人腿的错觉。
知季控制不住蹲下身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落出来，苍越蹲下搂住知季的肩膀。
泉姑慢慢伸手将头上知季买给她的小花簪取下来握在手里，她轻轻说道：“知季，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花簪，你是第一个愿意给我买东西的人，第一个给我夹饭菜的人，第一个给我剪指甲的人，我真的很高兴第一次拉人下含羞泉拉到的是你，谢谢你……”
紫霞仙子猛然捂住胸口，觉得呼吸困难，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里流出，大口呼吸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孙悟空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紫霞仙子让她埋在他怀里哭，紫霞仙子这才控制不住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