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千大人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泪水更是落个不停。
“可不可以，让她早点离开”千大人颓然跪下，一双泪眼望着莫恒道。人死不能入土，终究不能安啊！
“这点无须担忧，千大人是太史令的高人，你应该知道，违背天理之物不会长存，无论是千二小姐，还是皇长孙。”
莫恒望着他道，当初王爷也有这样的顾虑。可鱼宝既然继续存在着，王爷便决定顺其自然。
“好……”千大人无力地坐着。
莫恒一点头，“咻”一声，消失在两个人的面前，前去复命。
千人和原公公相视一眼，陷入了悲伤的沉默当中。今天的黎明早已来临，旭日东升，如今皇城之上，新星在悄然无声地升起。
千大人望着那淡淡的天色，悲伤地道：“这皇城的天，一半是天明，一边是黑暗。原公公，我们的王爷……”
原公公立在旁边，望着这天，半天不言语。
这边，莫恒回到了云舒殿，颜蝶陌依然沉睡着，万祁阳听完汇报后，点点头：“千大人知道就好。”
身为父亲，千大人有权利和义务知道女儿的状况，即使这女儿是被扫地出门的。
“王爷，王妃是否知道”
“暂时还没，她最近太过劳累，我提醒过，她却没反应过来。她视鱼宝如同妹妹，若是知道鱼宝成了行尸走肉的魂，恐怕难以接受，先瞒着。”万祁阳皱着眉头道。
“千大小姐，她……”莫恒小心翼翼地提道。
“找个合适的机会，就跟她说吧。”
“是。”
“万师雄实在太难驯化，他能闯出冻死鱼宝这样的祸，将来不知会怎样。”
虽然是因为小儿去除血性才发生这样的惨事，可万祁阳心里面，难以原谅这个无心之失。
“王爷，你的意思是”
“找个时候，送走他吧。”万祁阳捏了捏拳头，心里猛地一痛。这么多年了，他和小儿的感情足够深厚。这个决定，他反复思量了很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莫恒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爷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容非子可能不答应。”
“此人太贪玩，若是他遵守承诺，万师雄也不至于暴走，还带走了鱼宝。”万祁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送走皇长孙，皇上和王妃恐怕都会很难过。”
“皇长孙已经去除血性，和王妃断了联系，她最多也就伤心，不会伤身。而父皇，将来还会有孙子的。”
万祁阳沉声道，小儿去除血性后，虽然性子不再那么热血，可又恢复了之前的混沌无知。
他原本以为，小师雄在高云鹤的教化下能像人那样活着，可事实证明，缺乏危机思想的小儿，将来将伤害更多的人。
“王爷……”莫恒低声道，此时万祁阳的表情非常地淡定，可他越是淡定，内心就越痛苦。关于王爷这点脾性，他还是很了解的。
“我只能送走他，莫恒，你明白吗”万祁阳的声线，突然哽咽起来。即使陪了他三年，即使这个孩子很可爱，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做。
“我明白，”莫恒低声应：“可是……”
莫恒顿了顿，道：“可是，王爷就不要一个人撑着了，告诉王妃吧。”
第94章 该当何罪！
莫恒的话一出，万祁阳就用着责怪的表情望着他。
“如今小王妃已经生无可恋，若再告知，她恐怕真的会心神涣散，彻彻底底地疯了。我不能告诉她。”
“可王爷，再这样下去，你身体和精神都吃不消啊！”莫恒担忧地道。
“没事，我可以。”万祁阳淡淡一句，让莫恒不要再提，万一小王妃这个时候突然醒过来，那就难以圆场了。
莫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沉默。
此时，原公公急匆匆地走进来，传令道：“奴才见过王爷，皇上听闻王爷已经醒了，宣王爷前去觐见。”
“好。”万祁阳点点头，他站起来，便随着原公公出了云舒殿，上了轿子。
莫恒跟在身后，此时皇上突然召见王爷，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如今王爷的身体这般虚弱，王妃又睡着，他又不能久留宫中，想想都发愁。
“你先回去吧。”轿子内，万祁阳淡淡地道。
“等王爷见过皇上之后，我再回去。”不知道为何，莫恒心里非常地忐忑。
“无碍，去吧。”莫恒不能离开太子宫太久，否则行踪暴露，到时候太子恐怕就不留他了。
“是……”莫恒站住了脚，目送那轿子渐行渐远。淡淡的天光映照在地面上，那条小小的轿子，似乎在青色的水面上行走着，慢慢地没入深处。
昌帝的书殿内，两个小儿正一边玩一边等着万祁阳的到来，孩子们在偌大的书殿奔跑嬉戏，书都掉落了一地，可昌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一点也不在意。
等到万祁阳来到的时候，他发现书殿的闲人都被清空了。
小师雄眼尖，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祁阳！”
“呃……”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小儿刚刚好撞到他胸口的伤口上。
他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小师雄的头：“安静点，别吵到皇爷爷。”
不料，小师雄一笑，扭过头对着昌帝道：“皇爷爷，我要告状！”
昌帝点点头，一脸慈祥地道：“说来听听，我们师雄有什么不愉快的”
小师雄瞥了一眼万祁阳，哼了一声，奶声奶气地道：“祁阳和姑娘都不喜欢我！我喜欢妹妹，他们非给我生弟弟！皇爷爷，我要妹妹嘛！”
昌帝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万祁阳的脸立马就红了，小孩子不懂事，竟然把夫妻俩的私房话都爆了出来。
“太坏了！哼！”小师雄小脚一跺，嘟着嘴道。
昌帝点点头：“对，实在太坏了。”
“父皇……”万祁阳无奈地摇摇头，这老人家也不带这样随小孩的。
“皇爷爷，你让他们生个妹妹给我，好不好”小师雄一下子窜到昌帝的怀里，摸着他的胡子撒娇道。
“这个，皇爷爷可做不了主咯。”昌帝大笑，看来万祁阳和颜蝶陌夫妻俩，感情很是要好。
小师雄却不干了，他晃着昌帝的手臂哀求道：“皇爷爷是天子，一定可以的，我要妹妹，妹妹嘛！”
此时，鱼宝走到万祁阳的身边，轻声地问道：“王爷哥哥，你不舒服吗”
此时，站着的万祁阳脸色苍白，顾着玩闹的小师雄一听见鱼宝的话，终于注意了起来，赶紧拖了一张凳子放在万祁阳的身后：“快坐，快坐，祁阳。”
他迟迟未动，昌帝道：“赐座。”
万祁阳听了，点点头：“谢父皇。”
说罢，他这才坐了下来。一坐下来，筋骨不再紧绷着，他整个人都舒服些了。
“祁阳生病了”小师雄将小手放在他的额头，万祁阳下意识地移开，冷着脸，一言不发。
“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所谓何事”万祁阳淡淡地道。
昌帝点点头，道：“师雄、鱼宝，你们去偏殿坐坐，我有话和北王说。”
不料，小师雄一屁股坐在万祁阳旁边的地上，摇摇头道：“我也听。祁阳受伤了，我得守着他。”
说罢，他转过头，眨巴着那双大眼睛望着万祁阳一笑，稚嫩地道：“姑娘不在，我保护你。”
万祁阳皱眉，盯着他，眸光一闪，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在里面打转。他冷声道：“去偏殿。”
“祁阳……”小师雄去除血性后，对人的情感没有太多感应，可万祁阳语气中前所未有的冰冷，让小儿开始有点不知所措。
万祁阳躲开那双纯净无暇的眼睛，道：“若不听话，我就……”
“我听，我听。”小师雄嘟着嘴，立马紧张地站了起来。万祁阳点点头，不再对小儿说话。
孩子们离开后，偌大的书殿，只剩下昌帝和万祁阳。昌帝高高在上坐在宝座之上，而万祁阳则坐在下面的红木椅上。父子俩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昌帝终于开口了，他摇摇头道：“万祁阳，你欺瞒天下人，该当何罪”
听到父皇喊自己的全名，万祁阳淡淡地回道：“不知父皇所言何事”
“这万师雄是魂！而你，当初竟欺骗了世人，欺骗你的父皇！当初你这么做，只能一时保全蝶陌！”昌帝猛地喝道，这丫头闯的祸事越来越多，那万祁阳得做多少事情，才能保全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