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可能得加大药量。以后别在这里试了,再出这样的事,该引人怀疑了。”
“好,那我下次去郊外试试,顺便带上咱们的炸_药……”
……
梁焕找来太仆寺卿,让他到太仆寺调查近日的异动。果然,其中有几个官吏最近和雍州进京的人有往来。
不过,现在能稳定地听到消息,那就不必着急做什么。于是梁焕只是让太仆寺卿去监控那几人的动向,并没有处置。
*
来雍州会馆时已是半夜,梁焕原本就有些饿,一进屋却看见陈述之对付一个肉夹馍,遂被那味道勾得不行。
于是他趴过去,用力地闻了闻,“恩公,你在吃什么,好香,我也要……”
陈述之被他叫得浑身一阵酥麻,只得把自己吃剩的半个递给他,无奈道:“不介意的话,你就吃我这个吧。”
梁焕通常挺介意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但是他嘛……好像也不是很介意。
咬了两口,他转头时却看见陈述之手臂放在书上,脑袋枕着手臂闭上眼,露出半张清秀的脸孔。
在这就睡了?可能是读书累了歇会儿吧。
梁焕也没在意,继续啃手中的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太仆寺:给皇宫养马的机构
第5章 借故
然而,无意中往他那边一瞥时,梁焕吓了一跳,他衣裾的边沿……发亮的几个点,那是火星吗?
桌上的油灯溅了灯花下来,落到他衣角上,并没有熄灭,而是引了一簇火苗出来。
梁焕一惊,他这睡着呢,发现不了,而自己是个瞎子,也不应该发现,那怎么灭火?
不能直接喊着火,他就把身子歪过去,试图用手肘把陈述之戳醒。可戳了半天,他只是换个姿势继续睡,根本没有睁眼。
低头看时,他整个衣角竟都燃起来了。梁焕只得过去摇晃他的肩膀,藏住心中焦急,尽量平和地说:“行离,你做什么呢,半天也不出声?”
“吃你的去,让我睡会儿……”陈述之慵懒地把头埋进臂弯。
再向下看去,一片眩目的火苗已将他整个衣摆燎成了灰,却还在不住地跃动,向上蔓延。
梁焕心急如焚,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慌乱时再左右看看,他突然发现桌边放着一个盛满了水的木桶。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自然是救人要紧。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猛地起身,两步迈过去抱起桶,用力把一桶水都泼到了陈述之下半身着火的地方。
“哗啦”一声,火势被浇灭,陈述之蓦地抬头睁眼,一动不动地望向他。
梁焕若无其事地放下桶,仍旧假模假样地往回摸,讪讪道:“刚才觉得这一片很热,就估计是着火了,你没事吧……”
待他走到面前,陈述之便缓缓起身,手绕到他脑后,一下子解开蒙眼布条的结。
骤然见到光,梁焕眨了眨眼适应片刻,方看见面前的人神色冰冷。
他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着火……
陈述之就是故意的,他早就怀疑自己的眼睛好了。
梁焕先是蹲下去看陈述之身上被火烧到的地方。外面的衣裳烧燃去了一截,里面的中裤被烟熏黑了,应该没烧到肉,还好。
要试探的话,就不能想个妥帖点的办法么?做得如此拙劣,真伤了自己怎么办?要是知道他拿他自己的安危来试探,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陈述之扫了一眼地上蹲着的人,淡淡道:“我自己点的火,自然不会烧到自己。你不用管我,还是解释你自己吧。”
听他这样说,梁焕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瞎子才需要他照顾,现在败露了,如果不能给他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那很可能就无法再留在这里,无法继续听隔壁的事。
他慢慢站起身来,皱眉苦思良久,未语先笑,“实在抱歉,我也不是刻意想骗你,就是没地方去了嘛,亲戚不肯认我,总不能风餐露宿吧……”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让陈述之满意:“你既然读过书,身手又好,随便找些事做也不至于没地方住。非要赖在我这里,我这里这么挤,吃喝也都是寻常的,还得日日扮成瞎子,你到底图什么?”
见糊弄不过去,梁焕只好继续编借口。他说得没错,这地方确实又小又挤,吃不好睡不好,还得扮瞎子。若说这屋里有什么好的,那也只剩陈述之这个人了吧。
对啊!他这个人……
梁焕抬头望向他,以前看他都隔着布条,还是第一次将他的轮廓看得分明。
他脸颊和眉眼的线条,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不说气度,只看形状便已是人间难得地工巧。何况他通身如谪仙般出尘,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不必流盼浅笑,便已诱人得浑然天成。
好看,确实好看。这样的人要是留在京城,将来入朝为官,肯定是风靡大街小巷的传奇人物,勾走不知多少少女芳心。
想至此,梁焕灵光乍现。
他忽然往前蹭了半步,两手抓住陈述之的一只手臂,又沿手臂一点点往下滑,直到将他的手掌包在中间,紧实而温暖。
接着,梁焕抬起头用力地一笑,露出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道:“陈行离,我对你倾心已久。”
一屋子肉夹馍的味道让这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像是一句玩世不恭的玩笑,在油腻的空气间飘散。
然而陈述之还是被他说蒙了,眼神变得迷茫,愣怔地站在原地。
这话说完,梁焕只觉得思如泉涌,后头能跟上无数句。见陈述之没反应,他便握紧他的手,继续信口开河:“我若是个瞎子,就能一直赖着你,一直让你照顾了。我不是想欺瞒你,就是怕我说出口,你再不理我了……”
梁焕张口就来,完全不会脸红心跳。
手被捂出了汗,陈述之局促地抽回来,目光落在地板上,压下心中不安,干巴巴地问:“整日眼上蒙块布,此前你都没见过我,倾心什么?”
听到他问这个问题,梁焕便心中一喜。他没把自己直接赶出去,还愿意深究,那就说明有戏。
这答案梁焕早在方才电光火石间就编好了,行云流水道:“不用看见的!你一直就在那里嘛。你每次背对我的时候,我都透过布条偷看你……要是看到了才倾心,你那么好看,岂不是要说我贪图你相貌了?”
见陈述之一直低头不语,梁焕有些慌了,这样说好像更危险……
他渐渐从方才的轻佻变为一副可怜模样,低下头小心地说:“对不起啊,我原本想一直藏起来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敢跟你说。如果冒犯了你……我这就走。”
他说着就转身,做出要出门的样子。然而刚迈出半步,就听见身后轻轻的一声:“我没有赶你走。”
陈述之仍垂着眼眸,低低的话音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是这样心思,早和我说不好么,何必扮个瞎子。你突然说这话,我从没往那边想过。”
梁焕不禁暗暗庆幸,看他的反应,自己是歪打正着啊!
得到这样的回应,梁焕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相比于扮成瞎子,还是扮成对他感兴趣的样子简单一些。
既然嘴上这样说了,那就得见诸行动。他回忆了一下小时候偷看的艳情话本,不就是轻狂浪子么?好扮得很。
望着那边那个单薄的侧影,梁焕两步跨到他身后,毫不犹豫地伸手环住他的腰,把整个身子贴在他背上,下巴杵着他的肩,用自己能发出的最柔缓的声音说:“行离,你照顾了我这么久,以后换我照顾你吧。”
突然被他这样对待,陈述之整个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犹豫片刻,到底也没有挣脱。他脸颊上染了一层绯红,别过头若无其事道:“我又不瞎,不用人照顾。”
接下来这一个晚上,梁焕变得十分殷勤。他按照卢隐伺候自己的样子去伺候陈述之,他洗脸就帮他用毛巾擦脸,他要吃要喝都把他按在原地自己去拿。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要做这些下人的活计,不过真做起来倒是乐此不疲。
陈述之要换掉被泼了水的衣裳,梁焕觉得以前看就看了,既然说了对他感兴趣,那再看就不合适。正要找地方躲起来,陈述之却拉他过来帮着叠衣服。
这样一来,自然什么都看到了。梁焕不免对着那具白皙颀长的身体多瞧了好几眼,又感觉这样好像不太好?逢场作戏而已,还真馋人家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