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45)

他以这种方式对自己好,陈述之很不好意思,觉得这有因私害公的嫌疑。

见没人提问了,梁焕便道:“既然事情都清楚了,你们定然好奇为何这种荒诞无稽之事会在国子监中流传。朕虽然查不出是谁先开始传的这话,但朕碰到了此事的始作俑者。”

“带上来吧。”

两个仆役押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上殿,把他按在地上跪下,白从来就跟在旁边。

他走到前面,不疾不徐地对所有人说:“你们之中当有不少人认得我,我是礼部尚书白从来。这些日子你们传我的事传得开心,就给了这等小人以可乘之机。”

白从来指着周富道:“这人便是雍州州同周富。前两日他到我家去,管我要银子,说不给便让那些谣言传得更厉害。我顺手就把他拿了。”

“他也来过我家,”陈述之缓缓开口,“跟我也说的是这话。可我没钱给他,让他走了,之后才传出我跟……才有的现在这事。”

周富一脸苦相,喊道:“不是我啊,你们俩那事真不是我传的……”

陈述之和白从来对望一眼,什么叫“你们俩那事”?这事也是可以当着这么多人说的吗?

他正打算骂他两句,便听见白从来开始了质问:“不是你?你抱着女儿的棺材,从雍州跑来京城没几天,就传出了这些谣言。你临走前变卖家产,搜你住处时却无影无踪。你女儿的尸身也被毁得面目全非。不是你的话,这些你解释一下?”

周富耷拉个脸,勉强道:“前头那些是我,你们俩的事不是我啊……”

白从来没管那么多,而是提高了话音,“为什么要造谣?”

“为了找陈述之要钱。”

“哪来的那么大能耐,知道他这么多事?”

“花钱找人。”

“找的谁?”

周富连连告饶:“我又没有证据,哪敢随便攀诬……”

“那行吧。”白从来点点头,示意仆役把周富带下去,“你们也都看见了,那些荒谬之言都是此人为了讹诈故意放出去的。”

说到这里,白从来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看了看梁焕,便退到一边去。

陈述之却在想,周富说后面的事不是他传的,那还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是第二次流言是谁传的嘛?

国子监监生A:陛下和陈述之早年就认识?在哪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关系怎么样?睡过吗?

梁焕:……你们国子监怕不是牛郎店改的吧。

第39章 求告

梁焕非常满意,望着众人道:“来龙去脉你们都清楚了,错全在朕,与他们二人无关。你们若仍有不平,可以上疏谏朕,不必用这等市井手段。”

“学生不敢。”下面有几个人说。

他的话音继而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们都清楚了,那么上次你将谣言和哪些人说了,今日回去便把真相原样告诉哪些人。能做到么?”

“是。”

梁焕又把李川叫到前头来,“朕已让李川将素日里的品行计入监生的考课,若再发现有传播不实之言者,日后你们应考,都会记录在案。”

听到这话,监生们都暗暗心惊,原本没以为是多严重的事,这是要来真的啊。

“还有,”梁焕的话音平缓下来,“若国子监中不再有流言,朕打算明年加开恩科,其中二成取国子监生。”

听到这话,众人十分惊喜,寻常的会试没有限制从国子监取的人数,这帮监生们虽然出身不凡,但学问通常不如寒窗苦读的外地学生,每年取中的进士中国子监生连一成都不到。

如果规定可以取二成的话,那他们之中就能取中几十个人,每个人的希望就大多了。

他们已经明白过来,梁焕不是在施恩,而是在跟他们交换,用中试的机会换取他们只说他想让他们说的话。

暗自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这买卖太划算了。传谣言又没什么好处,又不能把那两个人怎么着,但是中试却是实打实的。成交!

又问上几句试探一下大家的态度,梁焕觉得差不多了,便带着白从来和陈述之离开了国子监。

梁焕和白从来一出门就上了车,当着这么多人梁焕又不能把陈述之叫上来,只剩下他一个,远远地落在后面。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和梁焕说好来解释清楚,结果好像为了给自己澄清误会,他当着所有监生的面,赔罪?

在这么多人面前以帝王的身份认错,那就关乎他和他那个位子的尊严。为了帮自己,下这么高的成本,有必要吗?原来自己这么值钱的吗?

至少他口口声声是这么说的。

*

过了两日,陈述之便着急去看市井中的流言是否转变了风向。别处不敢去,他打算先到雍州会馆问问。

走上那条街,他却在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就算要加开恩科,那也得是明年吧?

陈述之招手唤他,侯清宵闻声转过身来,认出他时也是面带惊喜,“果然是你啊!我就知道来了京城能见到你。”

侯清宵是上次和陈述之一起来考会试的同乡,陈述之考中留下了,他便和众多落榜的同乡一起回了雍州。

“你怎么会在京城?”陈述之疑惑地看着他,还有站在他身旁的女子。

“我来找一家店,”侯清宵咧嘴一笑,“雍州官办会馆,你知道在哪吗?”

陈述之心下惊讶,仍给他指路道:“就在那边,一直走就是。你找这间店做什么?”

“这家店现在是我的。”侯清宵说着,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陈述之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家店里,四下看看,果真是给官员住的地方,奢华无比。

侯清宵给他解释道:“这是雍州官府开的店,专门伺候官员的,挂了我的名字。”

“那你还怎么考试?”大平的规矩是,已经从商的人便不能再参加科考了。

“不考了,不考了。”侯清宵无奈地摆摆手,“我都考了多少年了,此路不通。”

二人说了一会儿,侯清宵才想起来介绍身边的人:“行离,这是周小初,你应该见过的。”

陈述之抑制住讶异之情,皱眉道:“你安然无恙……那棺材里的是谁?”

“棺材?”

“她爹抱着个棺材来京城讹钱,说她是为了……咳,说她已经去世了。”

周小初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棺材里就是他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具尸体。陈行离,你知道我爹在哪吗?”

“他讹钱讹到贵人头上去,被抓了。”

陈述之把这些天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周小初凝神想了片刻,忽然开口:“我要去告他。”

二人同时一愣。

“我差点被他逼死,我要去告他逼人性命。”周小初咬牙切齿地说。

陈述之暗暗叹了口气,她这种愤慨可以理解,可是这……告不通啊。

周小初拉着他,一本正经地问:“他被谁抓了?我要告可以去找谁?”

他和周小初并不相熟,不太好直接劝她放弃,只好无奈道:“那好吧,我带你去见抓他的人,你自己同他说吧。”

*

白从来听了周小初的遭遇,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别告了。”

“为什么啊?”周小初一脸委屈。

白从来目不斜视,“你说他要逼死你,凶器在哪?有谁看见?如何知道是他要逼死你,而非你要自裁?就算验出来那尸身不是你,也无法说明周富真的做过什么。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你是殉节而死,都快要给你立贞节牌坊了,你如今改口险些被逼死,这对你而言也有害无益。”

陈述之十分尴尬地瞪着白从来,咱能不提殉节这事了吗?

“再说,你要是告他,那就是以女告父。不管能不能告得赢,你首先就有罪。”白从来淡淡地说。

周小初的眼睫慢慢垂下了,“那……就没有办法了么?只是讹诈的话没法杀了他吧,他出来之后肯定会找我们报复的……”

陈述之摇了摇头,还想杀了他?就算他真的杀了你,那也没法杀了他。

“唔,报复么,我倒是不怕……”

“我怕。”陈述之连忙说,“按讹诈论罪的话,给他弄个降职,送去琼州一类的地方如何?”

琼州是大平最南边的一个州,去了那里,估计到死也回不了京城回不了雍州了。按照周富那个年纪那个身体,死在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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