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文在雪地里躺了一天一夜,无人发现,更无人管她,气息渐渐微弱。一路人马从她身旁走过,坐在轿子上的王妃看到了雪地里一人影,觉得很是可怜,忙命丫鬟凌柔:“你拿了我的披风给她搭上。”说完又想到什么,又道:“给她一壶酒,把我这点心给她留下。”凌柔照着吩咐做了,一路人马又浩浩汤汤的过去。
少文听到马踏过的声音,悠悠转醒,一睁眼,眼前就有酒有吃的,忙伸手拿过往嘴里塞。余光瞥见一群人越走越远,想到了当初押解路上的那一瞥,或许送这食物的正是那个女人,身上这貂毛黑披风还冒着一股清香。
那些人赶了一天的路,八王爷见天色大黑,命人扎好帐篷,原地休息,凌柔伺候王妃卸妆,王妃问她:“那事打听的如何了?”
凌柔道:“奴婢打听到她被发配去北营的洗衣坊了。”王妃一脸心疼:“洗衣坊是给士兵作洗衣物的,北疆如此严寒,她自小生在南方,手指只会握笔杆,何曾受过这般苦楚。”说着掉下泪来。凌柔吓得不敢吱声,前不久,两岁的小王子生了重病,王妃都没红过眼,如今竟为了一个祯国的马少文落泪,难不成这马少文是王妃年少的情人么。
她见王妃流泪不止,连拿首饰的手都在抖,忙帮王妃把头簪子放进盒中,又给王妃倒了热茶。王妃喝了口茶,心绪还是平复不了,急道:“我们这还有多久才能到北营,明日可否赶到。”
凌柔宽慰道:“王妃放心,很快就到了的,等到了那儿,我陪王妃去看看她。”
次日,一行人启程,又赶了五天的路,才路过北营,夜半扎营,凌柔等所有人都安寝后,凭着高超的武艺避开王爷的暗卫,带着王妃来到洗衣坊。
敲敲洗衣坊的铁门,王妃紧张的顺顺头发,理了理衣物,生怕自己妆容不好,给少文留下不好的印象。西门伍长开了铁门,眼见两位美丽的大姑娘,其中一个罩在黑色披风下,倒是看不真切。
凌柔道:“让马少文出来!”一副命令的语气,西门伍长听了,心里七上八下,这马少文打死士兵大头,他前几日已经通知北疆县衙,如今县衙已经派人去搜捕了,若是抓回来,看不弄死她。狗娘养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谋杀军营兵爷。只是不知这二位又是何人,跟这马少文有恩还是有仇,敌我不明的境况下,西门伍长不敢说出实情,只是问道:“二位找她何事,我是这洗衣坊的管事西门伍长,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这夜风大雪大,还是进屋详谈如何。”
凌柔见王妃点了下头,便对西门伍长喝道:“让我们进去。”
西门伍长笑嘻嘻的请她们进了,锁好铁门,见那黑色披风下的女子身材姣好,气度非凡,虽看不清脸,但真不是一般的俗人,不经起了邪念,若是打听到她们没什么来头,或许可以绑在这,玩弄一番。
叫了美嫂出来侍候茶点,凌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主子想见马少文,你们把她叫来就可。”
西门伍长笑道:“马少文去北营送衣物去了,还没回来呢,你们和我说也一样,我转告她。”王妃忽然开口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声音清冷动听,西门伍长身子都酥了,一时呆愣住,美嫂拍拍他哥的双肩,接着她哥的话说下去:“这可说不好,现在天下大雪,她或许明日回了,也或许后日才回,更或者大后日……”凌柔突然一拍桌子,把桌上的茶水茶点都震洒了:“你给我好好说话,别打马虎眼,什么时候回,给个准信。”
美嫂见这女子这么剽,像是个练家子,心里唐突,只好道:“这我真的说不准,北营负责衣物的士兵这几天生病了,少文和几个女工便一同去把干净衣物送过去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两个在这哪说得清。”
王妃看了凌柔一眼,凌柔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这是一百张银票,一张五万俩,你们好生照顾她,不,像侍候主子一般侍候她,等过些时候,我家主人回来接走她,若是等那天过来,我们发现她少了根头发,你们可就难看了。”说着,手一转,砰的一声,只见一只镖插到了不远处的柱子上,那柱子瞬间裂了七八条印子。
伍长和美嫂吓得一个抖,但见那么多的银票,又眼冒星光,两个人又喜又怕,真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起身,柔声道:“望二位好生照顾好她,日后我来接她,必当重谢。”伍长和美嫂一个劲的阿谀奉承,信誓旦旦,目送两位远走,西门伍长过去摸摸柱子上的裂缝:“这都是什么女人啊,我是不是看到了所谓武林中的高手。”
美嫂只是数着银票狂喜,见她哥连夜要出去,美嫂拉住他:“你怎么了,怎么吓傻了似的。”西门道:“你没看那柱子,若是马少文有什么闪失,我们就和那柱子一样的下场了。”美嫂突然害怕起来:“那哥你快把她找回来啊,可别让她死了,或是被那些衙差给打伤了。”
西门叹口气,大步急急的迈进风雪中。
第71章 和好
少文是在雪地旁的草堆里休息被一帮衙役给逮到的, 随后便听到马蹄声传来, 后面还跟来一辆马车。原来是西门伍长带人来了,只见他跳下马和各位衙差解释,又拿出一包银子分给他们,还从马上取下十几壶好酒分给他们,衙差才从他那得知,这一切都是误会,原来这马少文是个可怜的受害人,只因大头士兵见色起心,欲施强、暴,少文无意之间才打死了他,这属于正当护卫, 北疆县太爷已经明确说明了。这背后自然是因西门伍长给人家送了一万俩银子,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扶了少文上马车,赶回洗衣坊去。
至于军营那, 西门伍长去见了马大归营长报备,马大归了解了西门伍长的说辞后,本想调查一番, 再根据情况对大头兵的家属有个交代,但见西门伍长拿出一百两银子给他:“马营长, 这事出在小的那洗衣坊, 实在是小的管理不周,这安抚家属的事,自然理应小的来负责, 无需营长费心劳神。”
马大归见此,便也就算了,有了银子,家属那边也都可以交代了,又叮嘱西门好生看顾洗衣坊,不可再出此事,便去操练兵马去了。
训练了一天的兵马,回到营帐休息,洗完澡,从枕头处摸出雪儿的肚兜,闻了闻,思绪再次走远……
他当日来到军营,没想到将军竟是大壮哥,大壮哥认出他,自然给了他一个好职位,做了一个营长。这大壮哥几个月前走了,说是要回去找嫂子,也就是雪儿,也不知今生还有没有见到她的机会,若是将军能把她带来军营安置就好了,也免了他相思之苦。想来这马家必定被大壮哥弄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马少爷又会是什么下场,他也无法得知。
自西门伍长报备完毕之后,出了军营,便回洗衣坊看少文来了,西门伍长给她安排了一间单间,由祯公主和她一起同住,这公主正在照顾她,喂她喝药,见西门伍长背着手进来,公主也没理她,西门伍长看向少文道:“可好些了,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说,还有美嫂都行,把这当成你家一样。”
公主哼了一声:“你又要整什么幺儿子,硬的不成来软的了么,你就死了这条心,少文是不会进你家门的。”
西门伍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前我确实有那个心思,谁让少文她气质不同呢,我这个糙汉看着喜欢的很,也是有了那个妄念,如今,我只想把少文当亲人对待,不会再欺负她分毫。”
少文听着疑惑,推开嘴边的汤匙:“为什么对我这般好,西门大爷是怎么了?”西门笑笑:“以往是我不对,我眼拙,心笨,少文有这般气质,想来也不是一般人,自然会有人还记挂着你,以后,还希望少文美言几句,别说我亏待了姑娘,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不负你朋友对我的一番信任。”
公主和少文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少文弯弯嘴角,眼里有了点笑意,她还记着自己,也是,押解之路,她一路照拂着,如今到了这里,她自然不会忘了自己。少文又想到什么,问道:“她走了吗?”
西门伍长道:“你那朋友,连夜就走了,好像很急的样子,说以后要接你走呢。现就委屈你在我这先暂住着,我也好好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