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澶拨着菜的手一顿，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秦伟一眼，“秦老板好像很闲。”
秦伟单手撑着下巴笑了起来，“这也看是什么事，在你这儿再忙也能忙里偷闲。”
饭菜已经有些凉了，林澶现在也没有继续吃的胃口，直接站起身，说了句“那秦老板在这好好休息”就拿着吃剩的走向垃圾桶，丢了之后就跟着小年轻们忙着壁画的事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澶下午有些走神，一起干活的学弟学妹们都觉察到了林澶的心不在焉，眼看着林澶差点调错色，承当林澶助手角色的一个学妹连忙拦住了林澶，看着林澶的脸色有些犹豫的问道，“林师兄不太舒服吗？要不休息会？”
林澶愣了会才回过神，连连摆手，“没事。”手扬到一半又顿了会才说，“是有点累，你们先自己干会。”
林澶顺着鹅卵石垫的小路往前走，不远处就有一座桥，听说是请某位很久没出山的教授设计的。
走上桥，坐在中央的亭子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深吸口气，还是拿出手机，给程林打了一个电话。过了好一会林澶都快没耐心了电话才被接通，电话那头的男人喊了一句林澶，声音沙哑配着尾音上扬的语调让林澶有些怪异的不适应感，林澶张了张口有些忘了刚才想好的台词是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
程林清清嗓子，语调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顿了顿又说，“一般。”
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像正在开会，林澶听到了程林公司那些高管的争论，好像还夹杂着程老爷子的声音，听不清说了什么，透过电话传来的只是一片令人心烦的嘈杂。
“你等等。”程林说。
男人大概是走到了隔壁的休息室，电话那头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时耳边只剩下了程林的呼吸声，林澶有些走神。
男人又开口了，“这段时间工作的事有点多，有的时候忙完已经是凌晨，你晚上又老是忘了把手机调静音，怕打扰你休息也就没发短信。”
“嗯。”林澶淡淡的应着。
“你这阵子过得怎么样？”程林又问道。
林澶愣了半天，才轻笑一声，“挺好的。”
程林听到林澶的笑声直皱眉，这么多年来林澶不同的笑声代表什么他还是能听出来的，程林揉了揉眉，“本来想你去了那边给你多打几个电话的，但最近——”
“你忙，我知道。”林澶直接打断了程林的话，“我也没什么事找你。”
还没等男人开口，林澶继续说：“就是大花卷要办一个展，问我有没有画想出她去找你拿，你忙的话就算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林澶，”程林叹了口气，“你在我这儿说谎是不是都不打草稿？我昨天在机场碰到她了，她要去F国待大半年。”
林澶不吭声，电话那头的男人放柔了声音问道，“林澶，回来好不好？”
“不好。”林澶甚至都没有犹豫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男人沉默了半晌才说话，“那你答应我离秦伟远一点。”
本来可以直接答应的事，林澶偏偏停顿了几秒才笑了笑，“为什么呢？”
门外助理敲了敲门，催促程林快点过去，程林按了按眉心，说了句马上，又对林澶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你给我一个理由，给了我就听你的，要我回去都可以。”
一时间听筒只剩下两人彼此的呼吸声，程林焦躁的扯了扯领带，正准备说什么，休息室的门开了，助理站在一边，程老爷子走了进来，看了眼程林的手机，“是小澶？”
程林只好对林澶说了句“等会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程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程林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开会重要。”
“小澶回来吗？”
“我们没聊这个。”
老爷子轻哼一声，“和夏川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程林皱着眉把领带扶正，加快了步伐，“他现在被秦伟的那些人弄得和我绑在一起炒绯闻，杰拉尔那边已经有点情绪了。”
林澶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没有丝毫等程林给他回电话的意思，直接关了机，起身回去了。
学妹看到林澶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时间，“我还以为林师兄是回去休息今天不会来了，已经好点了吗？”
林澶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说：“没什么事，透会气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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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千杯不醉
学妹闻言又打量了林澶一眼，林澶神色并没有好一些，但她也没好意思继续问。
林澶在学弟学妹的眼里，其实是带着传奇色彩的。
专业课老师基本每隔一个月就要感叹一句你们那个学长如何如何，哪怕是像梁教授那般苛责的老师，也总是在上课甚至是讲座时对林澶赞不绝口，提的次数越多他们便越不服气，随之递增还有好奇，于是在老师上课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他们总是拐着弯提起林澶。
然后他们知道，能和林澶的能力相提并论的还有他的相貌，刚好那段时间有位老师的画廊开业，教学楼前有一块展览牌，上面有张是开业活动媒体拍的合照，合照里林澶穿着白衬衣没打领带也没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像个落拓不羁的高中生一样，站在一个偏角落的位置，但偏偏就把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们看到照片之后终于能把老师对林澶相貌的抽象形容具体化，明白老师们为什么说他性格狂妄但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就像是一道光，你明知道有可能会被他刺伤，可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接触那一道光源。
他们好奇他的天赋、能力、长相，理所应当的也好奇着他的感情生活。
但是老师们绝口不提，最多也只会叹一口气，或者像梁教授那样向下抿抿嘴角，大抵能看出老师们对林澶的感情生活很不满意。
后来听一个学长不经意间提起，他们才模糊的知道林澶有一位从大学就开始交往的同性情侣，可他们不明白老师们对林澶另一半的不满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是同性？可他们身边同性的还少吗？
这次西城区项目的名额大家都是挤破头才抢来的，除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原因，他们其实都期待着能和林澶近距离接触一个多月，甚至还想着也许能见到一次林澶的另一半。
现实情况显然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那位“学长夫”不光一次都没来看林澶，甚至一通电话也没打过。传闻中热情开朗待人的学长，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学妹想到这些，微微蹙起眉，林师兄是和他的那位吵架了？
林澶正一层一层的上着色就听见学妹说，“对了，林师兄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有碰到秦总吗？”
“没有，怎么？”林澶眯着眼往画前凑近了些，感受到学妹对自己的打量，抬起头看了学妹一眼。
“啊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秦总又来找你了，我们说你不在，他就出去了，我们还以为他去找你了。”
“应该是忙去了吧。”林澶语气淡淡的。
学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好打着哈哈笑着说，“哈哈哈秦总还答应我们这几天手头的忙完他请我们去聚餐，林师兄也要来啊。“
林澶点点头，“嗯，好。”总比自己一个人呆着好。
把手机关机丢在角落不管不顾的日子显然让林澶心情舒畅了很多，连带着这几天对着秦伟的态度都好了些。
聚餐的那天依旧是秦伟和林澶一辆车，秦伟开车，林澶坐在副驾驶上。
两人独处的空间，尽管林澶没再像上次一样戴着耳机，却也没显出有兴趣和秦伟交流的意思。
开车的时候还好，等红绿灯的时候氛围实在沉闷，秦伟看了眼头抵着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澶，挑起话头，“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吗？”
“餐厅和菜你不都订好了？”林澶看了秦伟一样，冷冷的眸子眼尾向上挑着，像是嫌弃他没话找话。
秦伟摸了摸鼻子，在林澶这碰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脸皮也磨得厚了些，笑着说：“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