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大宋仁宗皇帝本纪(40)

作者:觉三千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而且晏殊自从被软禁后,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在自己家里的各处院落都点上灯烛,现在整个晏府黑灯瞎火,范仲淹也实在不敢这么摸黑走过去。

晏殊不比范仲淹节俭,他官做的大,又舍得花钱享受,将自己家里布置得好似一座仙境。范仲淹白天拜访他的时候尚且会在他府里迷路,何况是晚上呢。

还不如一事不烦二主,请刘公公直接将他带到晏殊身边去呢。

刘恩点点头:“范大人抓紧咱家。”

范仲淹抓紧刘恩的肩膀,刘恩脚尖一点,托着范仲淹向远方跃去。

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晏殊所在。

范仲淹双脚落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疯狂跳动的心脏。

江湖人的轻功真是名不虚传,太高了,好吓人,有点腿软。

刘恩道:“范大人是自己进去,还是需要咱家陪同?”

言下之意,要是你这里没事我就走了,小皇帝还在宫里等着呢。

范仲淹道:“一会儿还是得劳烦公公露一个面。”

小皇帝的意思明显是要把晏殊拉拢到他们这边。但晏殊现在这个处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外放出京,他们实在是没有时间跟他兜圈子打哑谜了。

今晚就摊牌,把小皇帝的意思带到。晏殊从就从了,不从拉倒。

作为唯一一个真正贴身伺候小皇帝的大太监,刘恩的出面,可以让晏殊心里有个底。

所以刘恩今天必须留下来。

刘恩道:“那行。范大人先进去吧,需要咱家的时候,叫一声就行。”

说着身形一晃,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

范仲淹知道这是他们江湖人隐匿身形的功夫,刘恩此时应当在某棵树后的阴影处藏着。

但这也太吓人了,好像鬼魅一样。

罢了罢了,就算是鬼魅,自己这一身正气,也不怕他。

范仲淹正了正被刘恩带飞的过程中有点凌乱的衣冠,抬脚上楼,准备与晏殊面谈。

今夜无月,晏殊不在院落里赏月,而是在一处小楼里与姬妾们饮酒作乐。

不好奏乐歌舞,就喝酒行令,也是一番快活。

范仲淹上楼时,正好晏殊划拳输了,被姬妾罚酒。

晏殊将姬妾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就看见范仲淹不赞同的目光。

范仲淹道:“同叔,夜间饮酒,不是养生之道。”

晏殊惊得笑了:“希文!”

他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范仲淹身边,搂着范仲淹的肩膀:“来,希文,与我共饮此杯!”

范仲淹将他手里的酒杯推开:“拿走,我不喝。”

晏殊喃喃道:“你不喝,你不喝……”

他忽然哭了出来:“你要是不喝,以后咱们两个就再也没机会一起喝酒啦!”

范仲淹叹了口气,扶着他坐下。

晏殊伏在桌案上,呜呜地哭。

他又如何能够不哭?

怀才不遇,在朝廷上处处受排挤。凭着一腔不平之气闯下了天大的祸,彻底搞砸了自己的仕途,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丢掉。

在旁人面前,他或许能够言笑自若,可是在范仲淹面前,他却不能不哭。

自古文人惺惺相惜,他和范仲淹年岁相当,也都一样文采过人。他心里早就将范仲淹引为知己。

知己面前,如何能不哭?

范仲淹遣散了要上前的晏殊的姬妾,自己坐在晏殊的旁边:“现在想起哭了,之前在玉清宫的时候怎么不哭?”

晏殊呜呜咽咽地,不答话。

范仲淹道:“晏大人,你听我说句话。”

晏殊擦干了脸,抬头:“你说。”

范仲淹道:“晏大人神童出身,才华过人,刚刚年过而立就官拜枢密副使。难道晏大人甘心就这么被贬出京,当一个小小的知州吗?”

晏殊苦笑:“我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

范仲淹冷笑:“事情是晏大人自己做出来的,没人逼着晏大人在官家面前殴打随从,晏大人大可不必这么委屈。”

晏殊一拍桌子:“我也不是……哎呀!希文!怎么连你也不明白!”

范仲淹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我都明白。”

“那你还……”

范仲淹摇头:“只是同叔你此举真是不智啊!”

晏殊疑惑:“不智?”

范仲淹道:“你只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后并莱国公,从今往后仕途无望,不甘心在京中蹉跎,干脆就打算抽身而去。可是同叔,这朝廷上,可不止有太后与莱国公两个人啊。”

晏殊皱眉:“不止有太后与莱国公两个人?这……希文,你的意思是……”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明白了范仲淹在说什么。

“你是说,皇……”

范仲淹点头。

晏殊道:“可皇帝还是个孩子啊!”

世人皆知,皇帝幼小,所以才需要太后垂帘听政。

范仲淹微笑摇头:“皇帝已经不小了。宫中已在议论,明年为皇帝选后。”

“可是……”

可是太后还在摄政。

太后摄政的前提,是皇帝还小。

可皇帝如果已经可以成亲,可以亲政,还要太后何用呢?

晏殊听见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希文,你是说……是说……”

范仲淹点头:“你触怒了太后与莱国公,可并没有触怒皇上。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太后与莱国公的。太后摄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等过个两三年皇上大婚,太后是一定要还政的。莱国公年事已高,且只是一个外姓臣子,难道还能越过皇帝去吗?”

“所以我说同叔你不智。明明只要再挺过两三年,等皇上亲政,一切都会好起来。难道你连这两三年都等不得?非要像现在这样,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皇上想保你都难了。”

晏殊恍然:“唉,这……这……”

他抓住了范仲淹话里的深意:“你说,皇上想保我?皇上怎么会想保我?”

他似乎没做过什么能让皇帝保他的事情吧?

说来惭愧,他其实曾是个寇党来着。

结果在朝会上说了那一番话得罪了寇准,之后寇准就与他渐行渐远了。

范仲淹微笑道:“陛下知道同叔你是个难得一遇的贤良,所以才动了惜才爱才之心。只是……”他皱起眉头:“同叔,你这回,可真让陛下难做啊。”

晏殊本以为仕途无望,才开始自暴自弃。如今忽然看到了一丝希望,登时爆发了极大的求生之欲:“怎么了,希文?陛下到底打算怎么安置我?”

范仲淹看了一眼晏殊,悠悠地说:“现在不是陛下打算怎么安置你,而是你打算怎么安置你自己。”

晏殊疑惑:“我打算怎么安置我自己?”

范仲淹深吸一口气:“枢密副使你是肯定不能再当了,这个你要清楚。”

晏殊点头:“这我知道。”

“现在朝廷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你,但我看这一二天就要出定论。大抵是给你安个侍郎的名头——我估计是刑部侍郎——然后让你出京。”

晏殊皱眉:“这……”

远离朝堂纷争,这本是他所追求的。

可是……

皇帝才刚刚看好他,要是他现在出京了,皇帝过几年把他给忘了怎么办?

范仲淹接着道:“这你大概也不愿意。”

晏殊没有接话。

他确实不愿意。

范仲淹笑着看他:“这可如何是好呢?”

晏殊叹道:“希文,莫要消遣我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处境,真是经不起了。”

范仲淹道:“前段时间张公知白身故了,这你知道吧?”

晏殊点头:“我知道。”

张知白去世的时候他还没闹事,还是知道的。

范仲淹道:“朝廷议论给他上谥号。原本议的是文节,有个御史说张公守道至公,请谥文正。莱国公不同意,以文即美谥,不必再添一个正字。最后定下的还是文节。”

晏殊看着范仲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范仲淹问他:“同叔,你明白了吗?”

晏殊道:“呃,明白什么?难道是莱国公喜欢文正的谥号所以想留下来自己用?”

范仲淹无奈道:“不是,莱国公可能更想要文忠。但这不是我要说的。”

“自五代以来,天下学风凋敝。国朝建立之初就倡导文教,及至先帝,更做劝学诗数篇激励天下学子。陛下继位数年,每年到国子监听讲,这都是为了弘扬学风。”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