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羽刷着朋友圈，看见了许展和林水一块儿贴春联的小视频，顿时归心似箭，但今年他没回去。
游羽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下降直至一楼，“要不我去买点东西再上去吧。”
“真不用，我爸不计较这些。”李榷走进了电梯。
进家门前李榷还安慰道：“就吃顿饭你别那么紧张。”
游羽无奈地看着他，“大哥，今儿年三十。”
李榷笑了笑开始按密码，开门后看到了孔月在客厅整理别人送的礼盒，虽然前两天李腾飞有和他提过孔阿姨会和他们一块儿吃年夜饭，但这时记忆突然发生了错乱。
孔月听到了开门声，她直了直身子朝李榷和游羽笑道：“来啦！”
游羽笑着打招呼，“孔阿姨好。”接着暗暗戳了戳李榷的背，李榷马上反应了过来，“孔阿姨好。”
“诶，你爸在厨房呢。”孔月刚说完李腾飞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李榷懒懒地叫了一声，“老爸。”游羽紧随其后说道：“叔叔好。”
李腾飞还是一贯地严肃，手里还拎着菜刀，他紧闭着双唇嗯了一声。
李腾飞往客厅瞟了一眼，“你们俩自便吧。”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游羽松了口气，紧接着就被李榷拉进了房间。
“你的房间还真是跟那边一模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游羽抓起书架上的魔方旋了旋，刚想旋回原本的样子却忘记了刚才的步骤。
李榷朝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游羽把魔法递给了他，他没几下就旋了回去。
“厉害。”游羽扫过书架上的书随口问了句：“你哪个初中的？”
“十七中。”李榷坐到了床上，伸手把游羽也拉到了床上。
游羽拍了下李榷的大腿，“我六中，就在十七中隔壁，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我初中住了三年校，你不知道十七中是全封闭管理吗？就差找老师一对一盯着了。”
游羽乐了，“那管得住你吗？”
李榷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以前可是三好学生，奖状一沓一沓的。”
游羽挑了个眉，“哟，这么厉害呢。”
“可不嘛。”李榷亲了他一口，“你要不要睡会儿？”
“睡什么睡，马上就吃饭了，待会儿你爸一开门看见了多不好。”
此时此刻，李腾飞正在和孔月在客厅里推搡着，李腾飞扒拉开孔月的手，“你去，跟孩子们增进一下感情。”
孔月抓着李腾飞的胳膊一步一步往李榷房间门口挪着步，“你去，俩孩子在里边呢，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儿子的对象，我去不合适。”
李腾飞拿出一股拔河的气势，屁股用力地往后退，“里边又不是两头狼，你怕什么？”
“那你怎么不去啊？”孔月咬紧下嘴唇使劲着。
“我和我儿子太熟了，你要是不去你就永远也跨不出那一步。”
孔月松开手，李腾飞往后踉跄了两步，她捋了捋裙子，“我去就我去，不就是两头狼嘛。”
孔月走过走廊，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八倍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之后敲了敲门，字正腔圆地说：“孩子们，可以吃饭啦，出来吧！”
游羽关掉了手机朝门外应了一声好嘞，又把李榷从床上拉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游羽终于体会到了李榷之前在林水家那种小心翼翼地感觉了。
一顿饭吃下来虽然不太自然，但也挺和谐的。
游羽本来一直惦记着游彬，但现在听着李腾飞和孔月聊天他有点想睡觉，就没脑子想其他的了。
游彬看着冷清的街道，虽然挂满了红灯笼却没让他觉得热闹，马路对面和隔壁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他从椅子上起身，拿起扫帚把店铺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衣服上的灰他就拿着湿抹布擦了几下。
游彬扔完垃圾站在店门口看了十分钟，忙活了半个小时之后并没有焕然一新的感觉，除了变得干净整洁一点之外，没有其他变化。
他郁闷地垂下头，电视里手机里都说过新年就是辞旧迎新，可他的生活用脏乱差三个字就可以概括。
好像是店里的灯不够亮，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个灯泡换了上去，结果还是一样，让人感觉这家店很旧。
他潜意识里开始责备为什么黄萍仙要买暖光灯，白炽灯不是显得更明亮，不是会把衣服照得更漂亮吗？
店里的电视又坏了，游彬拍了好几下屏幕居然出现了几道彩条来，上次不是叫黄萍仙找人来修吗？怎么她又忘记了，难道她从来都不注意我说的话？
大家都在家里吃团圆饭，为什么她不等过完年再回去呢？我一个人过什么年？
游彬想着想着竟然哭了出来，他擦了擦眼泪，他用力掐着鼻梁，把鼻梁掐出了一道深红色的痕迹。
游彬把电视给关了，他拉下卷帘门，里里外外锁了三个锁，他走到下一条街的卤货店，果然还开着。
店里的卤货剩不多了，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吃年夜饭，边吃边看春晚，老板觉得小品太搞笑了，不小心喷出了点饭，老板娘嫌弃地说了他一句，然后抽了张餐巾纸给他擦了擦嘴。
老板把桌面上的饭粒用餐巾纸包了起来，他注意到了游彬就放下了饭碗和筷子。
老板带上一次性手套，“哎哟游老板，大过年的还出来买东西呢。”
“是啊是啊。”游彬尴尬地笑笑，“这两个帮我装一点吧。”
“好嘞！”老板在切卤货的时候还跟他聊了聊天，“你看今年只有我们俩，儿子和儿媳妇今年回海南我儿媳妇娘家过年去了，不过我们夫妻俩也觉得挺好，他们要是回来的话，我们俩还得准备一大桌子。”
老板爽朗地笑笑，“大过年的给你抹个零头，给我三十就行了。”
游彬把现金递了过去，老板刚想指墙上的二维码，他脱下手套接过了钱，“游老板，过完年有没有打算去哪里玩一下啊？”
游彬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
老板还本来想跟游彬再聊会儿，但看他这个病态的模样就说：“慢走啊，新年快乐！来年生意兴隆！”
游彬回到家开了灯，他走到游羽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敲了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他打开门，发现游羽压根就不在家，他落寞地关上了门。
他打开了厨房最底下的橱柜，纠结过后挑了一瓶小瓶的白酒。
喝完白酒后他摇摇晃晃地躺在了床上，很快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龚平领着唐韵到了四班的后门，唐韵看着李榷埋头苦读的样子很是欣慰。
唐韵推了推眼镜朝龚平笑道：“龚老师，李榷多谢你照顾了。”
“唐老师你太客气了，这孩子很肯读的。”龚平腼腆地笑了笑。
唐韵又往前走了两步，“他最近状态怎么样啊？”
“他照常发挥的话一本没问题的。”龚平刚想说一下李榷二模的成绩，但想了想人家妈妈怎么可能不关注就闭上了嘴。
唐韵回头看着龚平认真地说道：“那他能再好一点吗？”
龚平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用拇指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都这阶段了，基本上不太可能再好了，主要看他自己吧。”
唐韵哦了一声，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朝龚平客套地笑了笑，“龚老师谢谢你啊，你去忙吧，我再看看就回去了。”
龚平回应了个微笑，“那我就先去忙了，有事再联系我。”
说完龚平就走了，他边走边擦擦汗，他有些想不通，平常家长来紧张的都是家长，怎么这次自己这么紧张。
唐韵接起电话，语气变得兴奋了点，“心雨妈妈，你已经在学校了是吗？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了，你稍等。”
唐韵挂掉电话直接走到了四班外面的走廊，刚想再往前走但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游羽写完一道题往窗户后边看了看，他和唐韵对视了几秒。
唐韵盯着他，接着转身往后离开了。
“看什么呢？”李榷往游羽视线的方向看了看。
“一个不认识的人。”游羽把头转了回来。
李榷继续写题，面不改色地说：“我妈。”
游羽蓦地睁大眼睛，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突然感觉有种被监视的状态。
李榷用笔敲了敲他的桌子，“别想了，别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