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如果说之前我一直在为自己找各种理由和借口，那么此刻，看着时沐晨萧瑟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我心里开始明白时沐晨隐藏的愤怒从何而来。
在今天之前，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是抱有幻想的，我总觉得时沐晨爱我，所以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我，更何况，我还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从头到尾并没有损失什么。就算有损失，也只能说是少赚一点，而时沐晨明明根本不介意这些。
但是，我忽略了时沐晨的感受，从头到尾都是。
是的，我一直仗着他对我的爱，打着仗义的旗号考虑着别人，却从来都是在践踏他的自尊和爱情。
爱一个人，难道不该最先顾虑他的感受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一直不明白。还是说，其实我明白，却一直忽视了。
直到今天，才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幡然醒悟。
换了是我，我的真心这样被别人轻视，我早就忍无可忍了吧？
我默默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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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疲惫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沐晨慢慢转过身看着我。
我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他。哭了太久，我的眼泪已经干了，在北京这个干燥的气候里，我只觉得自己脸上干干的，甚至让我觉得自己嘴角想动一下都疼。我胡乱抹了一把脸，努力想挤出一个笑脸面对他。
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他背对着夕阳余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我，我呆呆地看着他依旧俊朗的脸庞和挺拔的身姿，却第一次觉得他离我那么远。
他走到我面前，缓缓蹲下看着我，我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摁住。
他注视着许久，慢慢开口问道：“安安，你爱我吗？”
我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你知道的我”
他苦笑了一下：“你看，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都不能给我一个简单明确的回答。”
我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疼，说不出话。
时沐晨抚摸着我的脸，缓缓地说：“安安，我们之间隔了那么多年，隔了那么多是是非非和人情冷暖。时至今日，一直是我在追着你跑，你却仍是躲躲闪闪。虽然我相信你是爱我的，可是你却一直没有走向我的勇气。你的心一直对我关着门，这些年你承受的痛苦与折磨我都知道，我也了解，我也心疼你，所以我愿意等你，愿意守护着你。”
我艰难地张嘴：“沐晨，对不起，一直是你在替我考虑。我知道你这些年承受的不比我少。”
他淡淡地笑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些。但是，安安，你要知道，我也会累的。”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
他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了无尽的疲惫：“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躲避了那么多年，我也追了那么多年。我不介意为你付出，但是我会介意你始终不向我靠近，我也看不到你愿意完全敞开心扉接纳我的迹象，不然，刚才你就不会犹犹豫豫连一句爱我都不肯说。你总说，我们都变了，我一直不承认，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们是都变了。你以前敢爱敢恨，可齐冉走了，把你的勇气都带走了。而我永远找不回以前的安安了，只要齐冉没法回来，以前的安安就没法回来。但是，齐冉回不来了，不是吗？我上哪里才能找回我的安安呢？那个会笑着说爱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和我在一起的安安？”
他顿了顿：“安安，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从来没有要怪你。只是，我现在真的也累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安安，我们之间隔着一千步，我走那999步，只需要你向我靠近一步就行了。可就是这一步，你都不肯走，那可怎么办呢？”
我抬眼看着他：“沐晨。”
他打断了我：“你回答我，你爱我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爱。”
他轻轻地笑了，有点欣慰，又有点苦涩：“明天就跟我去结婚，行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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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放手
时沐晨冷不丁地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一下子愣在那里，有点反应不过来，脑子一片空白。
时沐晨还在执着地看着我，他的手紧紧摁住我的肩膀，虽然他表情依旧平静，但是我感觉得出他的手在颤抖。
我没有吭声，有点慌乱。
时沐晨又开口说：“明天，一上班，我们就去结婚，好吗？”
情急之下，我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我我太突然了，这不行我得我得”
时沐晨的眼睛里闪亮着的光在我开口的瞬间开始一点一点熄灭，我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赶紧反应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沐晨，你听我说”
他轻轻松开摁着我肩膀的手，淡淡一笑：“算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你的这个回答也在我的预期之内，安安，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
我站起来，试图去拉他的手，他却一动不动，既没有握住我的手，也没有甩开。
我抬头看着他，时沐晨比我高很多，我必须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此刻，天色渐暗，办公室里灯慢慢亮了起来，我眯起眼看着他，只觉得有点头晕。可能是光线的问题，也有可能是我压抑着轻声地哭了太久有点缺氧，也有可能是我的心一直在乱跳有点心律不齐，我只觉得我呼吸越来越困难。
时沐晨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适，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拉住想要转身离开的他：“沐晨，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吗？”
“不，没有，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他慢慢地回过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轻声说：“但是，安安，我们都放手吧。”
我渐渐松开了抓住他胳膊的手：“你说放手是认真的？”
他点了点头，脸上是无尽的哀楚，却还带着坚定：“安安，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追了你快半辈子了，我累了，可是我也等不来你的爱。你总是犹犹豫豫的，你可能确实是爱我，但是我相信，你更爱别人。”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一言不发。
他继续看着我：“是吗？安安。”
我抬起眼看着他。元元总说我过于要强和倔强，她也说过我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我自己的所有毛病我都知道。此时此刻，也许我痛哭流涕地向时沐晨表明一下真心，或者我们之间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知道，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而我的倔强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他说的没错，我爱他，但是这份爱总是有太多顾虑，他沉重，我也沉重，也许，放手是对我俩最好的解脱。
我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嗯，我知道了。”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嗯，对，这才像是安安。我让阿方送你回去吧。”
我强迫自己镇定地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他笑了：“没事，以后有需要帮助的还是随时可以找我。”
我笑了笑：“那我先说谢谢了。”
他看着我，涩涩地笑了：“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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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阵痛
元元匆匆忙忙赶到我家时，我正坐在客厅里发呆。就在半个小时前，阿方过来了，把时沐晨的东西都拿走了。
我仍记得他为难地站在客厅里对我说：“安小姐，时总时总”
我了然地一笑：“是不是来拿他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不多，辛苦你拿走吧。谢谢。”
阿方反倒愣在那里了：“这么这么快？”
我轻轻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元元匆忙地赶来，肯定是在阿方那里得到的消息。她一进来就冲过来坐在我身边喘着气问我：“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还是怎么了？阿方说时沐晨让他来取东西，他还怕你会不高兴，没想到你早就收拾好了，一脸平静地把东西全给他了。你俩这是闹什么呢？关键，时沐晨不是这么幼稚的人啊，他配合你玩这个过家家式的闹别扭不成？”
我把头轻轻靠在元元肩上：“我们不是闹别扭，这次我们是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