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薇薇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到秦路远拿出一根烟来点燃，烟雾腾起，她厌恶地移开了视线。
罗薇薇讨厌烟味。
因为她的亲生父亲就是整日酗酒抽烟，喝醉了就打骂她跟阮玉娟。
罗薇薇仍记得亲生父亲的手碰到过的任何东西都沾了一股子难闻的烟味，所以她讨厌烟。
但好在，秦路远虽然抽烟，却抽的不凶，抽烟的时候会避开她们小孩子，到他的书房抽。
当然了，现在秦路远的书房变成了秦千芊的房间，所以秦路远抽烟都会到阳台上去。
这也是罗薇薇没那么抵触秦路远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么样，秦路远虽然抠门又市侩，但跟她亲生父亲比起来已经是好了太多了。
不多时，秦千芊从校门口走了出来，带着一身的气坐进了副驾驶。
秦路远的心情似乎不错，除了一开始连着问了罗薇薇三个问题，之后就没再问过她们怎么那么慢才出来。
罗薇薇觉得有些奇怪，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不祥的预感在车子到老城区后，往某一个她熟悉又陌生的方向开时到达了顶峰。
“我们去哪里？”罗薇薇忍不住问。
秦千芊听到罗薇薇这句话才抬头看车窗外，发现车子的确不是往家里的方向开。
“带你们去做客。”
秦路远说着，单手把着方向盘，车速压的很慢，因为他正在辨认门牌号。
“我们…”罗薇薇顿了下，说出自己的猜测：“该不是要去凡一航家做客吧？”
“没错。”秦路远朝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道：“你跟千芊到时候都给我老实一点，除非你们下半年想喝西北风。”
秦千芊没吱声，只是抓紧了系在胸前的安全带，她想到了医务室里让她难堪的那一幕。
罗薇薇是认得一点去凡一航家的路的，她知道前面右拐再走个五十米左右就到凡一航家了。
她有点抵触，因为害怕那一晚她所看到的，但是她又有点好奇，和一种…说不出来原因的期待。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好奇心有时候会让她们忘记恐惧。
她想看看，凡一航到底是不是她猜测的那种，神秘又可怕的人。
所以当车子在凡一航家门口停下的时候，罗薇薇没有转头就跑——当然了，伤了一条腿的她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秦路远去按门铃，罗薇薇就仰头打量凡一航的家。
那天是晚上，她看的有点不太真切，现在大白天一看，发现这房子的确是老城区算是最好看的一栋建筑了，围着院子和小洋房的白墙被粉饰到找不出瑕疵，连铁门上都是镂空的繁复文化，带着点欧洲的风格，跟它旁边的建筑格格不入。
里面的院子里探出她叫不出名字的珍贵植物枝条，像是昭示着里面居住者的不凡。
秦路远按了两下门铃，然后就后退了两步等着，期间不忘记叮嘱罗薇薇和秦千芊一会儿进去后要注意礼节。
秦路远一直絮絮叨叨，直到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罗薇薇只觉得那脚步声像是踩在她的胸口，嗒嗒嗒，脚步越近，她的呼吸就越浅。
没错，她很紧张。
“吱呀——”
铁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像是古堡里的伯爵，天生贵气，天生冷血。
…
十几分钟前。
老城区里，越来越多的车辆和亘古不变的狭窄道路造成了早晚高峰的拥堵。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用两条腿走路也比开车快，所以当凡一航骑着他那辆看似普通却价值不菲的限量版?fixie?bike回到家的时候，罗薇薇她们还堵在国道上，车尾一路红灯。
凡一航推开小洋房的门就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客厅正中间已经摆了好几盘够他和爷爷吃三天的菜肴了，而厨房里还传出炒菜的声音，显然一会儿还有菜要上。
看来是有客人要来。
凡一航坐在茶几边把书包扔到一边，倒了一杯水仰头灌下，喉结上下滑动，顷刻间一杯水全部下肚。
喝完水，他起身拎着书包上楼。
楼梯是暗红色的木板制成，踩在上面会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厨房里的凡爷爷听到声音拿着个锅铲走到门口：“航航？”
凡一航听着这个罗薇薇也喊过的称呼，太阳穴跳了两下，头痛地看向凡爷爷：“说过了，别这么叫我。”
凡爷爷不高兴地说道：“这有什么不能叫的？爷爷小时候都是这么叫你的！”
凡一航选择沉默。
凡爷爷举了举手里的锅铲说道：“一会儿你朋友要来，你换身衣服就下楼吧。”
凡一航愣了下问：“我朋友？”
他什么时候在这个小县城有朋友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学校里的同桌！他们家要来做客。”凡爷爷的语气显得很高兴的样子，没注意到自家孙子黑青的脸。
学校里的同桌…不是罗薇薇还有谁？
第41章 那不是情书
那不是情书
凡一航的脑袋有点懵。
所以，罗薇薇要来家里做客了？
“总之，你把书包放一放，换套衣服就下来帮忙。”
凡爷爷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事实上他的确很高兴，因为孤僻的孙子总算也有个朋友了，虽然是个异性朋友，但异性朋友也是朋友嘛，总比他整天呆在房间看书做该死的作业好。
所以，就算明知道对方的家长是带有不纯的目的联系他的，他还是很开心能招待他们。
比起钱，孙子当然更重要。
而他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孙子，不是一个呆孙子。
“她怎么突然会来？”凡一航皱着眉问。
“你是说你同桌吗？”凡爷爷笑眯眯地解释：“我跟她爸爸有点事情要聊，所以我就让他们来家里吃晚饭，免得每天都是我们爷孙两个吃饭，家里也热闹热闹。”
看着乐呵呵的凡爷爷的脸，凡一航皱粥鼻子提醒道：“你锅里烧了什么？”
“糖醋鱼…”凡爷爷刚说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着急慌忙地跑进厨房，一边高举着锅铲跑一边喊：“哎呀我的鱼糊了…”
凡一航：“…”
…
太阳彻底落下，屋内的光线变暗，卧室内的一切事物的轮廓都变得模糊。
凡一航打开房间的灯，把书包随手扔在椅子上，抬脚走到书桌的抽屉边翻找东西。
虽然不知道罗薇薇怎么会来，并且来之前也没说过要来的事情，但既然要来，索性就把她心心念念的情书还给她吧。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一定要把情书要回去的执念，难道是内容真的写的很烂吗？
翻了半天，凡一航也没找到那封来自罗薇薇的情书。
“去哪了…”凡一航眉头紧锁，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封情书。
“航航！下来帮我把豆芽洗一洗！”楼下传来凡爷爷的喊声。
听到“航航”两个字，凡一航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又不是三岁了，怎么还这么喊他？
凡一航蹲下身看了下床底，床底除了躺着一只他一直没找到的笔盖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似乎是没得到凡一航的回应，凡爷爷再次喊：“航航！”
凡一航认命地往楼下走。
他这个爷爷什么都好，就是这秉性太像小孩子了，做事常常反着来，就像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航航这个称呼，他偏偏还要那么喊。
凡一航走下楼，进厨房帮忙洗豆芽。
这种事情在他搬到这个小城市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跟着父母的时候，他更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什么事情都有佣人来做。
但来了这里，他不仅自己的事情都得自己做，偶尔还得帮爷爷做，比如——洗洗衣服、洗洗菜什么的，他他妈甚至学会了炒几个菜。
也不知道是进步还是退步。
洗好豆芽，凡一航踌躇着开口：“爷爷。”
对于孙子的主动开口搭话，凡老爷子高兴地不得了，一边颠勺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我在呢！”
凡一航：“…你这两天有打扫过我的房间吗？”
“有啊。”凡老爷子点头：“你每天去上学之后，我都会把整个房子打扫一边的。怎么了？”
咳——
凡一航干咳了一声，面色有点不自然地问爷爷：“那你…打扫房间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