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鲛人怎么会咬人(38)

程骄接过他喝完随手递回来的杯子,状若无意:“想来可能是后悔了吧,不然为何今晚要去什么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呢?”

“嗐,倒不是这么回事……不过是……算了你也不用知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商别云不欲多说。

“嗯。”程骄将茶杯放回了边几上,没什么情绪:“我去练剑了。”

一扭头,一个人差点一头撞进怀里,程骄闪身一避,那人已经错身越过了他,只听得镜池中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过了好半晌,丛音的脸才从水面上冒了出来。三年时间过去,她的变化比程骄更甚,原先疏淡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线刻一般的眉眼,脸小小的一拢,头发眉毛的颜色仍是比寻常人淡一些,配上她雪般的肤色,整个人像雪堆冰砌出来的一般,透着股子冷冷的仙气,已经看得出冰霜美人的雏形了。

冰霜美人吐了一小股水出来,也不看商别云,幽幽说了句:“老不修。”

商别云在四周找了一圈,脱了一只鞋下来,用丢暗器的气势砸向丛音。

丛音又潜了下去,躲过了那只鞋,又浮上来,这次是对着程骄说:“你管他呢,他浪死在外面才好呢。”

商别云气得手指筛糠一样抖:“行了,我是管不了你了,明儿我就把你送去洄娘那里,等蜕鳞完变成小子回来,我想打就打,想踹就踹,我看你还敢不敢如此骄横。”

一句话正戳在丛音怄气的点子上:“凭什么我是姑娘就不能打不能踹了?凭什么姑娘就不能跟着你出门了?我就是又想接着做姑娘,又想接着待在爷身边,到底有什么不行的?哦,做女的就得分府别住去,只有做男的才能接着跟着你,我求您搞清楚吧爷,您府上要是清一色的小子才最奇怪好嘛!”

“拿我剑来。”商别云脸色沉得出水,咬牙对着程骄说。

程骄站在商别云身后,没动。丛音看了程骄一眼,更加有恃无恐,索性把心一横,梗着脖子说道:“反正我就是要接着跟着爷,也不想变男鲛。男女大防什么的是他们人族的臭规矩,咱管这么多干嘛?男男女女的,不都是块儿肉吗。”

商别云抖着袖子站起来,先回头剜了程骄一眼,又指着水里的丛音骂:“你现在是活在海里吗?你现在不是活在人家人族的地盘上?在人家地盘上活,难道不用讲人家的规矩?再说若是不讲这些,那等个三五年之后,怎么向外人解释你的身份?”

丛音一拍脑门:“对了!我怎么才想起来!那咱们弄上场婚礼吧,让他们都知道爷娶了我,这样我不就能名正言顺留在府里,跟着爷了?”

程骄淡淡接过话来:“若是做了一家主母,可就跟丫鬟不一样了,是绝不可以抛头露面,再到街上去的。”

丛音烦得咬指甲:“那还是算了吧。哎呦烦死了烦死了!”

她在水面上两臂乱甩撒着泼,水都撒到了商别云身上,不等商别云骂,她自己就一翻身潜到了水下,躲清静去了,一条细细的尾尖在水面上一闪而没,再无动静。

商别云气没过,指着水面骂:“不用往水底下藏!以后镜池也不许你下了!我告诉你!姑娘家穿着中衣当着两个男人面下水,也是不成体统!通通不许!听到没有!”

水面下隐隐传来丛音不忿的哀嚎。

商别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头瞪着程骄:“你别学这不省心的,对蜕鳞有什么想法,趁早告诉我,要是像她那样,看我不趁你是个小子的时候,狠狠揍你一顿。”

程骄笑着,从怀中那出一方帕子递给商别云,让他擦脸上的水:“我还有几个月呢。再说我这样的混种,到底会不会蜕鳞还是两说,真有那天再说吧,总归不会让先生操心就是了。”

商别云的脸色这才勉强好看了一点,将帕子扔回到程骄怀里:“不泡了,气都气死了,没心情,我去茶馆了。中午跟晚上都不用做我的饭,晚上给我留着门就行。”

程骄看着商别云的背影,低声说了声是,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折了起来,放回了怀中,又摸了摸腰间系着的钱袋,眼看着商别云出了院门,没有再作声。

程骄练完了三十一式剑招式,又将院子里外洒扫了一遍,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丛音还没回来。她最近时常这样,商别云拘着她不许她上街,她就从镜湖的涟水洞中游出去,到海里去玩,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程骄简单做了几个小菜,用热水盘温着,罩上罩子,又在桌上留了张纸条给丛音,交代了一下。

收拾停当之后,他点了个灯笼,提着出了门。

到茶馆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茶馆马上就要关门了。程骄没找见商别云,拉住跑堂的问了问。商别云长得显眼,跑堂的对他印象深,说他跟一个年轻公子,听了一上午的书,就走了,说是去吃饭。

程骄道了谢出门来,去了两道街外的望湖楼。

手头阔绰之后,商别云便只在这一家吃饭。华灯初上,酒楼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程骄等了片刻,抓了个传菜的小厮,塞给他两个铜板,问商爷来没来过。

商别云是常客,出手又阔绰,因而望湖楼上上下下都认识他。小厮颠了颠手里的铜板,说商爷来了两趟,中午是跟一个年轻面俊的公子,到了晚上又来光顾,这次多了一个带着帷帽的和尚,上二楼雅间吃的,三人吃完,刚走不久。

程骄提着灯笼,站在望湖楼门口,思索了一会儿。有什么地方,是小孩子去不得,可和尚去得的呢?

望湖楼,顾名思义,就在澄湖的边上,湖上清风水波,有画舫歌船,到了晚上正陆陆续续点起灯来,湖面上像绽开火树一般,格外漂亮,又有歌伶空灵婉转的声音随着湖风远远飘过来,仙岛一般,因而是在望湖楼用饭的格外一景。

湖上来的风,随着歌伶的歌声,一路送到了程骄的身侧,风中,还携着一股十分熟悉的,水的味道。

鬼使神差一般,程骄向湖边望去。

一架颇为清素的画舫就靠在岸边,商别云与身边的李东渊不知说笑着什么,一只脚正踏在船舷上,准备上船。

程骄眯起了眼睛。画舫没有什么,听听伶人唱曲,喝喝小酒而已,商别云也曾带他来过几次。

他知道这次有什么不同了。画舫上的伶人走了出来,笑着招呼客人,两个三个,都是长相清俊的小倌。

一艘男伶画舫。

第35章

商别云正一脚踏在船板上,李东渊趴到他耳朵边上,悄声说:“你看湛明大师。”

商别云回头一看,见几个男伶正团团围住湛明。

“这位公子,带着好大的帷帽啊。”

旁边有人拽他:“什么公子,你仔细看看,穿的是不是僧袍?”

“呀,真的哎,是真的和尚吗?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爱穿成这样?”

湛明见有夜色遮掩,将帷帽摘了下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回这位施主,是真的和尚。”

“啊呀,好漂亮的和尚,快来看。”

“和尚和尚,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呀。”

“和尚你用口脂了吗?什么方子呀?红得真好看,娇嫩嫩的。”

湛明双手合十微笑,被一群莺莺袅袅的男人围在中间,勉力应付。

又有一个年纪小些的男伶,见湛明脾气好,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湛明的头两下。

“哎!清哥儿,和尚的头真的是滑的!我说的没错吧!”

商别云咬着嘴唇使劲憋笑,差点笑倒在李东渊身上。有个眉眼娇娆的男伶要伸手扶他上船,他却突然觉得背后有异,像被捕食者盯上一样,脖颈上竖起了细细的绒毛。他猛地朝后看去,隔着一片无灯的暗处,便是望湖楼所在的长街,人声鼎沸灯火如明,并没有什么异样。

许是刚吃了酒,又吹了一会子湖风,有些碍着了。商别云摇了摇头,将那种诡异的感觉甩出身体,拒了那伶人伸过来的手,踏上了船。

“你们主事的在不在?这条船今晚我包了。”他对着那个伶人,温声笑道。

眼前是翩飞的衣袖,与柔顺的剑光。

约莫□□个男伶,身着绯色广袖,手中持着靛穗袖剑,在船屋正中舞动之间,间或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与绯色纱衣交错,灼人眼球。商别云坐在主位,李东渊与湛明在两侧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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