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说话时候,眼睛直勾勾看着唧唧。巽跋非常抗拒它的视线,于是侧着身子把唧唧挡在身后。
巽跋道:“既然捉住了,就跟我们回去。”
妃妃拧了下眉头,猫爪子示意了豚肉,唧唧给了它一块,它尤其高兴。
“我是个符修,想逃很容易。”
他从容不迫的样子,格外让人仇恨。不过他倒也没有说错,妃妃之前逃跑非常迅速,要他真的想跑,他们这几个人不一定能挡住。可他到底没有逃,唧唧想,也许是无形中谈判的筹码到位。
唧唧从巽跋身后探出头来:“那,你为何不逃走呢?”
妃妃大摇大摆从笼子里出来,一步跃到唧唧古琴边上,他变为人形,伸手挑起唧唧的下巴,居高临下靠近她唇边:“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唧唧脸颊有点红,转开了脸。他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与人交流,可遇见这样轻佻的行为他仍旧不适应。妃妃以为她害羞,挨着她的脸就要亲下去,唧唧吓得脸都白了。
只听得耳边呼啸一声,唧唧伸手推他,却见剑光一闪,妃妃黑发齐刷刷断裂。而后露出了巽跋那张冷峻发怒的脸。
巽跋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妃妃猝不及防被推到地上,一摸自己毛都掉了,顿时龇牙咧嘴要干架。小辣椒是个护短的,拉着从来都不对付的硕阳,开始了三打一。打了约一刻钟,妃妃终于落败,被捆着压到了院中。
唧唧给他一块糯米藕,问道:“你来到雁门是打算去塞上吗?”
妃妃点了点头,他脖子上挂这个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按照你的功法,想要出城不是轻而易举吗,为何这么久你还呆在雁门?若是你已经死心,要想离开这里不也很轻松吗?”唧唧并不理解妃妃的所为。之前他已经告诉了三花猫,世上再无格桑了,妃妃当时显得非常惊讶又伤感,可见他之前并未出过雁门。
这一点更让人疑惑,他是为了去塞上才来到雁门,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出不了这个小小的雁门。
唧唧心中暗暗有猜测:也许不是不想去,而是出不去。
妃妃摇了摇头,瞳孔中冲满了无奈。
“你在小记中提到过一个人,那个人是舒长歌吗?”这纯粹是唧唧的八卦之魂。
唧唧认为,舒长歌当年曾经见过这只三花猫,并且告诉他,世间有种最靠近幸福的花,三花不晓得后头人生遭受了何种打击,竟然对这种花产生了执念。
妃妃摇摇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铃铛。
良久,妃妃才说:“带我去看格桑,只要看到了,我就心甘情愿与你们回去。”
小辣椒皱着一张圆脸:“干什么要随了你的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去!”
妃妃瞪了一眼她,视线从脸上到胸前,有点嫌弃的样子:“你以为我逃不掉?太小看符修,可是会吃亏的哟。”他的猫瞳闪了闪,忽然手腕一翻,扔出张符咒。小辣椒惊叫一声,符咒贴在了她脸上,只见一阵烟雾,她变成了一只小火鸡——头顶三根火红毛。
妃妃:“哈哈哈哈。”
小辣椒:“……”
唧唧无奈:“你倒是快把她变回来。”
妃妃摊手:“我是个只会画符不会解咒的符修,你能对我如何呢?”
他还真的不敢打他。
妃妃挺喜欢唧唧的,不想他嫌弃自己,又连忙补充道:“放心,三天后自然就没事了。现世里头不影响,只是改变了在沧海一书的形象。”
只是个小玩笑,不当事儿。
妃妃又想黏上来,被巽跋挡开了:“说话就说话,靠得那么近干嘛?”
妃妃鼻尖皱了皱,他嗅了嗅巽跋身上的气息,瞪圆了眼睛,捏紧了声音低声道:“你喜欢她啊?”
咯噔。
巽跋浑身都僵住了。平静心境宛如投入一颗滚热火灵石,一池子冰水全都滚烫起来,烫得他自己受不住了,大口呼吸。
妃妃全然没点知趣儿的样子,指尖绕着自己一缕发丝打圈:“你眼光不错嘛,不过瞧她这副小模样,又有几个不喜欢的呢?”
一句话正中红心,巽跋觉得十分闹心。
妃妃还想说什么,被巽跋打断威胁。妃妃闪身走了,走前留一句:“我会时时刻刻关注你们的。要是你们真的找到了格桑,我定会老老实实跟你们回去。”
他走后,院子里该醉的人都醉了,不该醉的人也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唧唧着实没有听到巽跋同妃妃两人悄咪-咪聊什么,只是巽跋从妃妃开口说话后脸色就黑了,唧唧还想上去说什么,巽跋已经先行回房。
孩子大了,心思难猜。
唧唧替他冲了杯藕粉,上头浇上足量桂花糖,坚果磨得碎碎的,一勺下去很香。他送过去时候,发现巽跋点着灯石在看书,眉头紧锁又非常严肃。
唧唧恍然,这不就是数学题不会解的样子吗?深感其情,唧唧放下藕羹,没有打扰巽跋离开了。毕竟高深学问就是要独自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伤心流泪。
再说巽跋这边,他倒是老老实实看着本书,只是看的内容不那么老实。巽跋这书是从书阁里头借来的,近来多了个规矩,每个借书的人都需要登记一下,唧唧看过不少书,巽跋便跟在他后面,也借书来看。
此举非常幼稚,他颇有种想要了解对方的念头,结果手头拿的这本书在巽跋前被其他人借过了,里头莫名其妙插-进去好几页书。
巽跋刚才心烦意乱一翻,瞬间停在了那一页上。只见上头印着两个栩栩如生的男修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巽跋登时红了脸,脊背上升腾起一股过电的刺-激。他心里头是有气愤的,可是这股气不来自别人,正是来源自己,巽跋红着脸,把画上面的人遮了半边身子,恰好唧唧端正藕羹过来,巽跋顿时全身僵硬。
唧唧身上有股非常好闻的味道,往日里这股味道让他觉得心旷神怡,今日却让他浑身发热。他僵着脊背吞了吞口水,心如擂鼓,他指尖落处也变得无比滚烫,像是纸上躯体正在焚烧着他的灵魄。
好在唧唧以为巽跋正在看书,并没有过去。待唧唧的香味散去后,巽跋才扭着脖子看了一眼门外,确认唧唧以及离开。巽跋有些失落,他支开窗柩,点亮一盏灯石,对面幽幽竹林间已经点燃了同样橘色光芒的灯石。
焚烧在灯石间淡淡的香气,像是诱·人的饵料,勾着巽跋不断往那边看着。隔着空间和窗户,巽跋却能够想象出唧唧一板一眼看书的样子,他如何托着自己的小下巴,又是如何慵懒用着两根漂亮的手指夹起点心,接着鼓着腮帮子细细嚼着……想到这些,他喉咙间发出如幼兽呼唤般的咕咕声。
他沉寂下来,开始修炼。
同正常修仙人士不同,魔修修炼各有不同,但是运行周天拓宽血脉是第一步。巽跋乃是天生的魔修胚子,血脉与普通魔修不行,光是运行一个周天,已经让他有所小成。他实力大为精进,轻松超越金丹苦海,飞跃至身躯穹顶之上。
他呼吸着广阔天地的味道,垂眸却见到自己无尽苦海上,长出了一棵小小幼苗。
巽跋无法渡过自己苦海,只见周边大雾,他看到了自己的心魔。心魔这东西很常见,每个修士在修为突破的时候,都会看到自己的心魔,每个阶段的心魔不尽相同,但巽跋看到的心魔却依旧是上一次的样子。
那是唧唧。
他斜着身子慵懒靠在床边,长发自然垂落,乌发间露出半个白玉肩,他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过来啊。”他神情有些迷茫,非常自然地冲着巽跋勾了勾手指,“过来为我穿衣,你昨天将我衣裳撕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没衣服了。”
他努了努嘴,一脸嗔怒,可那双桃花眼中,溢满从未有过的柔情。就好像,那双透彻如星河的眼眸里,不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物,只有他一个般。塞得满满当当。
巽跋觉得自己心口一热,走了过去,口快道:“……那就穿我的。”
唧唧张开怀抱,像是要抱的样子,巽跋吞了吞口水,张开双臂,将人揽在怀里,唧唧抱怨道:“你衣裳总是黑不溜就的,哪里好看?”
巽跋顺势扯下一件墨袍,嘴角笑容抑制不住。唧唧乖巧任摆弄的样子尤其可爱,巽跋觉得自己心里头被塞满了,甜蜜快要实体化流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