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实乃心机深沉。
他恐怕是在玄阳提到血琅环的那一刻就开始准备了,毕竟这种成长形的隐纹并非一两日就能掌握的,就算天才如他,也不可能做到。
隐纹,与符箓类似,只不过符箓是以灵力配合兽血绘制在灵纸之上,而隐纹则是完全由灵力篆刻在相应的宝器或者玉简之上,且由宝器玉简提供相应的灵力支撑。相比之下,隐纹更为少见,因为篆刻隐纹比绘制符箓要精细许多。
而容衍,在此之前并不会篆刻隐纹。
他为血琅环篆刻隐纹时,甚至还受着重伤,她都没有察觉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隐纹篆刻上血琅环里的。
他是全才没错,原文中的他几乎涉猎了修真界的方方面面,但现在的他毕竟才十七岁不到,根本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学习这些。
那时卫子曦才知道,他为了此行到底准备了多少。
在她心绪混乱的这一刻,攻击两人的三道黑影同时退到了几米,停下了对他们的攻击,那领头的元婴修士闷在面巾之下的嘴微微开阖着,勾动面巾上下浮动,出声道:“呵呵,你们就是卫子曦和容衍?”
听着这人低沉的声音,卫子曦的面色更是沉重了几分,这人居然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虽然容衍此时已经恢复了男装,但他们的容貌都做了相应的处理,与原貌可是有不小的差距。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容衍黑沉的眸子深处泛起慑人的寒光,冰冷的声音落在卫子曦的耳中都显得异常残酷。
变相地承认了他们的身份。
听到他的问话,那人僵硬的笑了一声,至始至终如死水一般的黑眸中映上了容衍的倒影,静谧地不会波动一般,“呵呵,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卫子曦眼前的一切便开始模糊了起来,雨滴落下的速度变得诡异的缓慢,似乎自己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不受控制。无能为力。
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的少年,却只能惊恐地看到他缓缓坠落下去的身体。
她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还有他朝他伸过来的手,却只是抓了虚影一把。
眼前降下黑暗。
容衍……
第65章 哇哦,有异变
熟悉的幽深阴暗中,一坐一跪,两个男人相对而视。
“怎么样?”
坐着的那人轻声出口,黑暗中的眼却诡异得鲜红一片,似要择人而噬。冷光在他的脚边错落了一地交杂斑驳的光影,而他的对面,跪着的那人始终恭敬的压着脑袋,顺着对方的问话回答:
“确如主上所料。”
那人的声音很普通,放在人群里恐怕半点都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说穿了,就是毫无特色。
那双猩红的眸子,被青红晕染,幽暗遮眼:“很好,非常好。”
暗影中的人此时轻轻地笑了起来,而那清淡如流水的笑声却透露着他的兴奋,显而易见、清晰明了的兴奋,地上跪着的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主上的鲜明的情绪。
然而垂首之人的神色和声音皆无变化,仿佛他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容器一般,一如一滩沉静的死水:“主上,接下来要怎么做?”
“呵呵……既然他已经出现了,那就按照本尊的计划好好布置下去。记住,在成事之前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是。”
“还有那个小姑娘呢?”
“一直晕迷着。”
“血琅环在她身上?”
“是。”
“呵呵,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那人沉默没有说话。
“今天就把他们送出聚星州吧。”
“属下知道了。”
“还有一事,记得过段时间派人去跟姬无心打个招呼,把他儿子的事交代一下。”
“主上的意思是?”
“呵呵……总要给他设点难关,太轻松了可不符合本尊的本意。”
那人马上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主上这是在那个少年的成长之路上设置一个巨大的难关或者说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无形中激烈着少年成长的动力,能克服这一切才是主人要的人。
他问:“那时机呢?”这时间点可真不好把握,若是太早了,那情势肯定会一面倒,以姬无心与少年之间的实力差距,少年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是太晚了,也就没什么意义。
毕竟少年确实非常特殊,姬无心虽强也不过是因为虚长了他几岁而已,论天赋完全没法和他比较,恐怕不用二三十年,少年就能随意的碾压姬无心。
两者根本不在一个高度上,连比较都是亵渎了他。
若是时机把握的好,姬无心无疑是主上送给少年的一个“礼物”而已。
座上人轻飘飘道:“就等他突破金丹吧。”
“是,属下明白。”金丹初期对峙元婴巅峰吗?主上还真是看得起少年,不过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格不是吗?
真心期待。
突破金丹啊,这日子可真是不远了。
“你亲自把他们送出去,一并带上本尊的摩诃图。”
死水一般的声音难得有一丝松动,带着些微的疑惑:“……属下不明白。”
摩诃图,那可是上古神器,主上居然让他带走,为了什么?
看不到座上之人的神色,只听那唇间流转而出的声音变得如一泓活水清泉,流动着生机与温润,与方才判若两人,只听他淡淡说道:“他身上也有一件神器,是会暴露你们这阵子所做的事,你送他们回去之后就用摩诃图抹去,本尊会给你使用权限,记住,要做得不留一点痕迹。”
那人这才了然点头,对他徒然变化的态度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属下明白了。”
“你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属下告退。”
斗霄大陆北炎灵州,蛩源山脉主峰山脚,有一座人口只有两千多的小型村落,人们与世隔绝,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恬淡生活。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它背靠着雄伟的蛩源山主峰了。
虽然现在的蛩源山看上去只是一座很平凡很普通很一般的山脉,但据说在上万年前,这里曾经是一座灵气充盈的美丽仙山,山中更有一个毫不逊色于当前七大宗门的修真门派,名曰天玄宗,其声威之显赫,可谓是四海皆知、家喻户晓,是那个时代修真界的巨擘。
然而好景不长,蛩源山脉遭遇一场毁灭性的天灾,山中灵气急速枯竭,在短短时间内便几乎成为了一座死山,别说灵气,就连最为寻常的天地五行之气都日益消失,土壤焦黑坏死,花草树木全部枯萎,山河溪流干涸,风静云止,好比一个青葱的少年在一夕之间变成了白发苍苍地垂垂老耆。
蛩源山遭此重创,也预示着天玄宗即将面临的不幸,天灾已至,人祸自是不远,当时排在第二位的宗门为了自身私欲,对天玄宗发动了猛烈地攻击。
无论在哪个时空哪个世界,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大型势力,都逃不出时间的怪圈,那便是势力内部的腐化,一个庞大的宗门经历时间的盘根错节之后,分裂出几股不同的分支,虽不至于到各自为政的地步,但情势肯定也不容乐观。
当时的天玄宗也是一样,宗门内部一部分弟子叛乱,与那野心勃勃的宗门合作,里应外合将外人引入了天玄宗内。
内忧外患,短短时间之内天玄宗毫无意外地以惊人的速度土崩瓦解,宗门建筑大面积毁坏,弟子人才凋零,直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天玄宗的存在。
时光变迁,沧海桑田。
人们已然忘却了那曾经辉煌强盛的天玄宗,连各大宗门典藏的卷宗古籍之中都少有相关的记录,似乎盛极一时的天玄宗不过只是人们眼中的一簇流光,恍若虚构。
更没有人知晓是什么真正的毁灭了蛩源山,毁灭了天玄宗。
万年光阴转瞬而过,蛩源山中的灵气依旧没能恢复,不过五行之气倒是渐渐复苏了过来,慢慢演变成了如今这座普通到毫不起眼的山脉。
而主峰下这座小村落也很应景的取名为天玄村,村里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之外,就只有最平常的猎户与农人了。大概唯一记录那曾经的荣光只有村口那座破败的引灵碑了。
和大多数宗门相同,斗霄的宗门大多都会在入山口立一座引灵碑。